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怎麽會偷吃
雪茜傲然回視,手下已經五指落在男人的腰間輕輕收緊開始用力了,麵上笑得極甜:“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偷吃,你去數數那桌麵上的點心……”臭男人!見不得她吃半點甜的東西!
宇文拓手指一收,輕輕覆蓋在她下勁道猛掐的纖手上抓住她的手指,輕輕摩挲,十分認真又帶點隨意道:“我還是檢查檢查!”俯首就吻上她的唇,輕輕廝磨,挑開她的檀口加深這個吻。
這男人……
雪茜偷笑,閑餘的那隻手臂已經繞到他的腰身上抓住衣袍了。她不得不承認,有他在,自己真的是亂中偷閑,即使情勢再緊張,她也能夠放鬆下來!宇文拓啊……
彼時彼端,皇城西南角偏僻的地方,在重兵把守的天牢外,緩緩停下一輛馬車。守衛的頭領一看那黃頂紅纓,心裏已經了然,忙幾步上前跪倒,手中的兵器垂下以示敬意,朗聲道:“奴才恭迎殿下!”
馬車前前後後都圍繞著重兵,皇子府的侍衛軍統一的服飾代表著皇權的森嚴與尊貴。沒有人出聲口令,所有的侍衛軍統一步伐、動作,十分迅速有力地齊整旋身,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與年歲不相宜的冷肅。
坐在馬車裏的人淡淡出聲問道:“舒丞相府上的二公子舒遠在這裏可好?”
正匆忙從裏頭趕過來的獄官正好聽到這問話,撲通一聲跪倒在馬車前,氣喘籲籲地回答道:“回殿下,舒遠一切安好!”自打那舒遠被關進天牢裏,他這沒見過世麵的獄官也開了眼界,見到了驃騎將軍尹恒、舒家大公子舒牧天,眼下,他就要一瞻天顏見到他們大夏國唯一的皇子殿下了!
皇甫博淡淡應了一聲,再沒有開口。
馬車車門被侍衛打開,那黃黑繡龍的車簾微微一漾,如水紋一般輕蕩。從車裏探出的一隻手微微一挑車簾,堪堪露出幾根細玉白皙的手指,貴氣逼人!
獄官輕輕一抬眼,心裏直覺一股懾人的氣勢直逼而來,連忙低頭,動也不敢動。
直到一雙錦麵翹靴靜靜落在他視野範圍,獄官心裏一緊張,撲通一聲磕了個響頭:“殿下萬福!”
周圍短暫的肅靜,隨即那些守衛天牢的侍衛整齊的呼聲響起:“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一時間隻有額頭觸地的聲音。
“嗬……”
輕聲的笑在這安靜中顯然十分明顯,猶如大冬天裏打赤膊的人,十分不合時宜且突兀。
獄官低垂著雙眼不敢抬頭看,但他分明聽到這聲笑是從站在自己麵前的那人發出來的。大皇子殿下這笑,是什麽意思?獄官正待細想,就見那錦布翹靴微微一動,竟是後退了小半步,隨即一個聲音響起。
“這……”聲音帶著笑意,略微一遲疑,才繼續道:“借了殿下的光,本侯實在是……”
本侯?
獄官一驚,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抬眼,順著那翹靴往上看去。赭青帶著拋光的寬大錦袍,上麵繡著團團莫名花瓣,衣襟的寬邊繡著同樣的圖案,不是認知中的那繡龍日月圖。就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他終於看清站在自己麵前的那人的相貌。
舒眉玉麵,眼眸帶笑且半眯,似乎尋到了樂趣一樣以著淡淡的目光回視自己。這人一身貴氣,麵龐現出幾分親近之感,全然不是傳說中的那自帶幾分傲然冷意的大皇子!這人,是誰?
馬車那邊輕微的響聲,又一個人緩步走出,邊走向這邊邊說道:“侯爺來者是客,我大夏國自當全禮儀之術,侯爺又何須客氣!”來人修身傲姿,單單他人站在那裏,就得一方的清冷。金冠上金簪橫插,發絲挽得端端正正,不落一絲。淡漠的眼靜靜一掃跪在這邊的獄官,看不出什麽表情的臉上墨眉斜飛,威懾感四溢。
“參見殿下!”獄官很快反應過來,頭重重磕在地上。他之前拜的那個,應該是北齊國來的那位侯爺,他居然在這樣的場合裏給大夏國失了麵子。這……
心裏正忐忑不安敲著小鼓,在四周一片的請安聲中獄官腦袋抵在地上不敢輕抬。他年紀輕,才調到這邊沒有幾天,沒想到居然就闖下這樣的禍事來!這樣的錯誤,說大了是冒犯皇家威嚴,是要滿門抄斬的!如今……
年輕的獄官不由得身子微顫,心底叫苦:他早就和爹說過,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踏入仕途必將惹火燒身,禍延家族!偏生爹一門心思地逼著他,又送錢到那林太師府上給他買官。原本以為,如他自己所想,買個小小的獄官隨便那個縣衙州縣的都可以,好歹圓了爹的心願又最易安穩,沒想到……
獄官一口銀牙差點就咬碎了。誰想到他那個寶貝爹爹居然一買,給他買了個天牢的獄官,官居正五品!他當時死的心都有了!現在,怕是真的要死了……誰都知道,大皇子殿下威嚴冷厲,嚴格治下……
“起來吧!”皇甫博麵色不露絲毫心思,淡聲說道。言下之意就是不追究獄官的烏龍過失了!
