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撕破臉
逆血上湧,李中道霍然抬頭,眼中冷芒閃爍,直視大夫人,下一刻,又好似雨過天晴,麵上波瀾不驚,竟是瞬息將情緒壓下,臉上露出微笑,輕聲道:“明墨死了!”
答非所問的一句話,大夫人卻陡然變色,死死盯住李中道,這個十三歲的少年,此言一出,雙方不啻於撕破臉皮,再無回還餘地,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李中道不會忘,而大夫人同樣不會放任危險存在,雙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話說出口,李中道身上陡然一輕,血液流轉都快了幾分,武道修行,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最是看重念頭通達,在這個心靈可以映射現實的世界,它能夠直接作用於肉身,是力量的一部分。
說他心思縝密也罷,說他善於隱忍也罷,但都與武道不合,自然,武道不是明知不敵,一味蠻幹硬上的莽夫行為,武道豪勇可以不用,卻不能沒有。
對其他人而言,這不是問題,因為根本不存在,十三歲的少年,那個不是意氣風發,鋒芒畢露的性子,哪怕再是懦弱,也有年輕人的朝氣,然而,作為穿越者,成熟的思維方式賦予它諸多便利時,不知不覺中也編織了一道枷鎖。
“果非善類,當年,就不該一時心善,留你性命!”大夫人冷冷開口,“不過,你認為現在與我翻臉相向,還能活命嗎?”
“就算我好言勸說,伏低做小,你就能放我一命了?”李中道冷笑反問,“你也無須拿這話與我說,弑母之仇,不敢忘卻,這些年來,我兄妹在你眼中一直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尋了機會除去,這次武道觀想,想來你是不可能再等了,也是我之前顧慮太多,總想著萬全把握,實不知,這世上事,有七八分成算就可以命相博了。”
他好似要將這些年來憋悶在心的感情統統宣泄出來,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幫助他走過穿越之初的迷茫,對有的人而言,穿越是幸事,但對絕
大部分人來說,穿越是大不幸,有太多的牽絆,有太多的感情無法釋懷。
然而,這一切,在那個夜晚,都破碎了,她用力的攥著李中道的手,死死的盯著,似乎怎麽看都看不夠,眼力是對生命的渴求,對子女的不舍。
“照顧好你妹妹,然後,努力的活著!”這是一位臨終母親對子女最殷切的期盼,最大的願望,李中道點頭,淚水卻止不住流了出來,他知道,他做不到,他騙了她,在臨死的時候,仇恨的種子已經種下,怎麽忘卻,怎敢忘卻?
轉身離去,話已說盡,生死而已!
大夫人怔然,繼而森然一笑:“就看你的命是否有你的骨頭硬了!”
“去將大公子喚來。”
“是,夫人。”
過得片刻,一錦衣華服青年跨步而來,手搖折扇,見了大夫人,上前一禮,喊了聲母親。
大夫人點頭,看著青年,蹙眉道:“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整日裏走狗逗鷹,就算攀上了杜洪波的關係,成了內門,終究還是要被人瞧不起。”
青年李中玄一聽,精神一振,卻是沒有關心母親的教導,“母親,如何了,那李中道可曾應下,要我說,李府之內,還不是您做主,直接允了就是,何必還要征求那賤種的意見。”
大夫人歎息一聲,終究是自己親兒,無法撒手不管,就算再不爭氣,也要為其籌謀一二,“他自是不回應下,你以為一個可以在天刀宗學堂排名前列的學子連這點骨氣都沒有,更何況,當年他娘走時,將依依托付,這一點他最是看中,更甚自己性命,你見他可是因了三言兩語就改易之人。”
“可惡,若是他不同意,鬧將起來,爹爹那裏定是不好看,杜洪波此人貪花好色,自見了依依起,就念念不忘,且已是允了我,隻要將依依送去,內門弟子一事,他定會
盡心竭力辦妥。現在李中道不同意,強硬下來,臉麵上須不好看。”
看著這個兒子,大夫人失望的歎息一聲,二十歲的年紀,正是武道精進的時候,卻隻有道基二層的修為,心性更是優柔寡斷,她又想起李中道身影,心下喃喃:“你生兒子的本事卻實比我強。”
“哼,現在什麽時候了,還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既然他不同意,攔了你的路,讓他去死就是了,至於你爹,他兒子多了,又不是沒死過,不過這具體動手,卻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否則,我李府在陽城郡名聲便臭了。”
李中玄看著母親,一臉震驚,他雖紈絝,但李中道到底是他弟弟,心底憤恨,卻也沒想過下殺手,沒想到自己母親竟然開口就要將其打殺了,而且自語間流露出的殺意,讓他想起其他幾個死因不明不白的兄弟,一時間竟是脊背發涼,不敢直視。
大夫人冷笑,“怎的,怕了?娘來告訴你,就算你不殺他,他早晚也要殺你,你道為何,六年前,他娘身體康健,一夜之間突發疾病,不治而亡,你以為這是巧合,錯了,這不是巧合,這是娘一手操縱的,李府隻能是你的李府,任何人都不能動,動就得死。”
說到後來,大夫人聲色俱厲,臉上已是猙獰一片,李中玄嚇得退後幾步,臉色煞白,“所以說,這不僅是關係到你內門弟子的事,這是不共戴天之仇,就在昨日,李中道已經觀摩武道真意圖,最多三月,他必然創武成功,你這弟弟的天資,你應該了解,哪怕他掩飾的再深。”
李中玄怔怔不語,內心消化母親所說之言,李中道的天資他自然有數,自小早熟,精善推演,哪怕神魂弱小,肉身孱弱,也不是他能比的,更何況此人心機深沉,若真如母親所說,二者之間,仇深似海,無法共存,想到此處,他抬起頭,眼中殺機四溢,“娘,李中道此自必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