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來看你的

  “媽讓我來接你！”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跑車，停在顧之城麵前，裏麵坐著一個飛機頭，鬢角剃成三段，帶著耳釘，一身名牌，20歲左右的男生，他並沒有下車的意思，眼也不抬一下。


  “謝謝，我自己會去！”


  “切！”飛機頭男生嘴角一勾，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地上飄起的塵土仿佛擰成團變成一顆大石頭堵在顧之城的胸口，令他窒息。


  “媽，我還要準備畢業論文，能不能不去？”他隨即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阿城，媽媽知道讓你為難了，媽媽對不起你……”說著說著嗚咽起來


  “你別說了，我去！”顧之城突然打斷了對方，長舒了一口氣，眉頭緊鎖，他從心底厭惡那邊，可是自從他五歲失去了父親，就再也見不得媽媽流淚。


  顧之城看看時間已經快12點了，他徑直又走向“墮落街”。依然是那家砂鍋店。


  他環視一周，目光有點失落，選了最裏麵的位置坐下。


  草草填飽肚子之後，顧之城本來還想多在店裏呆一會，可是嘰嘰咋咋排隊等候的人群實在是令人煩躁，所以決定還是回宿舍。


  “阿城！”剛走到214門口，舍友蕭戰光著上半身，手裏端著一個洗臉盆緩緩走來

  “今天沒和你的小野貓去約會啊？”顧之城一拳打在蕭戰的胸膛

  “吹了，這不，哥在洗滌自己失落的靈魂！”蕭戰沒正經的說，隨即推門進去

  “唉，畢業既分手，校園戀情的魔咒！”顧之城一下倒在自己的床鋪上感歎道


  “最起碼哥們不是雛了，你呢，還準備當千年處男啊？”蕭戰壞笑


  “低俗！哥們沒遇到心動的絕不濫情！”


  “不會是生理解刨看多了，有心裏障礙了吧？哈哈哈.……”


  “滾丫的，看看我有沒有障礙！”說完撲向蕭戰扒了他那個掛在肚臍眼下麵的短褲，嚇得蕭戰直喊“饒命”。


  模模糊糊的，顧之城仿佛來到了河邊，河麵上有條小船，船上有個帶著草帽的人靜靜的坐著，低著頭，看不清臉。


  “喂喂”他在岸上大喊了幾聲，可是那人還是紋絲不動。


  不知不覺間，顧之城已經來到那人麵前，他又叫了兩聲，對方依然沒有反應。他小心翼翼的掀開那人的草帽，瞬間，他兩眼圓睜，心跳就像停止了一般。


  那人的臉血肉模糊，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


  “爸爸！”


  顧之城驚慌之餘認出了那人就是自己的爸爸顧濤，他剛要蹲下來看個究竟，可是發現自己已經掉入黑暗冰涼的河水之中，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恐懼，絕望充斥著心頭，感覺就要死了。


  “啊！”顧之城驚恐的大叫一聲，掙紮的做起來，全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大半。


  “阿城？艸，做噩夢了？”正在床上玩遊戲的蕭戰也被嚇了一跳。


  “見到鬼了。”顧之城呆呆的像是自言自語

  “遇見美女？然後滾床單，然後發現美女是伸著一米長的舌頭的鬼，是不是？”蕭戰邪魅的看著顧之城笑著說。


  “是遇見鬼了，就是你！色鬼！”顧之城瞪了一眼蕭戰，發現自己剛才隻是在做夢，才回過神來，擦擦額頭滲出的汗，端起臉盆出了門。


  烈日炎炎，大地像個蒸籠一樣，路上時不時有幾個急匆匆的行人，車子也特別少。


  顧誌成站在馬路邊，雖然等了好久也不見一輛出租車，可是他並沒有一點著急的樣子，也許在他的心裏，永遠等不到出租車才是最好呢。但是“言必行，行必果”一直是顧之城做人的原則，他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失望，即便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他還是要說服自己。


  等出租車到達袁家在郊區的別墅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站在山腳下，向上仰望被茂密的樹林環繞的別墅群，倒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媽！”顧之城站在大門口隔著鐵柵欄向院子裏喊去。


  不一會，有個係著花圍裙，身形矮胖的中年女人向他跑來，她就是袁家的保姆—蔡姐


  蔡姐雙手往圍裙上抹了抹，利索的打開門，微笑著說“阿城，你媽一下午都在等你，你終於來了。”


  顧之城雖然對蔡姐沒有任何歧視和反感，但是他也隻是冷冷的“嗯”了一聲，因為隻要是袁家的人，他都不願搭理。


  不一會，一個白白淨淨，身材瘦弱但是風韻不減的中年女人，笑嘻嘻的迎上來。她上來就抓住顧之城的手，直直的仰視著自己高大帥氣的兒子，她就是顧誌成的母親楊萍。


  “阿城，媽媽一直在等你！”


  顧之城可以看出來，媽媽今天經過精心的打扮，黃豆大小的珍珠耳墜，配套的珍珠項鏈，一條寶藍色印著白色羽毛花紋的連衣裙，使她顯得富貴典雅，臉上淡淡的彩妝更是恰到好處。但是如此精心的打扮也掩飾不了她紅腫的雙眼和疲憊的麵容。


  “你袁叔叔有事回不來，聽說今天你要來，專門囑咐我給你準備你愛吃的，還給你配了一輛車，就在車庫！要不要去看看？”楊萍依然抱著顧之城的手臂不放，好像一撒手就有人把他搶走似得。


  “不去！我餓了！”顧之城語氣不敢太生硬，即便是這樣，母親眼裏淒哀哀的眼神讓他心頭猛地一窒。


  蔡姐依然笑嘻嘻的把菜端上來，最後囑咐顧之城慢點吃，有什麽要求盡管和她說

  袁家的餐桌是歐式的，特別大，能容納十幾人，可是現在就他們母子。


  顧之城很專心的吃飯和媽媽並沒有一句交談，楊萍小心翼翼的陪坐在顧之城的旁邊，滿臉寵溺的看著正在吃飯的他，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眼看一桌子美味佳肴就要被顧之城消滅一空，楊萍站起把早就準備好的熱茶端上來

  “看你，還像小時候。”說著拿起桌上的餐巾紙就給顧之城擦拭嘴角。


  顧之城扶了扶眼鏡，嘴角勉強有了一絲笑容“媽，天也不早了，我要走了，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阿城，你就不能多陪陪媽媽嗎？天也黑了，你弟弟和袁叔叔也會趕回來見你，今天你就別走了，好嗎？”楊萍懇求的語氣幾盡卑微

  “對不起，我不想見他們，我想他今天躲出去也是因為我要來吧。”顧之城眉頭微皺，表情剛毅倔強。


  “不是的，他……”楊萍趕緊解釋。


  “不重要，我是來看你的，你多保重吧。”顧之城拿起沙發上的背包，頭也不回的出了門，任憑楊萍在後麵呼喊自己的名字。


  出了別墅區，就是一條彎彎的通往山下的柏油馬路，夜幕降臨，微風徐徐，顧之城映著微黃的路燈，流星大步的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