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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奇女子

  藍泰輕哼一聲,翻了個身,將他的抱怨聲拋到身後。誰讓你這麽笨,表哥要封賞功臣,你就傻傻地變成了個安定王。做王爺的操心國事累死累活不說,表哥怎麽變成皇帝的例子就擺在那兒,以後不定怎麽功高蓋主被做皇帝的防著。像他,什麽也不收,頂著個表哥做皇帝的名頭,誰敢給他臉色看?

  藍安扇子輕合,敲上自己的腦袋,恨聲道:“這樣根本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阿泰由於內疚,一心撲在找弟妹的下落上也就算了。宮裏的那個阿拓還嫌事情不夠亂,將整個皇宮翻了個底朝天,連皇宮地下的密室都成天轉幾遍,就怕弟妹騰空出現在密室裏,找不到出口出來。


  阿泰這次又空手而回,什麽消息也沒有,不定明天阿拓知道了會有什麽反應。他其實都知道,都看在眼裏,阿拓隻是在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放棄。雪茜如空氣般蒸發了,怎麽說也是凶多吉少……但這話,他卻從不敢說出口。


  前夜,商討加強各處河防的時候,阿拓突然冒出一句:“你說茜茜會不會不在北齊國內?”他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知道阿拓是想到鄰國去尋找消息。可是,他一國之君,現在的局勢還算不上安定,太後娘家以及武宸的舊臣有沒有漏網之魚,誰也說不準。再說,還有那麽多的國事,等著他!


  藍泰冷冷扔出個枕頭,砸上他。他的兄長近來聒噪得厲害,渾然是從以往清麗的小夜鶯變成了隻繞嘴的鸚鵡。果然還是不夠忙!“表哥也說了,他的位子讓你給坐就好,這樣他也能安心去找表嫂!”事實上,現在安定王統領萬事,儼然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皇帝。


  “阿泰!”藍安瞪他,隨即撫額:“清逸侯身子怎樣了?”夏錦文由於一直在養傷,連“清逸侯”的封號都是藍安想好寫了聖旨蓋了玉璽,然後親自送到他府上的。隻希望他能快些好起來,接手朝中的事務。


  藍泰寡淡地拋出事實真相:“謝禦醫讓我告訴安定王你,清逸侯十日前身子已經大好了!”至少上上早朝看看奏折順便批閱批閱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可惜,眾人都有根懶筋!

  察覺自己額間皮膚下的血流得極快,血管一鼓一鼓的,藍安在心裏緩緩道了十幾個“忍”字,終於還是暴走開來,怒氣衝衝地往王府門口衝。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清逸侯夫人都娶了,就每天努力想抱個孩子了,而他,夜夜枯坐禦書房,對著那怎麽也改不完的奏折……怪不得武宸會興起殺幾個臣子玩玩,實在是太憋屈了這生活!

  終於得了安靜,藍泰滿意地彈指關上房門。安定王的府邸就是原先的定陽王府,除了那王府大門口的招牌換了換,其他的沒有什麽改變。他這個安定王的弟弟自然是住在這裏。采蘭軒和翠竹軒仍是原先的模樣保留著,這個時候的因哉園最是舒適!尤其是沒有什麽鸚鵡八哥吵鬧……


  清逸侯的府邸正廳裏,坐著一位臉色鐵青的大人物。新皇的心腹、血親的表哥安定王藍安冷著張臉瞪視著手中的茶盞。這是第幾杯了?他有必要這麽明顯地耍人嗎?

  藍安曆來雲淡風輕淡定的臉,終於漲成了豬肝紅,喝住接過他喝光的杯子轉身又給他滿上的管家,藍安瞪著那碧青的茶水磨牙:“你、家、侯、爺……”


  “啟稟安定王,我家侯爺已經和夫人出府去了。”他身為清逸侯府的管家,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委屈地在這裏滿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終於等到了這句問話。這位王爺,果然也是極會忍的人!


  一瞬的沉默,藍安眼裏是風雨欲來眸色,他深吸一口氣,忍氣道:“你家侯爺出門前還有說什麽?”


  總管忙點頭,鬆了口氣,倒珠子一樣道:“王爺,侯爺說你茶水喝飽了,就往後院走走,請小姐與你同去!”他口中的“小姐”,自然滿天下都已經被那昏君毒殺的皇後——夏錦心。


  藍安眉眼一滯,麵色一整,語帶恭敬:“請你家小姐出來吧!我在這候著。”他常常感慨,人世間居然有如此多的奇女子,她們聰慧、可人,謀斷智勇超過常人,那麽多的男子竟然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們。雪茜算一個,皇後夏錦心也是。他不知從何時起,想到她們總抱著一種敬畏的心情,如同見了清逸侯一樣。不過,現在他隻想對他下毒手……


  禦書房裏,宇文拓正看著章淩的信。他登基為帝後,依章淩的意願,讓他繼續打理那些舊有的產業。章淩幹脆離了京城,一麵四處查看商機,一麵打探雪茜的下落,每十日就會傳送來消息。


