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從來如此便對嗎？
“這就是你們開元皇室的想法嗎？”
老村長的眼神越發的冷淡，他本來並沒有堅定殺死開元天子的決心，但是這一刻，他覺得這樣一位帝王不該這麽活下去了。
“眾生的命運不該由你們這些人淩駕在上。”
開元天子看著老村長冷淡的雙目笑了。
“不該？沒有什麽不該，開元皇朝開啟了這世間從來沒有的盛世，而這些也正是我們帶來的。”
老村長也笑了，不過他更像是被氣笑了。
“真的是嗎？”
老村長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開元天子，原來感覺禮賢下士的仁德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陰冷，這才是這位天子隱匿的真正的麵目嗎？
“老頭子確實不知道一些關於先祖的事情，不過三百年前盛世的開啟難道不是因為先祖嗎？”
三百年前，是因為青蓮劍仙一人覆滅了長安以西的所有對手，通天的劍光奠定了劍仙的威名也鑄就了開元。
這才締造了開元盛世的根基。
至於那位開元大帝雖然確實非同一般，但是卻也撿了這個果實。
開元天子詫異地看了老村長一眼，他沒有想到眼前的老家夥竟然知道這件事情。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李家村不知道開元皇室和青蓮劍仙的事情，就也不該知道這些被封鎖的消息。
可他們居然知道。
“但是三百年來是我們守著這個王朝。”
老村長看著開元天子，開元天子也看著老村長，氣氛一瞬間凝固了。
但是在屋外的雷雨之聲卻絲毫沒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整個長安已經徹底踏入了黑暗之中，隻有璀璨的閃電劃過天際的時刻，一樣的光明才能照亮這個世界。
在沉默之中，老村長眼神逐漸冷了下來：“老頭子不想在這裏和你狡辯，我之所以來此，是為了殺了你。”
“殺了我？”開元天子爭鋒相對道：“這個世界都會大亂。”
他在用這個世界的大勢來壓老村長，能夠因為一時觸動出手將他從極樂大殿救下的人，絕對不是一個能夠將蒼生全部無視的人。
整個世界都會大亂，老村長知道開元天子說的是真的，開元皇朝現在已經失去了皇子，現在如果皇帝也死去，必然會大亂，這連他這個山野村夫都知道。
老村長在來的路上已經糾結的一路了。
殺與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很嚴肅的問題。
但是老村長心中此刻卻不再像是一路上那般猶豫，就像是許久的烏雲忽然散去了，既然天晴了，老農就不再糾結是否要下雨了。
三百年前，先祖青蓮劍仙沒有殺開元大帝，所以這因果羈絆到了今日，一切都要有個了結。
開元天子忽然有些怕了，因為老村長眼眸之中不再有著克製。
房屋之中的空氣似乎一瞬間變得冰冷。
“殺了他！”
老村長的聲音平淡卻堅定，此刻在開元天子眼前卻像是奪命厲鬼。
李二狗向前走了一步，他不是老村長讀過很多的書，他不懂得天下的大勢，他隻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開元天子慌了，他在賭，賭老村長最終為了開元皇朝不會殺他，但是現在明顯賭輸了。
賭命這種事情，在沒有亮出來結果的時候，還尚且可以鎮定，但是等籌碼亮出，結局注定的時候，沒有幾個人能夠保持冷漠。
“你不能這樣做！”
開元天子再也沒有天子威儀，失去士兵的將軍不再是將軍，失去臣子的天子也不再是臣子。
冠冕滑落，開元天子下意識地後退，卻被絆倒在地上。
“我是開元皇朝的天子。”
“死了的天子便不是天子了。”
老村長的聲音恰如其分的響起，掐滅了開元天子最後的希望。
李二狗抬起頭手，開元天子的脖頸之上霎時青筋暴起，他的身子一點點的被從地上拔起，最終懸掛在虛空之上。
他奮力掙紮，卻無力回天，隻能一點點看著生命從自己的手裏流逝。
老村長抬頭看了看懸掛在虛空之上木雕，伸手將其取了下來，在眾生看到不到的暗處，那運轉的恐怖法則一點點的消散。
這片天地再也沒有不死的規矩，開元皇朝十六代天子薨！
“開元皇朝將有未來，但是不在你的手裏了。”
老村長轉身走出了房間，而他身後的李家村民也紛紛跟了出來。
在高門大宅的庭樓之中，李老漢跟在老村長身後道：
“村長，我們這樣做會有很多人死吧？”
老村長點了點頭：“對，所以我要給開元皇朝找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頓了頓最終道：
“這個皇朝不能毀在我們的手裏。”
李老漢忽然有點搞不懂老村長的想法了，如果不想開元皇朝完蛋，剛剛還殺的那麽果斷？
“還記得在我們村子裏的那位醫者嗎？”
老村長第一次在李家村眾人麵前提起李春秋，因為他覺得既然前輩已經要離去，那麽也不需要隱藏身份了，因為日後或許已經不會再見了。
“李先生？”李老漢瞳孔一縮，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他啊！
“記得就好。”老村長笑了笑，然後繼續朝前走去，也沒有解釋為什麽會提起。
………
在宰相府邸的正堂之中，老村長開門江山沒有絲毫的隱瞞。
“我殺了他。”
杜晨雪聞言深深吸了口氣，雙手都在顫抖。
“果然，天地之間盛極必衰嗎？”
他沙啞地苦笑道：
“世界也不願看著開元皇朝繼續強盛了下去嗎？”
“開元天子死去，難道開元皇朝就一定會衰弱嗎？”
老村長反問道。
“自古而來教訓還不夠嗎？”杜晨雪看著老村長道。
老村長笑了笑道：
“我曾聽家裏的長輩說過一句話，老頭子覺得很應現在的情景，現在我將它送給你。”
“從來如此便對嗎？”
老村長拍了拍杜晨雪的肩膀道：
“開元皇朝，你穩住三天局勢，我會想辦法將它延續下去，李氏皇族死盡了，但是開元皇朝不該這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