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此間少年，分別

  莫宸和齊羽還在，隻是，今天是停留的最後一天了。


  阿和自是舍不得他們的，原本喜悅的心情，不覺染上了淡淡憂傷。


  “以後有時間，阿和也可以來千尋山看我們。還有，師父她老人家挺惦記你們的。”看出阿和的小情緒，腹黑的莫宸，不忍心再奚落她，竟溫和寬慰著。


  阿和抬眸，淚光晶瑩：“十一師兄，你終於說了一句人話。”


  莫宸伸出的手，僵硬在空氣中。


  他的小師妹，真的不能寵！給她一點染料，她就能開染房！


  尷尬收回手，莫宸清咳一聲：“阿和依舊如此――語不驚人死不休！可喜可賀！”咬牙切齒的模樣，讓阿和心底發怵。十一師兄一向記仇，真不知道下次見麵會怎樣整她。


  “師姐，等我滿十八了，就來長安找你。到時候可不許不認我。”


  阿和輕輕拍著齊羽堅毅的後背，笑道：“以後跟師姐混，給你管吃管住，不收任何費用。”


  “一言為定哦！”


  “一言為定！”


  鬆鬆相擁，此刻的蒼穹下，隻有他們兩個人。


  自己的新娘子和其他男性擁抱著，宇文靖有些醋，麵上卻還是一派慵懶，妖孽中透著犀利。


  齊軒趕到時，莫宸和齊羽一人牽著一馬，正一步一步向遠處走。


  “小羽，十一！”


  聽到熟悉的聲音，齊羽猛然回頭。


  龍馬上，齊軒笑容清潤。白衣翩翩，神采奕奕。


  “師兄！”齊羽複又跑回來。他以為，他的師兄不來送他了的。再次看見，如何不欣喜若狂？

  在眾人的注視中，齊羽終究沒有如阿和所期盼的那樣，抱著齊軒，嚎啕大哭。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師兄，我要回去了。”


  齊軒點頭：“嗯。路上小心。”


  時間靜止，兩人默默對視。


  悲傷的氣氛彌漫，阿和的眼睛有點澀，最終別過頭去，不忍再看了。


  今夕何夕，再赴天涯。同根子，天各一方。


  曾經的朝朝夕夕，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


  記憶中的少年們，保重。


  看不見莫宸和齊羽了，宇文靖拉過阿和的手：“我們回去吧。”


  阿和想點頭，習慣性說“好”，卻聽身後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阿和，我們聊聊吧？”


  宇文靖看向齊軒，眼裏閃現若有若無的冷意。


  “好。”阿和不假思索，呆呆點頭。


  看著美嬌娘被人領走，宇文靖咬牙切齒。


  長安街最清雅的茶樓裏，茶香氤氟，絲竹悅耳。兩人依舊選了靠窗的位置。


  “我要碧螺春，我大師兄要龍井。”


  “好咧。”聞言，店小二高聲應下。


  “大師兄的愛好，阿和可是記在心裏了呢。”阿和眉眼彎彎，不忘邀功。


  齊軒卻是一怔，片刻才道：“阿和有心了。”


  茶很快端了上來。炎熱的夏季，抿一口清茶，瞬間心肺俱爽。


  這兩年，阿和容顏雖長開了，卻還是有點萌傻。那副滿足的模樣，讓齊軒看癡了。


  “大師兄？大師兄？”阿和連續叫了兩次，齊軒才如夢初醒。想著日後難以再見，又不覺憂傷起來。


  “阿和，我要去軍營了。”他說得很平靜。聞言，阿和一口茶噴出來。她祈禱她聽錯了。


  “大師兄，你說什麽？”


  齊軒笑道：“我要北上，去軍隊裏磨礪磨礪。”


  阿和小臉垮下：“什麽時候走？”


  “明天。正好父親也要去，同路。”


  “這麽快？”


  剛剛送走莫宸和齊羽，大師兄也要走了。她平靜不了。


  “大師兄，軍中生活艱辛，且危險重重。我……”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阿和不是說過，大師兄會是個將軍嗎？我現在就是去完成這個夢想。”


  “可是……”她還是舍不得啊。一別經年，相見遙遙無期。


  管弦咿呀，寧靜而祥和地進行著。


  此間少年，即將遠行。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阿和索性放下所有的矜持，一眨不眨盯著齊軒看。


  齊軒也看著她，眼神灼熱，第一次這麽肆無忌憚，毫不隱藏自己的愛意。


  終究，阿和敗下陣來。“大師兄，你眼睛比我大。”


  她……還是沒發現他喜歡她……這個傻妞。


  齊軒笑笑：“阿和的眼睛已經很大了。”


  所以，大師兄其實想說是自己的眼睛更大嗎？


  阿和沒有說出來，靜靜抿了一口茶。


  清王府邸前，和以往一樣，齊軒摸摸阿和的頭：“明天不用來送我，不想看見阿和哭哭啼啼的。”


  這個理由……也真是讓她無言以對。


  阿和點頭，說“好。”


  然後目送少年離開。


  相見無期，請一定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