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蒼穹之怒
天,是藍藍的,就好像一匹柔順的藍綢,朵朵白雲悠悠飄動,就好像是給這匹藍綢繡上了一朵朵白花,晃晃蕩蕩,流露出動態的美感。
洛克緹坐在房頂上,感受著溫和的陽光,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這天氣,真是太適合去惡作劇了。”
這時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那樣子的話,普布林族長可能回來又要訓你了。”
洛克緹低頭往下看,就發現梅莎正順著梯子向上爬,“比起偷懶,你還是先完成你爺爺給你的任務吧。”
洛克緹翹著小嘴,“梅莎姐姐,我可沒有偷懶。你看,我都已經完成了。”
梅莎這時也爬上了房頂,順著洛克緹的手指方向看去,一排排新鮮的紫果被整齊地排列在房頂上麵,均勻地享受著陽光的滋潤。而在它們旁邊還有另一排排已經幹癟了的果幹,紫得深邃,就好像一顆顆紫珍珠。
“小家夥做的還不錯。”梅莎拍了拍洛克緹的腦袋,坐在了她的旁邊。
洛克緹又嘟起了小嘴,“梅莎姐姐,不要叫我小家夥,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啊。”
聽到這話,梅莎的身體頓時僵硬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間,“哦,是嗎?可是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家夥呀。”沒有讓洛克緹看見。
洛克緹抬頭望向天空,眼神中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梅莎姐姐,你說爺爺和江恒大哥哥去埃亞大峽穀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梅莎轉過頭看向她,“你是在擔心他們兩人嗎?”
罕見地,洛克緹並沒有傻笑著快速回答,而是雙手環抱著雙膝,整個人蜷縮了起來,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隻留下一雙綠瑩瑩的眼睛,泛著淚光。“當然了,畢竟,”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什麽了!”
淚水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順著手臂流了下來。梅莎有些呆住了,她想不到這個平時看著挺傻樂天的孩子內心究竟在想什麽。但她也不知道做什麽,隻能用手輕拍著洛克緹的背,想以這種方式來安慰她。
好一會兒,哭聲才慢慢停下,但頭,沒有抬起。梅莎隻是靜靜的待在她的旁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記得空中的一朵悠悠地飄過了半邊天,洛克緹才帶著紅腫的眼睛抬起了頭。
“梅莎姐姐,你沒有說錯,我就是一個小孩子。”她的目光盯向梅莎,“族人失蹤,我什麽也做不了,我被嚇傻了。”
她露出了一個自嘲似的笑容,“當詹姆漢和猶克失蹤的時候,當卡爾他們失蹤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慌了,大腦裏一片空白,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扶著我,安慰著我,估計我都已經倒了。”
“可是,可是,”洛克緹的聲音又急促了起來,“她也失蹤了!當她為了逗我開心,為了讓我笑起來,獨自出去采青瓜的時候!”
梅莎看著洛克緹那幅樣子,“這不是你的錯。”這句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能無聲地聆聽。
但是,洛克緹自己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讓別人為我擔心了,族人的失蹤,爺爺絕對是最難過的,但是他卻依然堅持著,帶給族人們希望,告訴大家不要忘記護林人不希望我們失去對生活的微笑。”
“所以,所以,我才故意做那麽多惡作劇,讓大家,讓爺爺不要想著悲傷,多笑笑。”
“但是我的內心一直痛苦,真的害怕失去,失去那些容忍我的族人們,失去我父母不在唯一的親人。所以我才會在爺爺去尋求你們幫助的時候,哪怕他再不允許,我也要跟著一起去!我怕他突然也不見了!”
梅莎忽然有些感觸,或者說,是共鳴。她不知道洛克緹在小孩子的外表下有著這樣成熟的內心。
深呼了一口氣,把手塔在她的肩膀上,大聲說道“放心吧!”
聲音有點大,令情緒激動的洛克緹頓時安靜下來,目光呆呆地看著梅莎。
梅莎微笑著,使勁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向你保證,”目光中帶著堅定和柔情,“少爺和我一定會解決這個問題的,絕對會還給你,你的朋友,你的族人,你以前的生活!”
看出了洛克緹眼神中的疑惑,“請相信我,請真正做回那個調皮,但惹人憐的洛克緹吧!”
