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光之精靈
宣縣西城大門
鬥篷少女正是呼延鐧劍的親姐——戈露妮。
呼延鐧劍的確該隨父姓“戈”,但戈姓是精靈姓氏,所以他生活在珠峽大陸時隨母親“呼延”姓。
她與鐧劍來到安靜的角落,詢問道:“那少年是誰,他很危險。”
察覺了軒轅鉞的感知,她怕後者會暴露自己,勸鐧劍遠離他。
“一位摯友。”
呼延鐧劍淡淡的回答,沒將天聖之子的事說出來。
她摘下鬥笠,環視一周確定沒人後,緊緊的抓著弟弟的手,神色嚴肅,“聽著,你不能與陌生人有太多交集。你忘了人類當初是怎麽對待我們的嗎?父親就是被他們害死的。”
呼延鐧劍聽見“父親”二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甩開姐姐的手,憤怒吼道:“那都是因為你!”
“弟弟…”
望著弟弟跑出巷道,她並沒有追,想起以前經曆的那些磨難,淚水劃過臉頰,傷心的哭著,終於在呼延鐧劍離開巷角的那一刹那,戈露妮似抽幹了力量那般,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嘴裏不停的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悲痛的回憶又浮現在眼前……
八歲的那天傍晚,和睦的一家人在蘑菇屋裏準備著豐盛的晚餐,夜幕降臨,人類的入侵打破了家園的寧靜,他們蠻橫的闖進了精靈族拉爾村,燒殺銀掠,橫行無忌,村子裏所有值錢的東西一個不留,精靈們死傷慘重,搶完便開始縱火,大火瘋狂蔓延,整個拉爾村猶如煉獄那般。
村邊的蘑菇屋裏,姐弟倆悄悄躲在床下狹小的空間。
聽見族人的慘叫聲,戈露妮攥緊拳頭,身體往外挪了挪。
“別出去!”弟弟鐧劍提醒道。
父親聽見動靜,走了過來,他掀起床單布,嚴肅的對倆人說道:“安靜的,別發出聲響,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出來!聽見了嗎?”見她倆點頭,戈克希吻了下兩人的額頭,離開臥室,抄起長劍,快步走了出去。
姐弟倆知道爸爸幹什麽去了,拉爾村的男性僅有一成,能出來戰鬥的更是少之又少。並非男女失衡,精靈族從來都是女多男少,所以麵對人類強攻這種情況,隻能靠僅有的幾位男性出去戰鬥。而且精靈族天性善良,追求和平,盡管他們有強大的法力,仍無法用到破壞性強的技能上去。
這便導致拉爾村的光之精靈們不堪一擊。姐弟倆的父親便是拉爾村的村長——戈克希;母親則來自呼延家族,是人類,所以戈露妮擁有精靈的外貌,而鐧劍的外貌大部分像人類,他們都帶有精靈和人類的血統。
“轟!!!”
不一會兒,屋外巨響傳來,接著是一位男子的悶哼聲,很顯然,是戈克希受到了襲擊。
“爸爸…”戈露妮喊了一聲,從床下出來,拿起鐵杖欲往外走。
“姐,姐!我們答應過爸爸,不能出去!”
她選擇無視弟弟的勸告,拖著長長的鐵杖,繼續往外走,一邊開門,一邊說道:“爸爸昨天說我已經是一位合格的九品法師了,我可以的。”
“你不能出去!”呼延鐧劍強行拉住她,但毫無戰力的鐧劍根本攔不住姐姐,直接被甩開了。
“懦夫!”
“砰——”
丟下這句話,大門重重的關上,留下呼延鐧劍一個人呆滯的盯著大門,像個木頭人那般,他臉色蒼白,仿佛失去了靈魂。姐姐的話語,如一顆鐵球從高處拋下,重重地擊砸在了他的心上。
“轟!”
又是一記悶響,被擊飛的父親撞破屋頂,渾身是傷,虛弱的躺在廢墟裏,大口喘著氣,他痛苦的支撐著身體,望著戈露妮,眼底充滿絕望:“不是叫你們別出來嗎?!”
