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湖那些事(一)
宇文靖牽著阿和的手,原本也想牽著安逸的。可是,六歲都不到的安逸,稱自己是男子漢了,自顧自走在前麵。
阿和卻擔心他,怕他跑遠了或是人流裏走散了。
宇文靖握緊了她的手:“這樣多好了,咱們剛好過二人世界。”
阿和咳嗽兩聲,不說話,目光緊緊跟著前方白色的小身影。
前方擁堵,安逸回頭打了個招呼,好奇的身影,隨即擠入人群。兒子都進去了,兩個大人自然也不能退縮,也跟著擠了進去。
人群中央,站著兩名男子,對峙著,互不相讓。他們身後的跟班,氣焰囂張。兩方拔劍相向,隻待一言不合打起來。
阿和看著圍觀的百姓,不由得感歎。現在的百姓啊,膽子真大,也不怕刀劍無眼,被誤傷了。
“姓莫的,你以為你老子有幾分銀子,就可以在連城橫著走?”紅衣男子,把玩著手中劍,語氣挑釁。
“老子橫著走,豎著走,與你何幹?”黃衣男子一把折扇,風騷的搖著。
“今日,爺就好好修理你!”
“哼!憑你三腳貓的功夫?”
聽了這話,紅衣男子麵色僵硬,有幾分難堪。
“不信來試試!”
眼看著兩方人都亮了兵器。安逸不合時宜地說道:“哎!兩隻大公雞打鬥,不知道誰勝。大家要不要賭一局?”
喀喀……
有人下巴掉了。
“哪來的毛孩子?”黃衣煩躁地開口。
紅衣也冷了臉:“小朋友,刀劍無眼,趕緊回家去。”
安逸揚了揚英挺的眉毛:“你們隻管打,這點場麵,還不至於傷了小爺。”
這孩子,好大的口氣!
黃衣風騷地笑了笑:“小朋友,我賭我贏,押金一千兩。”
紅衣也不敢示弱:“爺也壓一千兩!”
“哦?你的錢呢?”
紅衣摸向腰間,掏出一塊美玉,得意地笑著:“爺壓它。”
阿和看向他手裏的玉,瑩光碧玉,確實是一塊美玉。
有了兩個主角的帶頭作用,圍觀的百姓,也紛紛掏出銀子。隻是,大多數人都壓了黃衣那邊。
如此看來,勝負已分。黃衣眾望所歸,肯定是實力強大一些。
阿和看向宇文靖,小聲道:“怎麽辦,小逸要賠本唉?”到時候還不是他們掏銀子?
宇文靖看著自家娃娃運籌帷幄的自信從容,淡淡道:“他不會吃虧的。我們等著看好戲吧。”
兩方很快打了起來,如預想中一般,紅衣武功平平,黃衣略高招一些。
安逸朦朧清悅的聲音淡淡響起:“武者,製勝也。勝者,藝高也。藝,不分文武,不分形式,製勝即可。”
安逸話音落,周圍靜了一瞬。片刻,冰刃交接聲繼續。
又打了半柱香時間,結局出人意料。
紅衣險險勝了。
“蘇穎!你居然耍陰招!”黃衣憤憤不平道。
紅衣喘了口氣,得意揚揚的開口:“你也沒說過不可以攻你那裏啊!”
“你……”黃衣氣極。可是,一句話都不能解釋。那個地方啊,他怎麽好當著眾人的麵說?
紅衣撈走屬於黃衣的一千兩,對安逸道:“小朋友,哥哥請你吃飯如何?”
安逸注視著他,強大的氣場,令紅衣不覺後退了兩步。
“好啊,要最好的酒菜。”又朝阿和和宇文靖招招手,“娘親,爹爹,我們去吃飯吧。”
阿和和宇文靖對望一眼,在眾人的打量中,走到安逸身邊。
宇文靖收拾銀子,阿和給安逸擦擦額前的汗。
看著阿和,紅衣驚訝的捂嘴:“你們是母子?”
安逸點頭:“對啊。不過,不要覬覦我娘親哦,我爹爹可是醋壇子。”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小聲。宇文靖打包銀子的手一頓,暗暗做了個決定。
紅衣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會的,嫂子請。”
其實,他有過追阿和的想法。紅衣翩躚,和他很是相襯。阿和屬於可愛型姑娘,二十多歲了,看著還是像十八歲的少女。
坑了紅衣一頓豐富的晚餐,回到客棧裏,安逸得意揚揚的開口:“我也能賺錢了,以後可以和爹爹平起平坐了吧?”
以往睡覺,爹爹都把他擠到角落裏,獨霸娘親。他也想抱著娘親睡,爹爹卻說:“等你有能力賺錢養家了,自可以娶個娘子,天天抱著睡。”安逸的理解是“等你強大了,也可以抱著娘親睡。”
如果知道安逸是這麽理解的,宇文靖估計得氣死。
阿和剛想誇他兩句,宇文靖卻搶先道:“小逸長大了,可以出師了。過幾天送你去十一師伯那,跟他學醫。兩三年後去和大師伯學兵法治軍。四五年後,去和小師叔學八卦圖陣。然後,十六七歲,就可以獨闖江湖了。”
安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一直覺得爹爹想獨霸娘親。果然,果然!
