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想不開
“這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嗎？”方沁看著眼前的安雯，不由問道。
“確實還蠻重要的。”輕笑說著，安雯卻也沒多解釋。
目送安雯離開房間，方沁忍不住轉頭看向櫃子處，那裏有個類似於安雯手中的木盒。
輕歎一聲，方沁跟了上去。
想到之前溫如嵐的那通電話，方沁也為好友難過。她的徘徊不定，她的痛苦悲傷，其實自己也能明白……
畢竟人死不能複生，那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隻希望，自己的選擇她會滿意吧。
“拿到了嗎？”看到安雯拿著木盒下來，景玨下意識地便問道。
微微點頭，安雯一步步走下了樓梯，走到了景玨麵前，“拿到了，多虧了方小姐。”
景玨視線從安雯身上移開，落到了方沁的聲音，淡淡微點了下頭，“謝謝。”
“不用謝我，我不過……就是轉達一下如嵐的意思罷了。齊勝陽，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可要記得。”話音落，方沁衝著幾人點了點頭，便從樓梯口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東西既然拿到，自然沒有再留下的理由。幾人陸續上了來時的車，但這一回程，齊勝陽卻顯得有些過於沉默了。
車上，喬遷看了齊勝陽數次，終於忍不住道：“勝陽，溫如嵐到底讓你去哪裏？”
“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我會試著說服她，讓她把這件事解釋清楚的。”景玨身上的事情，齊勝陽還沒有忘記。
如果因為自己，而影響到了景玨，這不是齊勝陽希望看到的。
景家在A市不說隻手遮天，卻肯定有兩把刷子。早前鬧得沸沸湯湯的景玨夜宿酒店事件，在他們回到A市時，已經逐漸被壓了下來。
夜晚的A市一隅，正沉醉在一片燈紅酒綠中。溫如嵐從那些人的身旁走過，各型各色的人群，似乎都引不起她的絲毫興趣。
她的步伐輕緩，卻不慢，不一會兒便走了好遠一段路。
天台，似乎是令人有些鍾愛的地方，不分什麽事情。正如同有些人的浪漫在天台，喜悅在天台，悲傷在天台，死亡……也在天台。
俯瞰眼前這個陌生的城市，對於A市，溫如嵐的印象著實不深。從小她就在B市長大，對她而言最熟悉的地方是B市，而不是A市。
夜風習習，帶來一絲陰涼。皮膚上的涼意，倒是沒讓她退縮。
微弱的燈光持續照亮著這個昏暗的角落，讓她不至於處於黑暗中。
當身後的天台門被人打開，背對著那邊，溫如嵐隻是牽了牽嘴角。
直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我來了。”
嘴角的笑，原本淺淡著，漸漸地，卻沒有了原本的弧度。
轉過身，溫如嵐看到了身後的齊勝陽，定睛看了他好幾秒，“我知道你會來。”
緩緩走上前，一點點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直到這時，齊勝陽腦海中那個已經模糊了樣貌的女孩，才逐漸地清晰起來。
看著她有別於當初的模樣，明明時間不算長，但經曆過太多的事情，他還是感覺到了溫如嵐的改變是那麽地明顯。
而這一切，是因為他……
“對不起。”開了口，齊勝陽卻說了這三個字。
低下頭，溫如嵐自嘲地笑了一笑，“我今天來……不是來聽你說對不起的。”
“可這是我欠了你，欠了你們家這麽多年的。”齊勝陽沉聲道。
閉上眼，溫如嵐壓抑著心底翻湧的情緒，卻發現，還是有些壓抑不住，“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要揭我傷疤，一次次地撕裂我的傷口呢？是不是非要我說，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我們自己活該你才滿意。”
聞言，齊勝陽心裏一緊，“我從沒有這麽想。當時被你們所救，我一直很感激。後來我也回去找過你們，可他們說你們都搬走了……隻言片語也沒留下。”
對於齊勝陽的話，溫如嵐隻是笑了笑，沒多解釋什麽，“齊勝陽，我隻有一個問題想知道。”
“什麽問題？”齊勝陽道。
輕笑了下，溫如嵐佯裝輕鬆問道：“你喜歡過我嗎？”
“對不起。”時間太短，就算有好感，沒有後續的加溫，那也不是喜歡。
輕嗬一聲，溫如嵐笑了，“不用對不起，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其實這個答案，我早就猜到了……”
可就算知道了，還是忍不住想從他的口中聽到……
這，算是她的執念嗎？
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斷了這麽多年的念頭，也絕了她的後路。不管怎麽樣，她都不後悔。
天台的護欄，隻有攔腰的高度，似乎隻要微微前傾，整個人就會掉下去……
十八層的樓很高，從這裏下去，也就不會有生路了吧？
