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除夕
訂婚之後的數日之後就是春節，家家戶戶沉浸在一片節日的喜悅當中。街上的雪鋪的厚厚的，鏟雪車和環衛工人天剛拂曉就開始勞作。明月湖早就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上麵偶爾可以看到一兩隻小麻雀落在上麵的雜草上，一閃而過。學校裏靜悄悄的，偶爾可以看到一兩個人走過，多半是留校的看門大爺或者宿管大媽。
芊芊和媽媽正在準備年夜飯，媽媽每年都會按照習俗，包餃子，炸年糕，還要做上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媽，爸爸今天來嗎？春聯每年都是他寫的，他不來我可不會啊。”芊芊歪著腦袋看著一臉認真包餃子的媽媽。
“我買了春聯，一會你去貼上就行，不會寫就不寫！”王慧頭也不抬。
“那有什麽意思，還是寫的好，想寫什麽寫什麽！不會落入俗套!”
“好煩啊，沒看我在忙著嗎？”
“哦，那我出去打電話了。”芊芊知道媽媽內心還是對爸爸有感情的，隻是嘴上不願意承認而已。
“喂，爸，你在做什麽呢？怎麽還不回來？”芊芊回到自己房間，小聲的說。
“袁浩還在陪著我，他怕我一個人孤單不肯回家！你媽大概不想看到我吧。”
“你回來嘛，等著你貼春聯呢？”
“寶貝，你乖乖的聽你媽媽的話，過節了，我不想再惹你媽媽生氣！”趙誌國當然想回家過節，隻是他記得上次訂婚宴會之後王慧就往外趕他，半個月了也不接電話，心裏不免害怕又惹她不高興。
“是媽媽讓我來叫你回來的，你回來吧。”
“怎麽可能？”趙誌國心裏一喜，但是轉瞬間又有點失落，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她絕對是個有感情潔癖的人，不可能就這麽輕易的原諒他的。
“媽媽就是嘴硬，我說給你打電話，她是沒有反對的，這說明她默認了！”
“這，好吧。”趙誌國掛了電話，趕緊去拿了外套。
“叔叔，剛才是芊芊的電話嗎？阿姨同意你回家了？”坐在一旁的袁浩剛才隻聽了個大概，隨即問道。
“是啊，真的不好意思，大過年的讓你陪著我這個老頭坐了這麽久，你也回家吧！”趙誌國抱歉的笑笑說。
“沒事的，我也不是小孩了，不怎麽喜歡過年的，和平時一樣！”袁浩挑挑眉，無所謂的笑著說。
“還是要回家陪陪父母的，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家，春節快樂！”
“那我先送您回去吧！估計現在街上也沒車了！”
“好吧，謝謝你！”
“叔叔，您太客氣了！”
等到了芊芊家的小區門口，趙誌國下了車，袁浩沒有下去，“叔叔，代我問阿姨和芊芊好， 我就不上去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和趙誌國告別之後，袁浩開車來到川渝酒樓，每年袁家的年夜飯幾乎都是和公司留守的外地的員工一起過的，在袁浩的眼裏這就是袁振華拉攏人心，維護上下級關係的手段，他雖然很厭惡這種作秀的晚餐，但是也不得不去。
“各位董事，各位同事，很高興和大家一起共度除夕，本來今天是個合家團聚的日子，但是大家為了工作不得不留守崗位，我代表袁氏集團董事會和我們全家謝謝大家!來我們舉杯，春節快樂！”袁浩剛一進門就看到顧之城正在做新年賀詞，整個房間的人都舉杯，一片歡騰。他身邊的袁振華和楊萍也滿臉笑容，一起舉杯。
“.……”袁浩忽然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這裏不是他的同事聚會，他也不會像顧之城那樣領導一個幾千人的公司，父親眼中的自己隻會吃喝玩樂，母親雖然關心自己，卻和自己有著無法跨越的代溝……
袁浩慢慢的退出房間，關上虛掩著的門，開車在街上饒了幾圈之後就回了酒吧。
“哎，老大，大過年的，你怎麽來這了？”袁浩一進門意外遇到坐在吧台裏看電視的大胖。
“別人都回家過年了，你怎麽沒走?”袁浩更加好奇了。
“唉，回家？我哪有家，這就是我的家！”大胖歎了口氣，看著手機正在演出的晚會。
“怎麽了？”
“我五歲的時候，我爸媽就離婚了，他們各自有了家庭，一開始我是跟著我爸的，可是後來我的後媽不喜歡我，我就被送到鄉下我奶奶家，他們一年到頭也來看不了兩次。後來我奶奶也死了，我就成了孤兒，那年我才12歲。後來我就輟學了，來到A市打工，搬過磚，洗過盤子，當過小弟，還要過飯，最差的時候還偷過超市的方便麵，被打了一頓。後來我慢慢有了點積蓄，就租了一間房子，再後來我就來到這個酒吧打工，遇到了你。”
