第一百三十八章 被汙染的心意
如此可憐，又如此可愛，全是我之過。
進入帳內, 他們發現情形比他們想的更為嚴重跟混亂。
地上全是碎石、殘垣斷壁與鮮血。顯然這裏曾發生激烈的衝突，人與人之間的自相殘殺。
但是沒有人類被殺死的遺體跟殘骸，想到之前杏壽郎提到的食人鬼，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發生了什麽？這名為希望的學校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何場景如此的絕望？
除此之外, 還有詛咒在附近飄蕩。
【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
【殺死你殺死全都去死！】
【媽媽, 我想見媽媽, 媽媽在哪裏？】
奇形怪狀的詛咒在他們眼前飄蕩, 有的像鳥, 有的像獨腿的妖怪, 各個扭曲猙獰。
五條悟抬起手製止準備動手的夏油：“等級太低了, 隻是普通的詛咒，甚至未能到可以危害人的程度。”
夏油推開他的手：“但是數量過大，如果我不處理, 堆積起來也會演變成災禍。”
最終五條沒有再拒絕夏油動手，夏油的能力是捕捉並操縱詛咒為自己所用, 因此他能驅使自己所控製的詛咒去吞並其他的詛咒。在此等場合也相當實用就是。
五條悟用眼睛掃了一下前方，微微皺眉：“學校裏還有生物在活動, 暫時不清楚是人還是鬼。”
畢竟, 五條悟沒有見過真正的‘食人鬼’。
野崎君召喚過童磨, 那也是召喚之物，跟實際的食人鬼可能不是一回事。
確切的說, 還沒有任何一個真實存在的證據, 告訴他們這裏的出現的鬼, 到底是怎樣的生物。
五條悟指揮：“野崎君，放出童磨, 我有話要問他。”
野崎君立即放出童磨，被關禁閉已久的教主大人，出來先是享受一般嗅了嗅此間空氣，然後又裝可憐哭訴了幾句自己不被主人大人待見這一事實。
五條問：“你能感知到同類的存在嗎？”
鬼與鬼之間，有所聯係。
僅僅見過童磨一次，聽杏壽郎講述簡短信息，五條悟便已了然此事實。他被稱作咒術界天才，自是有其道理。
童磨舉扇掩口輕笑：“當然了，數量不少呢。啊呀呀，看來已經有人來迎接我們了不是嗎？”
童磨以似帶笑意，實則冰冷的目光看向遠處。
果然從他的視線之處，有一人正如同飄動一樣，一蹦一跳似的朝他們走過來。
那也是一個白發之人。
話說，白發在這副本裏可真不少。大約白發不用塗顏色比較快？野崎君如此走神的想。自己也該設定一些白發角色，估計能節省網點紙。
五條悟挑眉：“是人？”
童磨道：“是人呢，從氣味來說。”
那人麵帶笑容，朝他們揮舞著手，白色的長發頭發如海膽、不，或許說海帶一般飄蕩，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幸會幸會，能前來迎接各位帶來希望的未來之星，我好幸運~！”
野崎君：……
野崎君：…………
野崎君看看那名抱著自己雙臂，激動得發抖的少年，又看向童磨：“你兒子？”
……靜默。
大家都沉默的原因，是氣質，太像了啊！都是蛇精病!
“不不不，怎麽可能，把我這樣的渣滓，跟你們這些勇者們相提並論？我是狛枝凪鬥，被稱作超高效級的幸運。但該說是幸運嗎？其實離我近的人會被卷入不幸，真是太可憐了太可憐了太可憐了。我明明希望大家都幸福啊？這次也是啊，就那麽湊巧，我還是人類，真是太幸運，還是太不幸呢？”
童磨睜大眼，露出欣喜表情：“這孩子很不錯，我喜歡！”
啊，因為跟你臭味相投是不是，就跟你一個樣的味道不對！
但是，對式神吐槽就輸了。五條悟詢問：“這裏到底什麽情況？我們接到求救，說出現了食人鬼。”
狛枝凪鬥做出抽泣的表情：“啊，是啊，太不幸了。食人鬼，真是有夠不幸。明明死亡就能結束一切，卻要變成鬼繼續活著，真是太不幸了。所以我是幸運的，真是太棒了！啊，變成這樣還不想死的我果然是渣滓啊，對不起，我這樣的渣滓還活著太對不起了。”
五條悟：“……我覺得跟他對話在浪費時間，夏油，我們兩個先走，看裏麵什麽情況。野崎君，你先照顧這名幸存者，了解更詳細的情況。至於煉獄跟童磨，野崎君你讓其中一人跟我們進去，另外一人保護你。”
童磨立即舉手：“我留下我留下！我蠻喜歡跟這孩子聊天的！”
杏壽郎微微皺眉：“野崎君，如果這家夥靠不住你就再召喚一人出來。”
野崎君點頭：“放心吧，緊急時候我會召喚的！”
於是杏壽郎跟五條以及夏油先行一步，野崎君跟童磨還有狛枝凪鬥一邊慢慢走，一邊了解情況。
狛枝凪鬥：“真是災難啊，忽然得知了那樣的真相，大家都崩潰了，開始自相殘殺。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野崎君好奇：“怎樣的真相？”
狛枝凪鬥：“這世界，不是真實的這件事。”
野崎君：——！！
小千代：……？！！
