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愛慘了你
人的一生,記憶量是極其龐大的。
正因為大部分人的腦容量有限,在時間的洪流中,會隨著最新攝入的記憶片段,遺忘掉一些沒有意義的記憶。
對於安雯而言,這七年裏的記憶極其雜亂。時間帶走了很多無意義的記憶,卻留下了更多想忘記,卻牢牢紮根在她腦海中的記憶。
就算很多事情遺忘了,模糊了,被同化了……那些記憶依舊如同毒瘤一般,囂張地宣示著,讓安雯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記憶中的黑暗,不止是黑暗。
折磨,是安雯最初到了林家時,經受最多的事情。但她堅守著信念,不管發生什麽,她都忍了,直到那一次……
手臂被狠狠地刺入細長的針管,這是安雯不陌生的東西,醫院裏最不缺少的就是這個東西。偏偏,這個東西此時卻刺在自己的身上。
隨著針頭的刺入,裏麵的液體也被推入了安雯的身體裏。
手終於恢複了自由,安雯急忙躲到了角落裏,“你們給我注射了什麽……”
“這是我們特意為你找來的新毒品,保證你欲仙欲死。”席嬌嬌笑得得意,一甩手將空了的針筒扔到了垃圾桶裏。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注射毒品,安雯也注意到自己已經染上毒癮,但他們卻不給自己戒毒的機會。每次看著她因為不肯自行注射毒品,而痛苦的樣子,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
聽到這番話,安雯心裏猛地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下意識地,安雯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今天一下班就被林軒騙到這邊,安雯本能地想要逃跑。
可惜,安雯才剛往門口跑了不到一半的路,就被席嬌嬌抓住了頭發,狠狠地揪扯著,“急什麽?好戲都還沒開始呢,就這麽急著走,那我跟阿軒可怎麽看戲啊。”
身上的力氣,不知道怎麽回事,一點一點地被抽幹了般。不多時,安雯整個人虛軟在地,隻剩意識勉強清醒著,整個腦子暈乎乎的,就算這個時候讓她走,也走不動了。
看到這樣的安雯,席嬌嬌將人推到了沙發上,“這麽快就發作了,還真是夠快的。”
“別廢話了,先把人帶過去。”一旁,林軒將手裏的煙頭扔到地上,不耐煩地說著。
看著林軒粗魯地將安雯拉扯著離開,席嬌嬌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阿軒,你就一點都不心疼啊?我聽說,你以前可喜歡她了。”
將人扔到車後座上,林軒徑直坐到駕駛座上,“心疼什麽?我姐可是被她哥殺死的,一刀一刀殺死的。她現在是林家的罪人,我又沒有讓她抵命,不過就是小小折磨她罷了。”
“那倒是,我們這麽做也是便宜了她。畢竟她這麽缺男人,我們也算是滿足她了。”席嬌嬌輕笑說道。
酒店裏。
林軒跟席嬌嬌帶著迷迷糊糊的安雯走了進去,前台的服務員一看到兩人,諂媚道:“林先生,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剛剛一個醉酒的先生安排到房間裏,也把下藥的水送過去了。”
“嗯,做得很好。”林軒點了點頭,跟席嬌嬌一起帶著安雯進了電梯,隨後到了酒店房間門口。
房門打開,一股濃濃的酒味便撲麵而來。
席嬌嬌皺眉捂鼻,“難聞死了……”
沒理會席嬌嬌的話,林軒徑直打開燈,看到了此時正趴在床上的醉酒男人。
將安雯扔在床上,林軒雙手交錯地拍了拍手,“裝什麽純?我看你以後還給我怎麽裝。”
床上趴著的男人隱隱地有了些騷動,想來應該是藥效要發作了。而一旁的安雯已經在扯著自己的衣服,她被注射的毒品,與其說是毒品,還不如說是強烈的催情藥罷了,隻是多加了點副作用而已。
看到這一幕,林軒推開在一旁擺弄準備錄像的席嬌嬌,親自在那調整著鏡頭,打算把晚上安雯的放蕩徹底地記錄下來,狠狠嘲笑她一番。
可是,看著鏡頭裏的安雯,林軒突然間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跟在姐姐身邊的安雯時,那時候的心動是切切實實的。
他知道自己不愛安雯了,隻想折磨她。因為姐姐當初最疼他,他不可能放任他們害死了姐姐。
但是,他又想到了安雯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妻子。
沒來由的一股怒火,讓他下意識地推倒了身前的攝影機。三腳架也倒在了地上,攝影機閃爍了幾下紅燈後,徹底地安靜……
