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席鬼才的戀愛史
“‘這麽多年以來,我也一直都沒停止過想你,但你學習那麽好,我又那麽淘氣,我隻會逃學,不會學習,書本認識我,我不認識書本……有時候,我都不敢接近你,見你就怕,也真羞於見你,我怕耽誤你學習,怕你會‘友好地’讓我滾遠點,那我多沒麵子,現在好了,不用再麵對書本了,家長也不在身邊,咱們是自由的了!’劉星很解脫似的對我說。”席照柳看著遠方目光呆滯地對李木說道。
“兩個久別的人,用這種方式,訴說著忠腸,傾訴著這麽多年對彼此的思念。數十載紅塵一夢,如昨往事曆曆在目,輕鬆的談吐中帶著傷感,這份傷感,誰也無法抗拒它,誰也不能逃避它,任憑它帶著記憶的靈魂,飄在過去於現在之間,隻有夾在彼此中間的愛,在蠢蠢欲動,欲罷不能,它生於昨天,繼續在現在……”席照柳轉而抬頭望著天無助地說道。
“‘我才不跑呢,你小子也休想把我甩掉,我這輩子粘定你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我反將一車地對劉星說道。
劉星放開了我,他深情地看著我的眼睛,我也很安靜地望著他,望著他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讓我讀出了他內心的孤獨與熱辣,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冥冥中注定的事情,誰能擺脫?比如說緣分,但有緣無分的事情,誰又有能力讓它反轉!我並沒有說話,我隻是欣賞著我的意中人的美麗與傷感,愛憐著他的愛憐,我想把他含在口中,捧在手裏,讓他感覺到我的真心與癡情!而此時對劉星來說,也沒什麽可說的,他也看著我的眼神,然後他低下了頭,輕輕吻了一下我的唇,他用他的行動,表達著他的真實情感,我感覺好幸福,我像隻等待著主人的憐惜與引領的溫順的小綿羊一樣,眨著眼睛,用我的沉默接受著心愛的人的愛的表達,我似乎一切都明白,但又好像什麽都不懂;似乎這一切都是我所想要擁有的,但又是我所抗拒的,我的腦海裏,一下子沒有了對錯反正,隻有眼前這個讓我迷醉的劉星了。我順從著劉星的親吻,我能感覺到當時的他的高興勁。”席照柳幸福地說。
“我已經錯過了一次擁抱,而且一等就是十年,我不想再錯過,因為我不想再等十年……”席照柳情緒有些激動地對李木說。
“李木,你相信麽?可能這一刻的相聚,就是為了下一刻的分別……”席照柳神色暗淡地對李木說道。
“是啊,生命中注定要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我們大多數的最初的熱情洋溢的心潮澎湃,到最後卻遺憾地變成了痛心疾首的徒勞。”李木給了席照柳一個肯定的回答,而不是附和的應承。
“後來我問劉星,怎麽想到來上海發展呢?上海離老家又不是很近,他說他在大學裏又係統地學習了一下遊泳,並拿到了好幾個遊泳比賽省級以上的冠軍,大學畢業後,經他大學的遊泳教練介紹,他來到了上海一家遊泳俱樂部當遊泳教練,從此徹底變成了體育棒子,但收入很不錯,他說他除了會遊泳和寫自己的名字外,什麽都不會了,所以就來了,他是被逼的,他還說沒成想逃課逃出了一個‘白領’來!”席照柳繼續對李木說道。
“我們從那次相遇,就再沒分開,後來還住到了一起,還像小時候那樣,什麽事都是一起:一起起床,一起上班,一起打鬧,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席照柳幸福地對李木說道。
李木也能感覺到席照柳和劉星在一起的時候,席照柳是多麽地快樂,他現在又是多麽懷念他的劉星,如今的他是多麽空虛、寂寞。
“劉星家裏給他安排了相親,但他為了能和我繼續在一起,他就想拒絕這次相親,於是他跟家裏人攤牌了,他說他喜歡男生,他是同性戀,他不想結婚,這真的需要太大的勇氣和決心了,反正一般人是難以做到的,劉星隨後就被他爸爸從家裏罵了出來,因為他爸爸覺得自己的兒子這樣實在丟人,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並且不準他再回家去,實際上就是與他斷絕了父子關係,更有甚者,他家裏的電話換了也沒告訴他!”席照柳有些絕望地對李木說道。
“他父母怎麽可以那樣,不理解同性戀也就算了,竟然對自己的兒子做這些,也太殘忍了,再說了,同性戀又不是誰的錯,誰也不是誠心想這樣的,但命運就是這麽安排的,身為同性戀的人別無選擇,總不能因為性取向有問題,就去自殺吧,那對事情有何裨益?”李木有些激動、有些氣憤地對席照柳說道。
“當時的劉星很無助,當他知道了家人對他是同性戀的態度後,他很傷心,抱著我足足哭了半宿,一直問我為什麽會這樣,他完全不能理解,就像他的家人不理解他一樣,他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他對我說,如果知道他家人是這樣的態度的話,他絕對不會出櫃的,他會換一種更加委婉的方式推掉相親的,對於婚姻,拖一天算一天,拖到不能再拖的時候,他再對家人說他是同性戀也不遲,沒必要這麽早就說出來的,他當時十分傷心,而我又幫不上忙,真的是看在眼裏,疼在心上,我愛莫能助,他很愛他的父母,他是個很孝順的人。”席照柳的眼神非常無奈地對李木說道。
