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白色婚紗
軒部·體元殿
“那老東西今天的動態如何？”座於黃金龍椅的聖上揉了揉太陽穴，眸子開闔張歙之間似乎有一種奪人心魄的力量。
“微服巡遊宣縣，暫無特殊舉動。”明近忠甩開拂塵，鞠身施禮。
“那個什麽茜呢？”
“槐茜同軒轅春秋仍在元縣賣鬥篷。”
“嗬嗬，就那麽怕與朕同葬？”李典眯著眼，“軒轅鉞死了，原本還打算讓軒轅族的陪葬之事就此作罷，她這一番操作下來，我不得不重新規劃軒轅族葬契人選呐。”
“奴才覺得，她或許隻是想賣鬥篷呢。”
“近忠大可不必。若她真是想賣鬥篷，也不會命兒子去大鬧神廚大會，你說，對吧？”
“陛下聖明。”
“近忠啊，孫女……郡主之事，都處理好了吧？”
“嫁妝綢繆，即日出發。”
“好，寡人親自送行。”
“嗻。”
明近忠點頭，接著耳朵動了動，“稟報陛下，禦膳主廚踏進了體元殿。”
“哦？小奚子嗎？引見。”幾天沒吃小奚子做的飯菜，李典感覺自己近期都瘦了些許。
未等明近忠出去引見，小奚子便蹦蹦跳跳的躥了進來，“小奚子叩見皇上！”
“哎喲，起來吧，感覺小奚子又長高了。”
“嘻嘻，沒有，隻是最近豬蹄吃的有點多~”
奚進禦蹦了起來，明近忠連忙給他使眼色，在皇上麵前胡說話當心掉腦袋。
“哈哈，哪來豬蹄啊？這種東西吃那麽多，是想節約糧食造福百姓嗎？”
看樣子李典並未生氣，他或許愛的就是小奚子的童言無忌。
“神廚做的鹵蹄！美味至極呀(—～— )！”
“神廚？難道，這次神廚大會的冠軍不是朕的禦膳團隊了？”李典摸著小奚子的小腦袋瓜，問道。
“這次殺出一匹黑馬，他的菜肴我能用‘仙界的美食’來形容！”
“咳、”
明近忠咳嗽提醒小奚子，在皇上麵前明目張膽得誇海口，除非不想活了。
“我沒有誇大，他的菜品真的很美味。”小奚子站了起來，拍著小胸口說道。
“咦，聽你這麽一說，朕開始後悔沒去元縣觀看神廚大會了。”李典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嘿，還不是為了在宣縣陪著這老威年……”
望著明近忠提醒的眼神，李典沒再繼續說下去。
“那麽，小奚子，菜肴的配方搞到手了嗎？”
“到手啦！”
“哈哈，朕的小知音呐。”李典甚是喜愛的摸了摸小奚子的腦袋，“你一會兒直接去找戶部侍郎，就說是我說的，把墊付配方的錢拿到手。”
“皇上，我沒有付錢。”
“沒付錢？搶來的嗎？”
“不是，是師父送給我的。”
“師父送的？”
“嗯，我拜廚神為師了。”
“噢，他的實力，值得你拜師嗎？”李典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在一旁的明近忠卻急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呐！你怎能如此輕易的拜他人為師？？”
“他很強的，值得我拜師的……”見宦官長生氣，小奚子趕緊解釋，怕被收拾。
“沒事兒的，近忠，聽他說。”
李典自然覺得這師，的確該拜，小奚子現在還小，除了廚藝很強以外，其他方麵一無是處，能將奪得神廚冠軍的配方如此相信的交給小奚子，看來這位神廚並不在乎什麽功名利祿、金銀財寶，他在乎的，或許是小奚子本人罷。
見皇上說話，明近忠自然不敢再繼續責怪下去。
“他現在還沒承認我是他徒弟呢…”
“哦？或許是這位高人，在收你為徒之前打算考驗你一番。”
“剛開始，師父他烹飪是一份名為【鹵蹄】的菜肴……”
接著，小奚子將那幾天在元縣神廚大會上的過程陳述了一遍，皇上與明近忠都在認真聽著，神廚的誕生，也意味著禦膳屆的更替，通過這一次大賽，堂國的烹飪水平將會大幅上漲一截，達到曆來最強階段。
不出所料，聖上聽完神廚大賽精彩的過程後，拍手稱妙的同時立即通知宮廷禦膳，做一份與《鹵蹄》一樣口味的菜肴來，主廚正是奚進禦。
在烹飪期間，明近忠將小奚子拉到角落，“不是叫你在皇上麵前慎言慎行嗎？耳朵扇蚊子去了？知道皇上生氣了多嚴重嗎？！”
“我錯了，宦官長大人…”
明近忠見小奚子瞪著淚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委屈的樣子，又舍不得罵，理了理他小巧可愛的白玉束腰，“算了，下次注意。”
“嗻！”
“第二件事，你為什麽隨意拜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是怎麽教你的？怎麽，想要後爸了？”明近忠拍了拍他的屁股，嚴肅的說道。
“您先別激動，別說我不能隨意拜師，現在他還不願意收我呢！”小奚子吃痛的摸了摸屁屁，接著道：“他隨意烹飪的一道菜肴，可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你相信我，我的選擇絕對沒錯！”
“你還小，毛都沒長齊，什麽都不懂！我怎麽相信你？”
“但他的佳肴很美味！”
“一會兒記得給我留一份，我試毒。”
