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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堡的暗影之篇:第四十九幕 絕技

  有這樣一種愚蠢的灌木,他們懷揣著不可能的夢想。

  在所有人都深陷的泥沼之中,大家都安心舒緩地放任沉淪,或輕飄飄地浮在泥污上,他們對愚蠢的灌木說:「就這樣平凡安寧的度過吧,為什麼非要成長呢?」愚蠢的灌木毫不理會,繼續掙扎向上攀爬,因為他們相信只要自己不斷向上自己就能成長成參天的巨樹,改變腐爛的泥沼變成茂盛的森林。所以愚蠢的灌木不斷向上,不斷向上,縱使會扯斷自己的根莖也要繼續不斷向上生長,直到他們倒下在他們腐爛的枝幹上又會萌芽出新的愚蠢的灌木重蹈之前的覆轍。愚蠢的灌木們就這樣一次次重複著,輪迴著,永不屈服,永不停止。與他們同時生長的其他灌木總是不理解他們,因為他們犧牲了安逸平靜的生活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在很多年之後,後來的灌木看著當下與當時的歷史,才會給出公正的評價。

  ——他們是英雄。

  范布倫就是這樣一株瘋狂而愚蠢的灌木。

  洛安也是。

  鮮紅的血珠倒映在幽藍的刀身之上,連火焰都無法驅除刀刃上清冽的寒光。利落的斬痕自右下到左上切開了洛安的身體,帶走了他的手臂。肌肉被切開,骨骼被斬斷,噴涌的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無法控制。

  任何一個醫生見到這一幕都會說他就要死了。

  但這裡沒有醫生,洛安——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是燃燒之血。

  噴涌而出的血液化作火流熊熊燃燒!

  劍士畏懼撲面而來的火雨揮手遮擋,洛安抓住機會不顧身體撕裂的劇痛,咬住刀柄將燃燒的長刀狠狠刺進了劍士的肩膀,隨後左手支撐岩石上一腳在劍士的胸膛把刀拔出來。下一刻,後退的劍士右肩發生爆燃,傷口像是泄露的石油管道般噴涌燃燒,如同在他身上打開一道通往地獄的裂口!

  與此同時,三發經過三重刻印加持的大口徑狙擊彈從側面進入了劍士的身體,卻沒能穿透他堅硬的骨骼,巨大的動能直接將劍士轟飛出去。

  那是真島千夏所給予的援護。不過她現在看起來快要哭了。

  ——明明說要保護好她,卻又讓她露出那樣的表情,哈哈……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啊。

  洛安跳下岩石,取下口中的刀毫不猶豫地把燃燒的刀身摁在斷臂上止血,他緊咬牙關,血肉燒焦的糊味瀰漫在空氣中。但在劇痛之下,他展露的卻是猙獰的笑容。

  為什麼要笑呢?

  隊員在慘遭屠殺,自己的身體被斬裂命在旦夕,情緒在激昂憤怒,可嘴角還是不止上揚。

  事實是他很享受這樣的狀況,享受自己被逼入絕境生死一線之隔的現狀,心臟鼓動,血脈噴張,命懸一線之際他的血統沸騰了!

  真正的燃燒之血,是傳承的野性,瘋狂,對死斗的渴望,與焚燒一切也要奪取勝利的意志!

  現在的洛安與百年前的那位英雄一樣,不再恐懼,不再迷茫,只留下最純粹的鬥志,奪取勝利的慾望燎動如火,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燃燒之血!

  「喝!」

  不遠處劍士身上的火焰正在順著傷口延燒,劍士揮刀沿著傷口將整條右臂都切了下來!但這也成功阻止了火焰的更深一步蔓延。

  「哈,現在我們算是一起斷過手的兄弟了。」洛安笑起來。即使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仍然在講冷笑話,這是他的壞習慣。

  「仇敵……」劍士對於洛安的話語毫無反應,仍在不斷自語。

  劍士與洛安一樣換左手持劍,身體半蹲,身邊的幽藍色氣息攪動宛如哭號般吹襲,那場景任誰都能明白那是絕殺的架勢!

  ——來了!

  千夏繼續發出援護,這次她更換了珍貴的銀輝彈。對方的身體強度過高不能期待常規方式造成有效殺傷,但銀輝彈能起到對魔力的遮斷,一旦進入體內對於體內魔力濃度極高的受污者來說是劇毒。

  「不要擊發!」洛安的怒吼蓋過了槍聲。但槍聲並非來自千夏而是來自洛安。

  他將手中燃燒的長刀拋到空中,同時高高躍起以倒掛在空中般的姿勢擊發搶中的子彈。千夏沒能第一時間理解他這樣做的理由,但事實立刻給了她答案。遭受子彈直擊的劍士身影消失不見,中間沒有任何過程,他直接跨過自己與洛安之間的空間出現在洛安站立的位置一刀斬出,刀鋒轟鳴。

  「可別想把同一招對我用兩次啊!」

  洛安咆哮著踢擊空中的長刀,在劍士揮空的空檔燃燒的烈焰組成光幕將劍士的另一隻手臂齊根斬斷!

  洛安落下,欣喜若狂。並非因為一擊得手,而是因為劍士施展的絕技。

  「居然真的是你,我可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和傳說中的劍聖戰鬥啊!劍聖·立花嚴道!」洛安激動地大喊。

  這個名字對劍士確實起了效果,令他從痴狂中恢復了些許神智。

  「為何知道……那個名字?」

  「你的劍告訴我的。」洛安扔掉手中從槍口被整齊一刀切斷的手槍。如果他剛剛是正常站立而非倒掛在空中恐怕也和這把手槍一齊一刀兩段了。

  「跨越過程,反過來利用飛向自己的軌跡到達另一端的絕技——閃鞘三驅。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劍士只有那位傳說中的劍聖了吧!」

  「……真是不肖的徒兒,竟令吾之道沒落至此,吾死後竟再無人能重現此技嗎?何等可悲。」失去雙臂的劍士——劍聖·立花嚴道沒有掩飾大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隨後劍聖堂堂正正站起身,抬頭正視洛安,目如赤珠。

  幽藍的氣流在他身邊纏繞,他的身體再度發生變化,兇悍的雙角之間裂生一目,和服的上衣襯裡已被燒落,暴露的精悍身軀背部隆起骨骼變化,肩胛骨與肋骨向外延伸變形,頂替上原本雙臂的位置再生出四臂。

  「劍聖·立花嚴道,那是吾曾捨棄的名號。青年英傑,汝不必介懷,如今吾已無名,捨棄為人之道,視爾等為仇敵。因此,吾為此世間之惡,汝所行之事為正義,所行之事只一件,那便是以破邪之刃將吾,將鬼之首級斬下!」

  猛踏前一步,除佩刀「雷逐」外,劍聖另再抽出三根肋骨化作刀刃,四臂各持一刃,三目怒視,殺意縱橫。放聲怒喝。

  「要上了,英傑喲——!」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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