“後來輪到我了,畢竟我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我自己又一直不著急找對象,但是家裏早就急得不行了,所以家裏也給我安排了相親,並很快就確定了婚期,雖然我知道我這麽做對劉星是個莫大的傷害,可是我一想到劉星向家裏坦白後的下場,我就退縮了,不敢出櫃了,隻能聽從家裏的安排了,雖然我深愛著劉星,而且已經把他當成了我的愛人,我的心裏已經容不下第二個人了,尤其是容不下個女人!但我們隻能成為愛人,卻不能成為家人,所以我沒有勇氣把我跟他這段感情拉至光下視人,我怕被人恥笑,怕被人看清,於是我才聽從了家裏人的安排的。我的這個決定傷透了劉星的心,劉星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拋棄了他,他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他選擇了在我結婚的當天跳樓,以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內心的憤懣,他跳樓去世了,死的是他一個人,但死的卻是兩顆心……”席照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為了敘述而敘述地對李木說道,李木也聽得心情很沉重。
“他選擇了跳樓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連施救的機會都不給我,他這是對我的絕情最無言的控訴,但他的這個代價太大了,他的死,都是因為我,他的去世讓我一輩子生活在痛苦裏、遺憾中,我永遠都走不出來。我一生愛他千百回,就一回沒愛他,他卻離我而去,把無盡的悲傷留給我,讓我獨自一人承受這份無法承受的痛苦!就連一個說抱歉的機會,他也不肯給我,讓我苟活於世,躲躲閃閃,倍受失去愛人的煎熬,讓我每時每刻都生活在痛苦裏,走在遺憾中,我能為他做一切事情,卻又不能為他做一件事情。我恨他,恨他丟下我一個人,恨他不給我向他道歉的機會,恨他把生離變成了死別……”席照柳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他哭得那麽傷心,那麽無助,又那麽釋放。
“他出事之後,警察在他的左上衣兜裏掏出了一份遺書和一張銀行卡,意思是讓我幫他料理後事,不要告訴他父母,以免為他這個不孝子的離去而傷心落淚,骨灰也不要留,撒到大海裏,行卡裏的錢都給我,還有他的所有物品,也都交由我保管;右側兜裏放了二萬塊錢,意思是讓我用它料理後事……”席照柳稍微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繼續對李木說道。
“他死後連骨灰都不給我留下,我連去他的墳頭祭拜他一下的機會都不留給我,他到死也不肯原諒我。他把自己在世俗中的所有退路都封死了,出去的路卻又被我無情地堵死了,他就這樣被困在世俗中,退不回,出不去,他別無選擇,隻能一死了之,了卻所有的痛苦和哀愁,是我親手殺了他,我應該承受現在這樣的苦痛和折磨。”席照柳撕扯著頭發痛苦地對李木說道,李木能感覺到席照柳深深的自責。
“在劉星生前,就一直在做艾滋誌願者,我倆都是‘紅絲帶’誌願者協會的會員,他每天都要上網瀏覽一些關於艾滋病的最新報道,並且開設了一個熱線,創辦了一個廣播欄目,專門為一些HIV感染者和艾滋病病人提供免費谘詢,為他們重新樹立生活的信心!還有一些‘恐艾’的人,他們有了與‘陌生人的親密接觸’之後,就會產生心理恐慌,懼怕自己感染艾滋!吃不好,睡不香,在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情況下,疑神疑鬼,自己嚇唬自己,把事情無限放大,直到把自己打垮為止,一些根本就不是事的事,在他們那裏,就成了不得了的大事,這麽形容吧,他們見到的老板,每天都麵帶微笑,就今天沒帶笑,他們就會想是不是老板要開除自己啊,是不是要降自己的職啊?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他們眼裏,都是可以引起全世界轟動的大事,劉星專門為他們提供心理谘詢和疏導,減輕他們的心理負擔,在他走了以後,我就繼續了他的誌願者的工作,把他的熱線和欄目進行了下去,這也算是他生命的一個延續吧,做這個也讓我內心感覺稍微好過些,讓我有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畢竟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事情,坐在廣播間的時候,我仿佛又嗅到了他的氣息,聽到了他強烈的心跳聲,仿佛他就坐在我的旁邊,看著我在主持節目……”席照柳的臉上又劃過一絲微笑地對李木說道。
“席哥已經結婚啦,那怎麽沒聽席哥說起過呢?我還以為席哥跟我一樣,是單貴一族呢!”李木微笑著說道。
“我跟單身貴族也差不多,我本來就不想結婚,劉星又出事了,我就更沒心情跟那個女人生活下去了,所以在結婚三個月後,我就毅然決然地離婚了,我無法從劉星離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對一切都感覺沒意思,而且我更不能就這樣葬送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幸福!然後我就又回到了上海,又回到了‘開創’!因為我剛結婚就離婚了,所以我爸爸很不理解,以至於他到現在都不跟我說話……”席照柳苦笑道。
“同性戀的生活太難了,我也有句話想對您說。”李木認真地對席照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