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聖旨
清衍趴在宣白的紙張上沒有一絲力氣，頹廢的抬著手中的小狼籇，一個字都寫不出來，身後的順子叫了無數次都不想回應。
“少爺，吃飯了。”
“順子……你說本少爺是不是要死了？”
“少爺威武，最起碼還可以活百年。”順子端著吃食走到書桌前，心底默默加了一句：“禍害遺千年。”
清衍把臉翻了一麵繼續趴著，不想去看身後冒著綠光的青菜白粥，已經連續一個月吃素，對自己來說就是非人的折磨。等抄完最後一遍佛經，自己一定要把聚福樓最好的酒肉全吃個遍，最好吃個三天三夜，想到聚福樓的酒肉，他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奮筆疾書的抄完最後一遍經書。
驚的一旁還在布菜的順子差點打碎手中的瓷盤，清衍丟下手中的小狼籇，拿起抄好的經書吹了吹，滿意自己的傑作。
“順子把這些素食送給城外的乞丐，本少爺要去聚福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順子直冒冷汗的朝身後的佛像作揖，嘴裏不停地默念，“佛祖莫怪，佛祖莫怪，少爺他是無心之失。”拜了數次，提上食盒追上已經走了很遠的清衍，一路走到府門口清衍疑惑看著熟絡與人交談的管家，接過對麵小廝送來的禮單，一箱箱抬了進來。
“上好的翡翠珊瑚瑪瑙各十箱，還有奇珍異寶各十箱，文人墨畫一應俱全，一盞千年紫玉琉璃台價值連城，這邊是皇後娘娘親自挑選一箱上好的寶劍。”
福伯悉數點過確認無誤，向對麵的小廝拱了拱手，說道：“謝皇後娘娘這番用心，小的一定會如實稟告將軍。”
“既然聘禮已經送到，那我也該回去複命了，先行告辭。”
“小的送送你。”
清衍看著文縐縐的福伯，覺得牙槽不停地冒著酸水，甩了甩衣袖朝聚福樓走去。聘禮？腦海裏轉了一圈，眼前浮現囂張跋扈橫蠻無理的清倌葶，搖了搖頭甩掉噩夢一般人物，向來清廉的父親從不收別人送的禮，既然是聘禮，那是應當收下得。
坐在聚福樓喝了一口濃鬱的清香梅子酒，渾身血液跳躍著，一個勁的往上湧。瞬間…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吃了一口外酥裏嫩的鯉躍江湖，仿佛置身在仙界。
一陣風卷殘雲的吃完桌上一層疊了一層的空瓷碟，細數過去足足有二十幾碟之多，驚的坐在一旁說書先生忘記拍下驚堂木，高高的舉著一動不動。
“嗝——！”清衍打了個飽嗝，揉了揉凸起的肚子，端起桌上不知放在那個角落的茶碗，喝了一口碗裏的清茶解解膩，剛才吃了太多的肉有些不舒服。
從城門外回來的順子，半遮著臉坐在清衍的對麵，細如蚊聲的講述剛才發生的事。清衍點了點頭繼續揉著鼓脹的肚子，愜意的聽著說書先生講的繪聲繪色時喊個“好。”
說書先生落下驚堂木講完奇聞異事，頓了頓，吃飽喝足的清衍覺得困意襲來，叫小二再做一份鯉躍江湖打包回去。
“聽聞，兵部尚書府的大小姐嫁給四王爺沒出半個月就病死了，渾身潰爛沒有一處是好的，可惜了一個嬌俏的佳人，就這麽香消玉殞。”
“你說也是，四王爺克妻的名聲傳遍京城，還有人上趕著嫁，昨兒個我聽聞將軍府那不成器的大公子三日後要嫁給四王爺。”
“真的假的？你可莫誆我。”
“當然是真的，我今早可親眼看見四王爺抬去將軍府的聘禮，可比上次抬去兵部尚書府的不止多一倍。嘖嘖…四王爺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也不怕娶回去的還沒出幾日就去見閻王了。”
清衍津津有味的聽著一旁的談論，瞌睡早已跑的不見蹤影，磕著瓜子等著打包好的吃食。將軍府的大公子？雲羅？天杼？還是庭維？也不知道是這三個哪個倒黴蛋上趕著往四王爺跟前送，真是嫌活的太久了，要是讓自己嫁給一個男人，還是克妻的男人還不如早些出家圓寂得了。
“公子，你的鯉躍江湖好了。”
丟下手中沒有嗑完的瓜子，隨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衫，食也消的差不多了，昂首闊步的朝將軍府上走去。
十裏長街叫賣聲此起彼伏，忽然…灰褐色的馬車碾過油光噌亮的青石板，馬車四周在陽光的映照下優雅不失俗氣，和那灰褐色調相映的別具一格，怎堪言初斷之由光顯之時，才叫人舉指叫絕。
狂風刮過一般駛過繁華的十裏長街，一聲驚呼乍然響起，清衍眉頭微蹙，靈活的救下差點葬身馬蹄一下的小女孩。
“你沒事吧？”
“哇——！哇——！”
一時不知所措的他抱緊哭的不能自已的幼童，輕柔的順撫她的背。站在人群角落裏一雙目若朗星的眸子，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清衍回頭卻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人，總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遠處跑來一身粗布衣衫，壯碩的婦人，焦急的擦去眼角的淚水，語無倫次的說著“謝謝…公子救下小女，來生做牛做馬也也無以為報。”青衍揮了揮手，簡單的交代了順子給婦人一些銀兩，照顧好孩子，疲累的往將軍府走去。
“順子，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人在跟蹤？”
靜默跟在身後的順子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空曠的街道，摸了摸清衍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低喃“沒有發燒啊？”
清衍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怎麽養了一個這麽愚蠢的奴才，抬頭仰望湛藍的天空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揪了下順子的耳朵。
一路打鬧的清衍，看著府門口褐色的馬車，眉頭緊皺，若有所思的走進府中。撇了一眼拿著拂塵站在門前的公公，心裏一驚，大夫人準保又同皇後商量什麽陰狠的計謀等著自己往裏轉。
隻是…青衍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計謀搭進了自己的一生，也印證了他就是那個上趕著嫁給四王爺的蠢材，欲哭無淚的捧著手中的聖旨。該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