“謝殿下!”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震得夏錦文微微一哂,手已經先他腦子半步搭上自己的鬢角了。他淺笑著移眼看向麵前跪著的那位獄官,隱隱綽綽隻見個模糊的臉形,似乎還沒有長開的模樣。眼一錯,落在他身上穿著的官袍上。背心處繡著青天白雲,白鶴居中,居然是個正五品的獄官,統管這天牢一處!
夏錦文笑得更開,雙眼微微一睜,旋即合上。笑聲輕輕淺淺流淌出來,抬眼看向一邊的皇甫博,笑道:“殿下,大夏國人傑地靈,果真如此!”
皇甫博淡漠一眼從那跪著的人身上掃過,虛應了一句,道:“侯爺,請!”雙眼有禮地看著夏錦文,目光不曾移開半點,徑自吩咐道:“帶路,我與侯爺來看望舒家舒遠!”
“是,微臣領命!”獄官忙站起身來,頭也不敢抬,後退一步開路。心裏卻為了夏錦文方才的那一句“人傑地靈”耿耿於懷,這個北齊國的侯爺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現在,若是當眾逃跑,會不會被這一幹侍衛軍從背後射成滿身窟窿?年輕的獄官暗自咬牙,決心今日回家定要想出法子辭了這官。他早就說過,官場如戰場……
舒遠被傳喚的時候,他正閉目坐在床榻之上,心裏兜兜轉轉想著事情。聽聞到有人喚他的名字,他不慌不忙一睜眼看過去,監牢之外,那張年輕的臉帶著焦急卻又勉強要壓下來。到最後,年輕獄官那沒長開的臉看起來硬是扭曲了幾分。
“舒家舒遠,大皇子殿下與北齊國清逸侯爺來看你,請出來!”獄官接過下屬遞過來的鑰匙打開房門,恭恭敬敬地擺了個姿勢,等著舒遠走出來。他人雖然不聰明,但是好歹也知道一條最基本的保命原則——不得罪人!世間有太多人會是自己想不到的厲害,無論是憑借實力還是身份地位,客客氣氣的總不會有錯的!
果然,舒遠靜默地看了他一眼,合作地下床了。當他站起身時,目光卻是淡淡看了一眼床腳邊上放著的那個精製茶壺以及茶杯。這一套用具是第一日他被關進天牢的時候,一個獄卒親自送過來的。青花描金線嵌銀絲的茶具,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能用得起的。他想了想,自認爹娘或者大哥還沒有心思給他送這個來,一時就不知這東西到底是承了誰的情。
舒遠略微躬身從牢房裏走出來,衝著那年輕的獄官微微一頷首,抬步就要與他錯身而過。步子剛剛邁開,他腳下一頓,背脊急不可及地一僵,腳停在半空中沒有落下。
那獄官滿心準備跟在他後麵走的,不曾料想他突然停下來,整個人冒冒失失地就撞上了他,驚愕地連連道歉,自己身子卻是一歪,就要摔倒的模樣。幸好一手撐著牢門上,這才免去了摔跟頭的窘迫。
“舒遠,可是有什麽不舒服的?”獄官眼睛轉得溜溜的,深怕這位貴人有什麽問題。
舒遠沈吟一秒鍾,旋即抬眼:“沒有。走吧!”心裏的謎團卻是解了一個。隻不過……
獄官應聲,幾步搶上前帶路。老實說,這幾日,因為隨時隨地會有一些平日裏見不到的大人物來往天牢,所以他這幾日的差事基本上可以歸納為“行禮、帶路”了!
幸好接下來沒有什麽事故,而是安全地將帶路差事完成。獄官站在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出聲稟道:“殿下,舒家舒遠已經帶到了。”
舒遠舉步走進房間,衝著正端著茶杯喝茶的皇甫博行禮:“舒遠參見大皇子殿下!”隨即微微一側身,看向那邊的夏錦文道:“侯爺。”
夏錦文淺笑點頭回應。
皇甫博輕一抬手,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坐吧!”然後看向木立在那裏的年輕獄官,淡淡道:“你若有事先行,不用隨我們耗著。”手卻搭在那茶盞邊上輕輕敲著,目光輕落在那茶盞上,似乎想什麽。
獄官秀氣的臉微微一皺,立刻順竿往下爬,稟道:“微臣不擾殿下了,微臣告退!”暗自在心裏又加了一句當官的秘訣:隨同大人物的時候,要有眼力勁!若是他能揣測到殿下的心思,自己尋由頭告退了,這才是官場裏的人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