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共生
遺跡一層，蘇破坐在地上，雙眼緊閉，眼皮不時狠狠的抖動一下，他突然張開口，一個晦澀的音節吐露出來，但馬上就沒了下文。
雖然蘇小莉是以灌頂的方式，將釋惡自在經傳遞給蘇破的，可這篇經文實在太晦澀與拗口。
即便蘇破腦子裏能夠默念出這篇經文，並且能夠準確的理解每個字該如何去讀，可想要通過吟唱的方式表達出來，對於蘇破而言，很難。
這篇經文，並不是地球產物。
蘇破並不打算放棄，釋惡自在經，他一定要吟唱出來。隻有先鎮壓了惡念，他才能夠安心的修煉。
惡念並不想被鎮壓，它一直在幹擾蘇破。
“我們之間，可以有更平和的共處方式。”惡念的聲音回蕩在蘇破腦海，它的話，極盡蠱惑：“我們如今共為一體，榮辱共存，你沒必要鎮壓我，那對你沒有好處。我的力量超乎想象，放棄鎮壓我的想法，強大的力量，無窮盡的壽命，都是你的。”
“這個世界，終究會是強者的世界，力量才是一切。”
蘇破不相信它說的每一個字，它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嗡鳴的蒼蠅在耳邊盤旋，蘇破隻覺得煩躁。
心動？
他可不傻。
惡念想要的，他知道。
醞釀良久，他嘴裏炸開一個低沉的音節，與之前不同這個音節有很長的尾音。
這個音節吐露出來後，蘇破幹咳了兩聲，喉嚨裏又把刀子劃過一樣難受。
惡念笑得很大聲，震得蘇破腦瓜子嗡嗡作響。
蘇破狠狠搖了搖頭，像是要把惡念從腦海裏搖出去似的。
他開始醞釀第三個音節。
釋惡自在經一共有一百八十八個音節，對於蘇破而言，想要全部念出來，難度不可謂不大。
一天後，第五十六個音節綻放。
三天後，蘇破已經能夠將第一百三十二個音節念出來。越往後的音節，越繁雜。
到了第八天，最後一個音節急促而短暫，如一抹鷹嘯般清脆澄亮。
蘇破神態很疲憊，一百八十八個音節將他折磨得很慘。
這些天他都沒敢修煉，但或許是惡念的原因，除了疲憊，他感受不到饑餓。
惡念的聲音一刻也沒有消停過，在蘇破腦海裏轟炸了整整八天。
它的態度有所改變，不再蠱惑蘇破，而是露出了求饒的姿態。
蘇破融會貫通吟唱釋惡自在經後，它的下場隻有被鎮壓這一個。
這是它不能接受的。
它還沒有殺了鎮壓它無數歲月的家夥，它不想就這樣被再次鎮壓。
第十七天。
蘇破的喉嚨已經很難發出正常的聲音，他開口吐露出來的，就是一段聽不懂猶如天書的詞匯。
釋惡自在經被他完整的吟唱出來，有一股奇妙的感覺在蘇破心頭綻放，他渾身的疲憊都在宛如梵音的經文中消除，十七天的疲倦，被一掃而空。
然而這隻是假象，是惡念在他腦中營造的幻象罷了。
蘇破並不在意，閉著眼，一遍一遍吟唱經文。
腦中幻象被輕鬆破除。
釋惡自在經，幾乎克製一切幻象與惡念。
“蘇破！你看看她，她的狀態，正在虛無與現實間徘徊，她快隕滅了！”惡念在蘇破腦海中咆哮，它說的，是蘇小莉。
蘇小莉通過犧牲一部分靈魂為代價，將蘇破救了出來，在重創惡念的同時，她自身同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每一次出手，都會遭受到來自時間的反噬，她出手的次數越多，使用的力量越大，付出的也就越多，直到徹底的消亡。
蘇破口中梵音一滯，但隨後便繼續綻放。
他不信惡念的話。
蘇小莉的狀態的確不對勁，這十幾天裏身體一直在產生變化，像是逆生長一般，本來還十二三歲的樣子，可現在已經回逆到了七八歲。
可蘇破不相信蘇小莉會隕滅。
隻是重傷而已！
對！
隻是重傷！
有辦法恢複的！
惡念知道蘇破動搖了，它繼續說道：“她剩下的靈魂正在流逝，要不了一個月，就會徹底殆盡。”
蘇破繼續吟唱經文，他不知道惡念說的“剩下的靈魂”是什麽意思。
惡念鑽出了蘇破的身體，梵音在瞬間形成一個牢籠，將它困住。
它能知道蘇破心中所想所念，這是共為一體的後遺症。
它毫不在意體外的梵音鎖鏈，雖然給它造成傷害，可比起被鎮壓的下場來，這樣的傷害根本不算什麽。
它一指點在蘇破眉心，蘇破頓時愣住，他“看到”了一個畫麵，腦海中像是播放起電影一樣，是蘇小莉和惡念戰鬥時的場景，在惡念的意識之中，蘇小莉的部分靈魂被燃燒殆盡。
“想要救她，隻有我有辦法。”惡念說道。
“你給我待著吧！”蘇破眼中爆發寒光，釋惡自在經再次吟唱而起。
他不相信蘇小莉會隕滅，這是惡念的困獸之鬥！