戈露妮反駁道,“我可以戰鬥!我不能讓爸爸再受傷了。”
接著是人類的聲音:“哇哦…快來看,又是一隻純血少女精靈,好漂亮呐!…”
他們指的純血統,或許就是帶有所有精靈特征的光之精靈,像呼延鐧劍,僅有金發,沒有翅膀、尖耳,便是半精靈半人類血統。
“真的,兄弟們,這單沒白幹,發財啦!哈哈哈……拿下她!”
人類醜惡的嘴臉出現在呼延鐧劍眼前,傭兵見到他,撇了撇嘴,說了句“唉,這個不純”,便揮動著戰戟,朝他脖子上砍去。
“鐺!”
金屬狠狠的撞擊聲,應聲而飛的卻是戈露妮,她的身軀在空中劃出拋物線,接著重重的摔在地上。
方才是戈露妮衝過來救了他。
“姐!!!”
呼延鐧劍嘶吼著,朝墜落方向跑去,近乎瘋狂,他非常的恨,恨自己的弱小,恨人類的狠毒。
一位肥胖的油膩男反而憤怒的罵著那群傭兵:“智障嗎一個個的!你們再敢傷到那隻純血精靈,傭金減半!”
手持戰戟的男子也頗為無奈:“又不是我想傷她,是她要來硬碰硬。”
“老子不管!我要你們活捉到她!毫發無損!聽見沒有?!”
“是!”
眾傭兵齊聲回應。
父親強撐著站起身,虛弱的聲音傳來:“我隻有兩枚傳送之戒,你倆姐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戈露妮看見父親掌裏僅有的兩枚藍色戒指,淚水浸紅了眼眶,哭喊著:“不!爸爸你和弟弟一起走!”
戈露妮不甘的揚起法杖,雷電在頭頂聚集,她對傭兵們怒吼道:
“去死吧!!”
其實之前已經試過了,盡管掏空法力釋放技能,就算命中,也無法傷到傭兵分毫。畢竟精靈的技能都不是用來戰鬥的。一柱黑色閃電劈下,打在傭兵身上,隻聽“鐺”的清脆聲,又一次被輕鬆化解,就像是在給他們撓癢癢。
“咻!”
兩道藍色光芒乍現,油膩男見到戈克希掌心兩枚戒指,渾身肥肉一顫,大叫不好:“快!阻止他施法!”
戈克希早有準備,他傾盡最後的法力,強行催動了傳送之戒,兩枚戒指緩緩放大,化為光輝,將姐弟倆被裹進藍色球體裏,隨後緩緩的消失在眾人視線。
“該死!”
“唉!”
“天殺的!”
油膩男暴跳如雷,氣急敗壞,奮力衝刺,直接將長劍插進戈克希的大腿裏,隨後攪動劍刃。
“啊……”
戈克希痛苦的叫著。
“讓你傳!讓你傳送!我要讓你嚐嚐,什麽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這是姐弟倆最後聽見的一句話。
……
……
那件事後,呼延鐧劍有兩年都沒和他姐姐說一句話。
因為他覺得,若當時姐姐沒有離開那扇門,父親就有能力傳送且自保,最後就不會死於人類之手。
堂國·宣縣
西大城門某個無人的巷道。
“哭什麽,沒出息。”
鐧劍走了回來,遞給她一個麵包,原來他是去買午餐了。
後者見弟弟不生氣了,破涕為笑,衝過去緊緊的摟住他。
“我死不了了,你呢。”
呼延鐧劍咬了口麵包,咀嚼著,早已沒了之前同軒轅鉞在一起的嬉皮笑臉,這樣子看起來反而沉穩了很多。
“你躲不掉的,人類一品宗師很厲害的。”
她當然知道弟弟說的“死不了”是指什麽,因為她倆都是當今皇帝的葬契者。
可憐的是,精靈在人類社會屬於交易品,更何況,美麗的精靈是當今聖上諸多嗜好之一,能用金錢買來的“東西”,皇上會花多少代價購買?無需贅述。
呼延鐧劍聞言,反駁道,“嗬,你懂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