  李雲站在一邊探探頭,覷著宇文拓的臉色,小心又有些急切地開口:“皇上……章淩他,說些什麽呀?”他每日呆在宮裏,實在無趣,至多和那個穿著鎧甲的錢方天比劃比劃拳腳。說真的,他倒寧願跟著章淩四處走走,所以,私心裏,他常常希望王爺能夠一怒為紅顏,撇下這什麽江山出去找王妃。反正有大公子還有國舅爺在。


  宇文拓沉默地把那單薄的一張紙遞給李雲,看著燭火出神。阿泰今日應該進宮來的,卻沒見他,可以想見他那邊也沒有茜茜的消息。疲憊地閉了閉眼,宇文拓任由自己被沮喪淹沒。沒有,什麽都沒有!她是生是死?她……


  藍安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瞥了一眼李雲,他自覺地退了出去。在見到門口站著的女子時,李雲下意識“呀”了一聲,腳一軟,就要跪下行禮。女子虛扶一下,止了他的動作,他才懷著驚異的心疾步走開。他要去寫信,告訴章淩,他看到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了!


  北齊國新建政權,為了安定民心,一切舉措都有意和青玄國拉開距離。武宸那時當皇帝,禦書房內玉器古玩,比比皆是,樣樣東西都可以說得出一本書那麽厚的來曆。宇文拓則一改前朝的奢靡之風,力圖精簡,禦書房裏隻有成套的筆墨紙硯、龍案,一道屏風阻隔出個小空間,裏麵擺了張明黃色的軟榻。


  皇宮內,更是減了許多宮娥、太監。常常隻有李雲伴在他身邊,充當護衛、丫環之職。此時,李雲一走,沒了他說話,整個禦書房更顯冷清。燈火晃動,宇文拓抬眸看著藍安,苦笑搖頭。他這幾日躲著表哥已經夠快了,眼下被逮住又有一通的國家百姓大義的訓話。


  藍安裝作沒有看見他的苦笑,想了想,決定先行個禮:“臣,叩見皇上!”


  宇文拓知道他是打算動真格的,也就沒有吭聲,就著手邊的那本翻了無數遍的《孫子兵法》,在心裏一個字一個字描摹過去。


  藍安一見心裏血氣翻湧,硬生生忍下,皇帝比較大,不比從前……


  “陛下,臣昨日奏請的開科取士一事……”文官在武宸的那個時候,被殘害得厲害,現在左相隱退,右相也因罪被斬,國家實在需要新生官員來為國家、百姓盡力。清逸侯雖領了太傅一直,但他之前的門生大多都被武宸借故派出京城。眼下若要將那些能臣召回,就必須有新的官員去領他們原來的職位。


  宇文拓點頭:“安定王你著手操辦就好,朕放心!”言下之意,若沒有什麽攸關茜茜的消息,你就不要來煩我!


  藍安當下冷了臉:“阿拓……你是一國之主!”他累死累活的,可不是為了看阿拓一副死樣子,什麽都不關心的模樣,除了“雪茜”三個字能讓他喘口氣,他現在儼然一個活死人!


  宇文拓仍是點頭:“嗯。我知道!”當了一個月的皇帝,那個“朕”字他還是不大願說出口,一到嘴邊就想到武宸,一想到武宸就想到他找不到茜茜的原因,由此就憤恨地想要把武宸的屍體挖出來,讓“房林吳蔣”刑囚他的屍體開口說出他想要的!

  “阿拓……”藍安疲憊地撫額,手裏的扇子來回摩挲了幾遍,才深吸一口氣道:“你已經不是原來的定陽王,你是天下百姓的君主,你會是他們的福祉所在!你實在不應該再繼續下去,弟妹她……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


  他這話一出口,宇文拓臉色迅速變了,鳳目狠厲地瞪著他:“你說什麽!”什麽茜茜不希望看到他這樣?她……


  “她沒有死!表哥,你不要說得她……”宇文拓冷著臉放下手裏的書,起身再也不看他,淺淺呼了一口氣,才放輕聲音:“表哥,茜茜她……我之前誤會她,又傷了她,依她的性子,我若是過得痛快,她會氣得嘔血。我們找不到她,是她躲著我。我知道……”若是他不痛苦,茜茜又怎麽可能會原諒他回來呢?

  藍安也有些訝異:“阿拓,你是說……”


  宇文拓淡淡應了一聲,繼續道:“那個劫走她的舒遠,他可能不是武宸的手下。之前,我們有次在樹林裏遇襲,就是一批青衣人救了我們。那時候,他們可能是為了保護茜茜才出手的。他為了帶走茜茜,身重劇毒也不顧。除非……茜茜對他來說,比性命更重要,他不會讓茜茜傷了絲毫。如今武宸已死,舒遠若真的是武宸的人,劫持了茜茜,也該和我對上。”


  而事實是,他們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他不得不懷疑,茜茜是不是根本就不在這個國家裏。況且……


  “章淩說過,舒遠帶走茜茜的時候說,她不是王妃……言下之意,似乎說茜茜還有其他身份在。含笑香也是聽舒遠那麽一說,當時我們根本沒有確認過……”而這,是他這些日子的夢魘。如果他的猜測成真,那麽,真的是他放走了茜茜。他甚至……


  宇文拓抽了一口氣,眼裏有著抹不開的痛意,他不得不承認,有很大的可能,是茜茜要離開他……茜茜,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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