趁著齊勝陽一個不注意，溫如嵐翻過了護欄，站在護欄外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上。搖搖欲墜著，似乎隨時都會迎風而落入黑暗中。
看到溫如嵐的動作，齊勝陽心不由一緊，“小嵐！你別動！”
似乎聽到齊勝陽對自己的稱呼，溫如嵐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的苦澀，“自從爺爺出事，好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
“我知道一家很好的醫院，肯定可以治好你爺爺。”齊勝陽趕緊出聲，試圖穩住溫如嵐的情緒。
“治不好了……”她一直也這麽堅信著，所以一直沒有放棄。
可是……
“肯定可以，小嵐，你先過來，難道你舍得把你爺爺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嗎？如果他清醒過來該多難過？”齊勝陽緩聲道。
目光緩緩聚焦到了齊勝陽身上，溫如嵐卻是苦澀不已，“不可能了，爺爺已經死了……我唯一的牽掛也沒了……”
低頭看著腳下的黑色天空，仿佛浮現了一張張親人的笑臉。
不由地，溫如嵐勾起了嘴角，笑了……
抓著護欄的手鬆開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如同柳絮隨著微風輕拂，閉上了雙眼，眼角緩緩滑落一滴淚。
手上突如其來的痛，讓溫如嵐睜開了眼，看著那個正抓著自己手的男人……
“抓緊我！”齊勝陽緊緊抓著溫如嵐的手，試圖將她往上拉。
“我如果想死，你攔也攔不住。”溫如嵐說道。
“我不管，但我不允許你在我麵前死。”說著，齊勝陽雙手抓著溫如嵐，用力往上拉著。
可溫如嵐不配合，她的手想要掙脫齊勝陽的禁錮，不斷地亂動著。
暗處，方沁悄悄來到了這裏。當看到此時正俯身在護欄前的齊勝陽，忍不住捂住微張的小嘴。
待她跑到近前一看，溫如嵐半掛在風中的模樣，著實嚇到了方沁，“如嵐！齊勝陽，你快把如嵐拉上來啊，愣著做什麽。”
說著，方沁趕緊伸手去拉溫如嵐，生怕齊勝陽鬆了手。
溫如嵐本來正在掙脫齊勝陽的手，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卻偏偏方沁來了。
方沁抓著自己的手很緊，溫如嵐雖然自己想死，卻不想害了最好的朋友。如果她掙開了齊勝陽的手，萬一下墜的力道把方沁拉下去，她就算死也不會安寧。
因為方沁的出現，溫如嵐停住了原本的動作，任由他們一點一點，把自己往上拉。
等終於把溫如嵐救了上來，方沁心有餘悸地抱住了溫如嵐，“如嵐，你真是嚇死我了。如果不是我太久沒見你打算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道別也沒有，就不管我了。”
“不是說了，不讓你來嗎？”溫如嵐有些無奈地看著抱住自己的好友，她抱得很緊。
“我就是想你了……”方沁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答案，堅決不說自己是好奇溫如嵐跟齊勝陽到底什麽關係，當然也是想溫如嵐了。
抬起頭，方沁不說話，卻是憤恨地看著齊勝陽。
“我累了……”溫如嵐扶著方沁的腦袋，讓她看著自己。
“那我們回酒店，我已經訂好房間了，我們一起住。”聞言，方沁趕緊道。
自從上來後，溫如嵐便沒有看過自己一眼。齊勝陽心也是微微有些沉重，“小嵐，你……”
“別叫我這個名字，你沒有資格……”溫如嵐淡淡說著，在方沁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原本想送你個大禮的，可惜，這個禮物送不成了。”
看到溫如嵐跟方沁要離開，齊勝陽心裏一急，“小……溫小姐，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老大的事情顯得鬧得沸沸揚揚，所有的錯我願意一個人承擔，你能不能放過老大。”
“一個人承擔……怎麽承擔？”溫如嵐話語中帶著一絲沉痛，“我什麽也不要什麽也不求。隻想我的家人能平平安安地活在這個世上。這個，你能給我嗎？”
“我們走吧……”衝著方沁說了一句，溫如嵐不再理會身後的齊勝陽。
酒店裏，溫如嵐坐在沙發上，任由身後的方沁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長發。
“今天你約他去那裏……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吧？”如果不是她的意外出現，她最好的朋友，現在已經香消玉殞了。
“與其痛苦地活著，不如就這樣死去。”既然已經知道了想要的答案，那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溫爺爺的後事都還沒處理，你怎麽這麽想不開？”方沁沉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