白發少年被自己的話感動，用相當誇張，如同演技一般的表情歌頌。
“是吧是吧？我一開始聽到也是這樣的神情！啊，怎麽會？呀，怎麽可能？這樣想。但是看了動畫——能夠喚醒我們記憶的動畫，就深信不疑了。原來我們一直都在重複同樣的事，不停的自相殘殺或被殺害，然後陷入絕望。希望之峰學院，這個地方設定的副本就是這個樣子，注定被欺騙的人，注定被殺死的人，注定自相殘殺的人，我們的未來原來都是動畫中一樣不停重複不停重複不停重複。多麽，多麽的……”
“悲慘啊！連死亡都沒有辦法解脫！哪怕知道無法解脫，還是有很多人自殺了。明明知道還會被重置，重複同樣的劇情，太可憐了，好可憐啊，全部都，全部都——絕望了！”
演繹完這段劇情，狛枝凪鬥又以完全不同的神情，如同朝聖者一般開心的表情講述下去。
“但是幸好，出現了轉折——救世主出現了！在絕望擴大，大家互相殘殺，準備毀掉希望之峰乃至攻占毀滅整個世界之前，有個救世主，把大家變成了鬼！多麽慈愛的王，所有人，乃至鬼都愛著他，為了能讓我們遠離絕望，維護這虛假的世界，他竟然這樣做了。”
童磨產生興趣：“是嗎，有這樣的鬼王，你們感謝他，還是憎恨他呢？”
狛枝凪鬥承認：“一開始是痛恨的，竟然想製止我們，明明讓全世界都知道真相，讓大家一起了解真實不是好事嗎？隻有知道真實，翻越絕望才能產生希望不是嗎？我，不，我們，本該是墊腳石，讓新世界解放的墊腳石才對。可是那位大人，竟然通過將我們變成鬼的方法來製止，實在太過分了。”
童磨追問：“後來呢？後來呢？”
狛枝凪鬥一臉崇拜道：“我們的救世主，江之島盾子出現了。她了解那位偉大的鬼王大人隻是被蒙蔽，她察覺鬼王大人的能力之一是可以通過死屍再造人偶——也就是說，在製造人偶的時候，他會讀取到人偶的記憶。不，哪怕不是人偶，隻是鬼而已，記憶也能流入其中。”
野崎君心髒緊繃，這個能力，這個能力，該不會……！
狛枝凪鬥一邊旋轉著往前走，一邊詠唱史詩一般講述後續。
“她設計了一個能炸掉整個學院的機關！隻有她能解除！然後殺了名為神座出流的學院製造出的超級人類，從前作為普通人之時最重要之人！本該沒有感情的神座出流竟然殺了盾子，哦，這一段簡直是太感人了，我當時回放看了好多遍。沒有人能解除那個機關，因此那位鬼王大人如盾子所計劃，用她的記憶與屍體製造了活人偶，來停止那個機關。盾子大人自己也享受了被殺死的絕望，跟變成人偶的絕望，多麽天才的計劃！”
童磨咧嘴笑了：“啊，天才，這個主意太天才了！而她的記憶與情感，也如同汙染一般流入那位鬼王的精神裏麵是不是？之後鬼王大人與神座出流一戰在所難免，是鬼王大人獲勝了是不是？肉身受到重創，精神受到汙染，就此誕生符合江之島盾子所希望的鬼王大人是不是？簡直是天才啊，名為江之島盾子的少女！為什麽，沒能在活著的時候見到呢？太可惜了，她的人偶被毀壞了嗎？”
狛枝凪鬥長歎口氣：“這是必要的犧牲，沒辦法的事。能享受第二次被殺的覺悟，盾子大人一定非常滿足。”
小千代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即便如此也難以忍住近乎反胃的驚愕與悲痛。
野崎君站在原地，無法再向前邁出一步。
……怎會如此，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這，這僅僅是一個技能副本不是嗎？不會的，炭治郎……炭治郎他、他不會遭受這樣的對待！不會的！
真的，不會嗎？
如果這隻是遊戲，炭治郎也隻是NPPC能反抗劇情嗎？
如果這不是遊戲，是真實的，真實的……那麽發生什麽在一個尚且年輕的鬼王身上，都完全有可能。
“炭治郎——鬼王在哪裏！”
野崎君抓住那少年講述者的衣領，焦急的追問。
狛枝凪鬥麵帶笑容的看向自己的身後。
野崎君微微一愣，他抬頭看向那一方向。
那是……
……炭治郎嗎？
還是，江之島盾子？
他難以辨別。
因為站在哪裏，朝他慢步走來的，是一個有著熟悉臉龐，卻更為成熟也更為清秀，一名陌生的少女。
看著他，少女展露笑顏，如同終於見到了許久未曾見到的心愛之人。
她伸出手，觸及他的臉龐。
野崎君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躲，也沒辦法躲。
因他已清楚明白，看著那對過於熟悉的花劄耳飾搖擺翻轉，他已知道眼前的，便是此間的鬼王。
“咲子……”
她說。
“我好想你。”
野崎君看著這名如夢幻一般的少女，淚水流淌。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我認真看待就好了。
不是當做少年無知的向往，用輕飄飄的言辭敷衍，而是認真對待你的感情就好了。
你本不該遭受這些。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