大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手機，不過袁浩知道他一定是怕袁浩看到他傷心的樣子。
“我出來這8年，我的父母從未聯係過我，也許他們根本就忘了還有我這個兒子！我也當他們全都死了。哼，我都習慣了，現在不像剛開始那幾年要在橋洞底下過年，現在好歹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還是有進步的！”
“.……”袁浩聽大胖慢慢敘述自己的身世，心底一顫，他沒想到平時嘻嘻哈哈，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的大胖原來身世這麽可憐。
“我早知道你身世這麽可憐就不會平時對你吆五喝六的，你怎麽不早告訴我？”袁浩也想安慰一下他，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心裏深深的自責。
“老大，你能給我發工資，給我一口飯吃我已經感激不盡，總比我的父母拋棄我好很多！我不會怨恨你的，我心裏還很感激你！”大胖轉過頭來，滿眼含淚的深深的看了袁浩一眼。
“好兄弟！今天是除夕，我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我們今天要大吃大喝一頓！”同是天涯淪落人，袁浩忽然覺得心情沒有那麽糟糕，相比之下自己不知道要比他好多少倍，自己又有什麽理由傷心呢？
兩人開車買了一大堆東西，肉，菜，還有餃子，在酒吧選了一張桌子，擺滿了一大桌。
“這瓶好酒，我一直沒舍得喝，今天我們兄弟倆把它解決掉！”袁浩拿出自己珍藏的一瓶日本的威士忌說。
“老大，你怎麽不回家過年？怎麽來這了？”大胖光顧著回憶自己的可憐身世了，這才想起問袁浩。
“和你一樣！”袁浩喝了一杯酒，漫不經心的說。
“那怎麽可能？你們家是什麽樣的家庭，怎麽能和我一樣？開玩笑！”
“有錢也不代表什麽，我還是孤家寡人！”
“為情所困！還是那個趙芊芊?”
“.……”袁浩不可置否，還是猛灌自己。
“唉，你也是的，以你的身家找什麽樣的找不到，非要那個柴火妞？”
“你不懂，你知道什麽是命中注定嗎？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我雖然不知道我還能愛她多久，但是我現在還是忘不了她！”袁浩已經有點發紅的眼睛流露出一點醉意。
“那就去瘋狂的追啊，我相信你一定會追到的！”
“謝謝你，安慰我，可是她已經訂婚了！”袁浩冷笑一聲，又喝了一杯酒。
“訂婚了？那……老大，說實話我覺得你這次是動情太深，還是想開點吧。”大胖看著袁浩喝多的樣子，想安慰幾句，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想不開！我為她掏心掏肺不及林誌動動手指頭，她就這麽看不上我？我真的這麽差嗎？”袁浩越來越醉，看這樣子是真傷心了。
“你不差的，你很優秀，是她不開眼！老大，你別喝了！”大胖看著還是不停喝酒的袁浩，趕忙上前攔住。
“你說誰不開眼？不準你說她！”
“好好，我不說她，不說她，我們不喝了，我們上樓去睡！”大胖幾乎是又背又拖的才把袁浩弄到二樓的臥室。
“芊芊，我愛你，你知道嗎？”袁浩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嘴裏還在模模糊糊的說著什麽。
“唉……”大胖看著袁浩睡著了，給他蓋好被子才離開。
趙家
趙誌國進家來，忙著寫春聯，包餃子，做飯，王慧都看在眼裏，雖然什麽也沒說，算是默認他回家來了。
“媽媽，你看爸爸寫的春聯，上聯是：深山虎嘯雄風在，下聯是：綠野兔奔美景來，你來想個橫批吧？”芊芊拿著趙誌國剛寫好的春聯跑到王慧麵前。
“去去，我還在煲著湯呢，你們爺倆想去！”
“哎呀，就要你想嘛。”
“辭舊迎新！”王慧頭也不抬，但是心裏想，這四個字雖然普通，但是趙誌國也許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辭舊迎新？爸，你聽到了嗎？媽媽給你的橫批！”芊芊拿著春聯跑向趙誌國，高興的說。
“我們大掌櫃的意思是忘掉過去展望未來！”趙誌國笑著對芊芊小聲的說。
“哦？那不是好事？爸爸還是你狡猾，這樣就試出了媽媽的心意！老趙同誌，牛！”芊芊偷偷的笑著說。
“快要嫁人了知道吧？還這麽沒大沒小！”趙誌國嗔怒道。
“爸爸，你是不是害羞了？哈哈”
“臭丫頭，敢笑話你老爸，去，趕緊回你房間，這沒你的事了。”
“遵命，我這個電燈泡趕緊關閉，拜拜！開飯叫我！”芊芊做了個鬼臉，跑著回自己的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