“嘻嘻。”
小奚子反應過來，摸著被打紅的屁屁，吃吃的笑著，看樣子方才自己給皇上的描述，已經把這位大人都說心動了。
“嗯？你笑什麽？”
“嘻嘻，想吃嘛，大人您就直說，還試毒？~自從我接手宮廷禦膳後，皇上就再也沒見過毒的影子。”說完，小奚子一溜煙往外跑去，因為他調侃了宦官長。
“嘿！你這瓜娃子！小屁孩！別跑！”
“哎喲，你耍賴！你用罡氣了，誰跑得過你啊！”
“嘿，我不用罡氣一樣抓得住你。對了，我問你，之前你說神廚的第二道菜肴你曾經吃過，你在哪吃過？”明近忠將其掛在樹幹上，問道，細心的他，從小奚子之前的話中得到了某些奇怪的信息。
“噢，你說的《烤蹄》啊？誒……你先放我下來！”
“你先說。”
“哼！”小奚子插著腰，發現被吊著時叉腰又很累，就把小手放了下來，“上次呀，皇上不是在軒部附近搞死了逆賊軒轅鉞嗎，我們宦官在收拾戰場的時候，小溪旁有個篝火堆，我是吃……吃剩下的……”
明近忠聞言，瞪大了眼睛，“你還真敢吃呐？就不怕有毒？嘖嘖嘖，真是小屁孩，地上的東西也敢吃？你什麽都吃，臭屁吃不吃。”
“哈哈，你才吃臭屁呢，哈哈哈。”小奚子平時很少與明近忠談笑，這一沒人的環境裏，兩人的關係變得格外的親密。
“笑你個小腦袋瓜。”明近忠輕輕的敲了敲奚進禦的小腦門兒，眼底充滿寵溺，若是讓外人看見，定會大驚失色，明近忠在朝廷內可是出了名的嚴格，因為太監們從未看見過他笑的樣子。
將小奚子放下，明近忠緩步離開了，離開時，他的麵色出奇的難看，甚至是略帶痛苦，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藏書閣，瘋狂的翻閱著朝廷近期收集的軒轅族相關資料，“軒轅族，軒部旁的篝火坑…”
“嘶——”
“經常待在在軒部外小溪旁的…”
“篝火…”
“不就是他的嗎？！”
……
……
體元殿內
“郡主她，還是不願穿嗎？”李典望著香妃緩緩端上來的豬蹄，不著痕跡的吞了口唾液，漫不經心地問一旁的四皇子。
這誘人的鹵汁香味，遠在百尺外就聞見了。
“兒臣方才問過，李歆羽還是不喜歡貝式乳色婚紗，她說，白色不吉利，辦喪事才穿白色服裝……”
“終於遇到了嗎，異國文化的差異。”李典用筷子將豬蹄撕開，放進碗裏。
在堂國，白色代表著大自然的殺氣、晦氣，是憑吊死者的不祥之氣，但貝基王國的又以白色作為神聖、純潔的象征，這不就衝突了嗎。
“是啊，吾國婚禮一直以紅色旗袍為婚服，但……”
李典揮了揮手，打斷他繼續說下去，“冊封李歆羽為堂國首席使節。”
“行了，都退下吧。”
“是。”
眾臣離開，李典緩緩的歎了口氣，在貝基王國麵前，堂國不得不做出違背底線的讓步，雖然貝基那方還未對此做出回話，但如此一來，李歆羽十有會“被”穿白色婚紗前往他國。
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一小塊豬蹄兒放入口中，李典的臉色在鹵蹄入口的那一刻凝固，整個人像是雕像那般愣在那裏，原本威嚴的氣息完全消失，在他嘴巴快速咀嚼下才得以打破這種沉寂。
“這……天呐，這也……這種……這是，這真的是豬蹄嗎？”吃了那麽多年真正意義上的山珍海味、炊金饌玉，卻不及眼前這小小的一根豬蹄，還是連老百姓都會毫不猶豫拋棄的豬蹄，他竟然有種此生虛度的感覺。
不知不覺，已夾了撕了三塊肉在碗中，咀嚼的同時夾著豬肉，美味仍在嘴裏彌漫。
“皇上、老祖宗曾定過規矩，食不過三…”慵懶而又吸引耳畔的聲音傳來，香妃自然將一起納入眼底，她笑得很迷人，靜靜的望著眼前的男人，眼底的控製欲卻掩蓋不住的強烈。
“哦，多謝愛妃提醒。”李典放下金筷，起身向外走去。
“皇上今晚……”
“不了，我要去處理聯姻之事。”
“呃。”
“……”
翌日
皇上與國王各派了幾支強悍的隊伍護送首席使節李歆羽，婚車隊伍分兩支，一支大搖大擺的從堂國宣縣出發，穿過南部、再座航船翻越海峽，目的是避開大陸中央的萬古魔域，然後一直往西行，直到抵達貝基王國地域，往北，抵達海岸。另一支婚車隊伍則暗中行動，秘密前往貝基王國，而作為本次遠航的主角李歆羽，正是在這支隊伍裏。
“不行，我要往北走。”
“但是郡主呐，北境路途險峻，可謂征戰之地，更何況明隊已經出發不久了……”
“那就不必出發了。”李歆羽話裏帶著冷漠，這段時間的經曆後，她仿佛變得成熟了。
“別啊，我去上報，再問問？”
“不用問了，就按她說的，往北走。”李典緩緩走了出來，附和而來的是公公的喊聲：“皇上駕到！”
“參見皇上。”
“乖孫女，我答應你走北境路線，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李歆羽淡淡的問道，她並未躬身，對李典的態度與以往大相徑庭。
而李典沒有驚訝，從他的眼底中，甚至看到了一絲釋然，因為這才是小羽應該給出的正常反應，若這件事一直在她心中抑製，壓抑，最後爆發，以後展現出來的複仇手段，會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