阿和驚訝道:“他還不到六歲!”這麽小的孩子,她才舍不得和他分開。
宇文靖俯在她耳邊,低聲道:“不送走他,我們都不方便再生個孩子。”
阿和小臉紅了紅,默默點頭。
安逸跌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齒道:“壞爹爹,我肯定不是親生的。”
宇文靖笑道:“不是親生的,能有這麽聰明?”
對於他的自戀,阿和和安逸齊齊轉身。
宇文靖說到做的,給莫宸飛鴿傳書一封,便堂而皇之把安逸送去了千尋山。
彼時,莫宸沉迷於研製毒藥,反正不下山,便答應下來了。
安逸反抗無效,垂著腦袋跟在莫宸身後。但是,很快他便被各種各樣,各式各色的毒藥吸引了。
莫宸笑得詭異。
宇文靖的兒子啊!不知道學成之後,會怎麽整他的爹爹?
想想,莫宸笑容更盛了。
此時,宇文靖和阿和已經下了山。他伸了個懶腰,揉揉阿和的腦袋,笑容無比歡快:“以後我們兩個人就是神雕俠侶了。”他刻意強調“兩個人”。阿和紅了臉,默默點了頭。
宇文靖激動地抱住她,轉了兩圈:“我真高興能和你一起仗劍天涯!”
看著紛繁錯亂的景致,仿佛又回到了當年。
阿和笑著說:“以後我就是紅衣女俠,你是白衣大俠。我們應該叫什麽組合?”
宇文靖把她慢慢放下來,看著遠山青黛,嘴角一勾:“就叫清河玉。”
“清河玉?”
靖和逸……
這個組合既有意境,又涵蓋了一家三口的名字。她很喜歡。
最後,宇文靖背著阿和下山。阿和趴在他的背上,又唱起了《春江花月夜》。
阿和從對安逸的不舍中走出,安安心心跟著宇文靖,去實現多年的夙願。
一路南下,在一個小鎮上落了腳。
宇文靖要了一間上房,看著阿和,目光炯炯。
色狼!
阿和瞪他一眼,“蹭蹭蹭”上了樓。
明月夜,月色如水。
宇文靖笑意吟吟走向阿和,阿和嬌羞地垂頭,聽著他的腳步慢慢靠近。
忽地,門口被撞開了。阿和驚訝地抬頭,宇文靖不悅地轉過身。
一個玄衣男子倒在地上,不住地哼哼。門外傳來一聲怒吼――
“忘恩負義的東西,叫你偷女人!”
阿和走到宇文靖身邊,兩人皆沉默不語,一時間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一個頂著大肚子的女人走進來,扶著腰,踹了男人兩腳:“我就快臨盆了,你居然還跑去玩女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阿和驀的一陣心驚。這個場景,何其熟悉。
宇文靖握緊她的手,掌心傳來溫暖,阿和抬頭,朝他釋然一笑。
當年的事情,何氏的,秦雲的,他都解釋清楚了。今夜觸景生情,難免想了起來。
“娘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玄衣男子撐起身子,連忙解釋。
“不是?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為何要住宿?咱家很遠嗎?咱家沒有空房間嗎?你要帶她到客棧?”
一連串的問題,阿和有點暈。玄衣男子卻不暈。
“娘子,她是我曾經的好朋友,小時候一起長大。她說,不想上門打擾,我才帶她來住宿。今夜店小二過來說她身子不舒服,我就來看看。”
玄衣男子解釋完,女人愣在原地,好半響才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句句屬實。娘子若還不舒服,等孩子生下來了,為夫任你打罵。”
女人破涕為笑,極不好意思地把男人扶起來。男人卻怕摔到她,小心翼翼護著她。
阿和看著,十分感動,不覺靠近了宇文靖。
兩人朝阿和和宇文靖抱歉一笑,相互攙扶著遠去。
“夫妻情深,縱有誤會,隻要攤開來說,都會解釋清楚的。”
阿和輕輕“嗯”了一聲,“剛剛那女人,應該是江湖人,豪爽。那男子,像個書生,彬彬有禮的……”
“嗯?你在誇其他男人?”宇文靖的目光有點危險。
阿和不懼他的淫威,直視他的目光:“我先誇了他夫人。你聾了嗎?”
宇文靖走去關門,嚴嚴實實地鎖上。
“一會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聾。”
陷入床榻之中,阿和仿佛看到了明月中天的圓潤。
今夜,注定不能早睡。
在小鎮玩了一天,欣賞了屬於南方小城的溫馨,喝著油茶,嚼一口脆脆酥,阿和很想再多待幾天。
宇文靖隨了她的意,變著法子找樂趣與她玩。直到那一天,一個男子拋繡球選妻,恰好被阿和接下了。
宇文靖:“阿和!你在做什麽?”不是說隻是看看嗎?為什麽要接其他男人的東西?
阿和無辜地看著他:“它自己跑過來的,而且我剛想丟出去,他們就喊停了。”真的不能怪她啊。她再貪玩,也沒想過“紅杏出牆”“腳踏兩條船”。
宇文靖皺著眉,思索著一會怎麽解決。
阿和一身利落的打扮,根本看不出來是有夫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