“嗬嗬，看來你並不在意她的死活。”惡念冷笑一聲，隨後說道：“我不想再被鎮壓，我可以發下大誓，以生命為代價，你我真正意義共為一體。”
“你可以不信，但我所言，皆為真。”
“你有一個月的時間考慮，一個月後，她必死。”惡念說完便徹底安靜下來，它被困在梵音鎖鏈裏，沒辦法行動。
蘇破口中的吟唱一刻不停，直到又過了十二天，他的聲音沙啞，惡念在這十二天裏被消磨得越來越虛弱，甚至其狀態快比不上此刻的蘇破。
蘇破停下了吟唱聲。
蘇小莉的身體已經再次回逆，如今隻有五歲的樣子。
“救，她。”
蘇破眼神空洞，盯著隻有臉盆大的一團黑煙，他的聲音幾乎嘶啞了，身形暴瘦了幾圈，瘦得皮包骨頭，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光澤。十二天不眠不休的吟唱，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蘇破隻說出兩個字。
惡念鑽進蘇破體內，黑色的紋路在蘇破體表若隱若現。
它雖然奸詐陰惡，但在這一刻它履行了它的承諾，在鑽進蘇破體內後，天地靈氣有一瞬間的變化，蘇破心頭一動，他抬起左手，手心出現一朵火焰蓮花的印記。
本能的，蘇破知道這是什麽。
是惡念發下的大誓，用來約束惡念的。但不僅僅是針對惡念，這個印記的作用，
並不是單方麵的約束某一方。
蘇破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在手心得火焰蓮花印記上，心裏仿佛知道該說什麽一樣，他如惡念一般，發下了一則大誓。
誓約成立，無形的約束感在蘇破心頭一閃而逝。
從此刻起，惡念與蘇破，徹底以共生的方式存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噗！
一口殷紅的血液噴灑，雲燁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的惡念，離他而去了！
“是誰！”
他眼中怒火燃燒，惡念是他長生的道，可現在，這條道被人給占據了。
他身上的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一頭長發無風自動。
他的氣息節節攀升，可刹那間他又吐出一口血，整個人萎靡下去。
禁金在他的血液內紮根，吸收掉他體內的每一絲靈氣。
有禁金存在，他根本沒可能恢複實力。
蘇小莉摧毀戍靈隊總部時，地下的東西，除了龍八爪太龐大沒辦法，其餘的都轉移了。
雲燁這個活體寶庫當然也跑不了。
否則當時他就趁機跑了。
孫邈那邊很平靜，雖然幾乎和一個S級超級強者鬧翻，可他根本不後悔，最可怕的結果無非就是死。但他沒死，不是蘇小莉殺不了他，而是根本就沒打算殺他。
對於這一點孫邈心知肚明。
龍山的罡風消失了，裏麵的東西也沒動靜。
孫邈覺得這是蘇小莉的手筆，因為蘇小莉進了龍山。
他坐在一顆桂花樹下，葉子很綠，但還沒到開花的時候。
手工裝訂的西遊記被他放在一旁。
他不想看書了，這世界上，有些事，書中是不會記載的。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他在想，是什麽原因，才讓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
想了十多天，他想明白了，是因為他太弱了。
雖然執掌戍靈隊，可始終受人擎製。
他的決斷，並不能左右一件事。
在他之上，還有發言權更高的家夥們。
如果他足夠強，是否能阻止一些事？比如賀溪離開海島。
比如司馬家覆滅龍家。
再比如，戍靈隊獨立。
孫邈從不認為自己是野心家，他想，他是那隻猴子，卻在編入取經隊伍之後，收斂了自己所有的野性。
轟！
天地靈氣驟然匯聚，在天空中凝結成為一片奇異的海。
有水滴從那片海裏落下，滴落在地上，潤物有聲。
小草瘋狂的仰著頭，接受天地的饋贈，大樹招展著枝葉，在展示一段另類的舞姿。
孫邈閉著眼，他的思緒空冥，氣息在逐漸攀升、攀升、攀升……最後轟隆一聲，有一扇厚重的門被推開，他一步邁入。門後，是他從未見過的新天地。
三天後，戍靈隊掌權人孫邈宣布：戍靈隊從此後獨立於體製之外，執掌生殺，不受官方管轄。
所有決斷，孫邈一人做主。
這是一則轟動全國的消息，因為這是戍靈隊頭一次麵對鏡頭，並提出執掌生殺這個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