但是就算這樣,床上的兩人都沒有反應,他們隻是被自己的身體支配著。
林軒轉身的離開,著實讓席嬌嬌懵了。
蹲下身將那攝影機拿起來,無語地發現居然壞了,“什麽破東西,砸一下就壞了。”
看了眼床上的兩人,席嬌嬌憤憤跺了一下腳後,隨著林軒的腳步離開。
一夜沉然,伴隨半分迷離,恍惚中,安雯以為自己見到了景玨,那個已經離開了她好久好久的,她最愛的男人。
那一天的記憶,安雯所剩無幾,她不知道是不是被毒品影響了記憶,她隻知道那天到底發生過什麽,第二天她又麵對了什麽。
無盡的打罵,是第二天她所經受的。明明她是受害者,一切都是林軒跟席嬌嬌設計的,但在林家,迎接她的卻是林母的肆意挨打和各種侮辱性詞匯的謾罵。
林軒告訴她,他找來了好多男人,一個一個地上了她。她是他不要了的破鞋,所以他送給那些男人品嚐。
她感到自己很髒,整整洗了幾個小時,皮膚都搓得差點流血,她卻還是無法停止那股衝動。有那麽一瞬間,她想要死,因為她沒有活著的勇氣。
這些記憶,在安雯的腦海中,根本無法被遺忘。就算是現在想起來,安雯還是控製不住全身的顫栗。
所以她不敢讓景玨知道,那樣的自己太不堪。她隻是想要幸福,就那麽難嗎?為什麽總有人看不得她好,為什麽要寄那樣的東西。
不知不覺,哭得累了倦了,她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身邊有個人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
“醒了?”景玨的聲音,緩緩在她的耳邊響起。
“嗯。”輕輕嗯了一聲,安雯什麽也不想說。她不知道,這樣的溫存,還能享受多久。
看著安雯的眼睛,兩人蘇木相對,景玨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傻丫頭,你知道嗎?其實當初我並沒有像我之前說的那麽果斷,真的愛了一個人,忘記哪有那麽容易?你離開後的好幾年裏,我在夢裏還會夢見你。半夜睜開眼的時候,恍惚地以為你就在我身邊,但是早上睜開眼,又是一個人的早晨。”
“你說,我是不是愛慘了你?”景玨自嘲一笑。
看著他的眼睛,安雯抬手輕點著他的眉間,“你說,如果我們能回到過去多好?嫂子不會死,哥哥不會死,我不會離開你……或許,我們早就結婚了。”
景玨忍不住輕笑道:“不止結婚,我們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安雯也笑了起來,“是啊,都能打醬油了。可是,為什麽回不去呢?”
“回不去就回不去,未來比過去更重要。發生過的事情隻是發生過,我們不要被過去的事情,左右了自己的未來。放棄很容易,但是後悔卻無濟於事。”景玨認真地說著,有那麽一瞬間,安雯以為他猜到了什麽。
“不早了,睡覺吧……”輕輕在安雯額上落下一吻,景玨將她半抱著睡覺。
靠在他的懷裏,安雯閉上了雙眼。
此時,相較於景玨房間裏的淺淺溫情,景父與景母的房間,卻如墜冰點。
鐵青著臉,景母險些要把手中的光碟掰斷。一旁,景父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看來,這是有人想威脅我們。”
“與其說是威脅,我還要感謝他們了。如果不是這個東西,我們能發現安雯的真麵目嗎?難怪我說,在樓下的時候,她的臉色變得那麽難看。看著乖乖巧巧的一個女孩,居然藏著這麽肮髒的事情。”景母憤怒不已,那種被欺騙的憤怒,已經燃到了頂點。
景父微皺著眉,對於景母的用詞,有些許的不滿,“好了夫人,這件事安雯瞞著我們確實不對,但我總覺得安雯不像那樣的人。也許,她是被人害了。”
將那光碟放到景父麵前,景母冷聲道:“你的意思,是不用管這張光碟嘍?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無視了這個警告,還是要讓安雯進我們景家的門,這樣東西可就不止是出現在我們麵前。整個A市,我們不說沒有對手,就是在國際上,我們還有幾個競爭對手呢。如果他們拿這個大做文章,我們這是要拿整個景家,給安雯陪葬嗎?”
氣氛一度變得有些沉重,相比起景母,景父更清楚這個東西的影響。雖然說這個東西,並不會讓景家垮台,但是一旦安雯進了景家,就等於是一盆汙水澆在景家的頭上,如果有心人用心運作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見景父沒了話講,景母當即站了起來,“不行,我要讓小玨好好看看安雯的真麵目。分手,必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