沒有任何根據,但是洛克緹感覺從這句話中得到了力量,擦拭幹眼角的淚水,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聽見了洛克緹的回答,梅莎伸出了雙臂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梅莎姐姐的身體溫度,很低,但是卻有一種令人安心溫暖的感覺,洛克緹也忍不住伸出雙手,抱住了梅莎。
過了不知多久,“梅莎姐姐,我想吃你做的紫果幹。”
聽到這話,梅莎鬆開了懷中的洛克緹,又看到了一張洋溢著傻笑的臉,也忍不住笑了,用手指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小饞鬼,光要我做可不行,女孩子要會自己做,走吧,我教你。”
洛克緹歡快地跳了起來,“好呀,就用這些我們已經曬好了的紫果做。”
說完洛克緹便小跑到梯子處,沒有扶著把手,直接把梯子當做滑梯,整個人滑了下去,輕快地落地。轉過頭來,對著人在房頂上的梅莎喊道“梅莎姐姐,我就在底下接,你從上麵把曬好了的紫果扔下來吧!”
看著洛克緹危險的動作,梅莎還真有些嚇了一跳,不過看她那麽嫻熟,也就稍稍放心了些。“那你接好咯。”
一顆晶瑩剔透的紫果被拋出,在空中畫過一條美麗的弧線,被陽光照射,竟有些微微泛光,翻轉,落下……
猛然地,重物直接落在了一雙纖細的手上,但那雙手隻是微微下擺了一下,便又直了起來,仿佛毫不費力的樣子,“嘿咻,還真有點小重。”
洛蒂抱著手中的貨箱,走到了倉庫裏麵,堆放起來。放置完手中的貨箱後,她左手叉著腰,右手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看著滿滿當當的倉庫,轉向身後,“糖珠,還有什麽貨物嗎?”
倉庫門口的一輛貨運牛車上,糖珠低頭看了看車廂,“沒有啦,洛蒂姐姐,已經搬完了!”
洛蒂聽後,直接原地坐在一個貨箱上,“終於搬完了,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這時,艾麗塔笑盈盈地拿著兩個水囊走了過來,把其中一個遞給了糖珠,又把另外一個直接扔給了洛蒂,“洛蒂,這是真的是謝謝了,這麽多貨我都不知道靠我和糖珠兩個什麽時候才搬的完。”
洛蒂右手直接接住了被拋過來的水囊,打開囊口,滿滿地灌了一嘴,“這點小事不算什麽,我還要感謝艾麗塔大姐你用車搭我去碧岩城呢。”
“隻不過是剛好要進貨而已。”艾麗塔不在意的搖了搖手,坐在了洛蒂旁邊,裝作不經意地問,“對了,怎麽我們回來也沒有看見江恒那小夥子,他平時下午這個時候應該喜歡在普彌樹下睡覺才對。”
“那小子啊,做調查去了,估計要個兩三天吧,應該明天就可以回來。”洛蒂的語氣就像是在跟誰談論著自己不懂事的後輩一般。
“哦。”艾麗塔點點頭,“對了,洛蒂,你知道江恒的來曆嗎?我隻聽說他是來自大城的貴族。”
“那小子,如果說他是貴族的話,也許還會生氣,這點我倒是挺喜歡的,跟我見到的其他貴族都不一樣,就連這次去碧岩城辦事,市政府門台的工作人員都比他高傲。”洛蒂露出了回憶的目光。
“他跟我說他不是什麽貴族,貴族的身份隻是他父親的而已,他沒有資格。對了,他跟我說過,他的父親是一名騎士。”
“這孩子的品性還真是好啊,現在真的很少見了。”艾麗塔隨口誇了一句。
突然,十五道洪亮的鍾聲傳來,驚飛了倉庫門口枝頭的幾隻小鳥。
“已經這個時候了呀。”洛蒂站起身,“治安所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唉。那我就先走了,再見,艾麗塔大姐。再見,糖珠,要好好聽話喲。”
糖展趴在牛車上,衝著洛蒂揮了揮手,“好的,慢走,洛蒂姐姐。”
艾麗塔也站起身來,臉上帶著笑意,“那洛蒂,有時間就再來玩吧,隨時歡迎。”
聽到這話,洛蒂趕緊逃也似地飛奔而出,“嗯,哈,哈,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看著洛蒂落荒而逃的背影,艾麗塔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麵孔。
糖珠這時也走到了艾麗塔的身邊,“我不覺得江恒大哥哥和那些什麽貴族是一類人,碧岩城的那些商人總是對我凶巴巴的,還擔心我是小偷,江恒大哥哥就從來不會這樣。”
一隻手放在了糖珠的頭上,輕輕撫摸,“他當然不會那樣,畢竟,”艾麗塔的另一隻手拿出了一個袋子,做工精美,袋子下垂,仿佛裝著什麽沉甸甸的東西,“他可是一個正直的人。”
凝視著袋子上的劍與天秤的標誌,艾麗塔陷入了沉思……
風刃!
一道完全由風屬性魔源凝聚而成的細長劍刃,自江恒的長劍發出,斬斷沿途的一切樹枝與藤蔓,直衝疤臉女性。
“不夠,不夠,還不夠!”疤臉女性的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瘋狂。
地爆!
數個連續的地火聯合在一起,從疤臉女性這邊衝向江恒,數不清有多少火柱從地下裂開,噴湧而出,就好像一個火焰的魔鬼在獰笑著。
火,蒸熔了風!風刃毫無抵抗地被分解了,而火柱卻去勢不減地衝向江恒。
巨靈藤牆!
無數巨大的藤蔓從地中裂開升起,每一根起碼都有一個人環抱這麽粗,彼此交錯連接,形成一堵無與倫比的藤牆。
凶猛的火柱撞在了巨大的藤牆上,激烈的焦灼掀起一陣陣火花,最終,堪堪抵擋住。
但兩人來不及鬆口氣,一道聲音,從他們的身後響起,“太鬆懈了!”
一把短刺刺向江恒的脖頸,江恒趕緊將長劍抵於胸前,向上一挑,改變了短刺的去勢,鋒芒掃過了自己的灰發,竟斷裂了幾縷。
但還沒有完,疤臉女性借著江恒的這一擊,竟在空中騰躍,一個翻轉之後,一腳踢中普布林前胸。
“啊!”普布林最終被一塊巨石擋住了,但剛才那一腳的力道竟然讓巨石都裂開來,更別提沿路上折斷的七八個小樹幹了。
“普布林族長!”沒有空暇去觀察普布林的傷勢,“風的話,還不夠!”
食指中指並攏,將長劍插於其中掃過,瞬間,那青瑩色的魔源瞬間轉變為赤紅色,隨即江恒將劍指向天空。
蒼穹之怒!
整片天空隨著江恒的話語開始變得猩紅起來,竟有些微微扭曲的現狀,僅僅過了刹那,無數道火焰波動自天空穿插於地麵,仿佛來自天空的怒火,要將整片大地撕裂。
火焰重點關照對象自然是那目瞪口呆的疤女女性,僅僅是一愣神的功夫,便有數道火焰在她身邊炸裂開來,地上激起的揚塵遮蓋了她的身影。
抓住這會兒功夫,江恒跳到普布林的身邊,觀察他的傷勢,他整個人已經快昏了過去,幸好當時普布林用雙臂護住了前胸,盡管手上的傷勢有些嚴重,但並沒有擊中要害,後背嘛,還算完整。
“族長,你先不要動,不要睡,我……”江恒翻著包,就在這時,普布林的一隻手抓住了江恒翻包的那隻手,另外一隻手指著剛才疤臉女性的地方,“先不要管我!她,她還沒有被打敗。”
仿佛是為了證實普布林的話,一陣帶著咳嗽的笑聲,從灰塵之中響起,“哈哈,咳,咳,小子,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雙係劍士,剛才那招是什麽?從來沒有見過啊,哈哈。”
疤臉女性拖著狼狽的身軀從灰塵之中走出,眼神之中,帶著瘋狂和貪婪。
“我本來也沒有指望用這招,能把同為火係的她給打敗。”江恒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不過是拖延一下時間罷了。”
江恒用手按住了普布林的傷口,快速從包裏翻出一瓶手指大小精致玻璃瓶裝的金黃色液體,有些粘稠,就好像蜂蜜一樣,“放心吧,普布林族長,我有分寸的,你就先休息一下。”
說完便不顧普布林的勸阻,把那瓶液體直接給他灌了下去,“這是什麽?咕嚕咕嚕咕嚕……”
疤臉女性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前麵不過數十步距離,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小子,你剛才那是火係的招式吧,把它交給我,我會放過你們。”這既是商量,又是威脅。
在給普布林灌完之後,江恒不快地說道“這是風係和火係的聯合招式,你學不來。更何況,”
江恒又站了起來,拔出長劍,嚴陣以待,“我可不認為你會讓我們帶著秘密離開。”
“當時挺明白的,”她冷笑一聲,“隻不過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打敗我嗎?”
“沒錯,不如我們打個賭,你如果能打贏我,我就拿剛才那招的火係部分交給你,我贏了,就跟我們走,怎麽樣?”
“你覺得你能贏過我?哈哈!真是可笑,不過我接受。”雖然話是這麽說著,疤臉女性卻多了一份凝重,“這小子敢這麽說,應該是有什麽後手,必須要小心些。”
“那就開始吧!”江恒渾身環繞著風係和火係的魔源,攜著長劍,猛然朝向對方,火借風勢,似有萬夫不當之勇。
疤臉女性的臉色也真正嚴肅了起來,隻不過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影子正在變得濃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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