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夜半韓宅
韓見荊無可奈何地攤開掌心,諱莫如深的瞳眸輕輕掃著林薑馳,道:“這不是別人的私生活,而是我們彼此間缺乏該有的信任!”
“見荊,我們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就如同你身邊朋友的秘密,你不可能都告訴我一樣,我們都有自己的世界!”林薑馳答得雲淡風輕,長而漂亮的眼睫毛輕眨,一顫一顫的。
韓見荊沒有吭聲,他轉過身,眉頭緊擰,垂眸盯著大理石的地麵,深深歎口氣,幾秒後他轉過身,緩緩邁開步子向酒櫃走去!
“你要幹嘛?”林薑馳詫異問道。
最近這段時間,韓見荊一直在短道速滑訓練基地,好久沒碰酒!
而且,他自製力極強,私人時間也謹記紀律,從不違反!
他彎腰,從酒櫃裏取出一瓶梁子俊上次帶來的好酒,濃稠的暗紅色液體輕輕激蕩在瓶壁上,她隔著酒根本看不出拿著紅酒的男人早已暗潮洶湧。
軟木塞被彈起,韓見荊搖了搖瓶中的酒液,拿出個杯子,倒進去半杯,他仰起頭,慢慢將暗紅色的液體全數灌入腹中。
酒液下滑,他喉結滾動,一上一下,林薑馳緊張地湊前,從韓見荊手中奪下紅酒瓶和杯子,勸阻道:“見荊,別喝了,如果你對我剛才說的話生氣,我向你道歉!”
他卻一愣,撲過來就摟住她纖柔的身子,抱個滿懷。
醇厚的酒香,隨著他一呼一吸微弱的呼吸漸漸彌散開來,那味道淡淡的,淺淺的,卻有種魅惑人心的感覺,她單手拖起他的頭,見他眸底蕩漾著冷冽的氣息。
剛才紅酒喝得太猛,韓見荊不覺喉嚨難受得幹咳!
她拖著他的身子,迅速向洗手間走去。
她沾濕毛巾,輕輕擦在他的額心處,直到感覺他臉頰上的溫度接近常溫,林薑馳才敢輕輕扳過他的臉,見他痛苦地呻吟著……
最終,韓見荊被林薑馳拖到臥室的大床上,她學著網絡上看到的方子,在廚房用蜂蜜調製了一杯醒酒湯,扶著他坐在鬆軟的大床上,將整整一杯蜂蜜水送進他的口中,韓見荊才慢慢沉沉地躺在床上睡去。
她心裏有些煩躁,百無聊賴地從臥室鑽到客廳看電視,酒櫃上被喝了一杯的紅酒赫然躺在桌上。
她想收起酒,不經意間瞥見酒瓶上的釀酒信息。
梁子俊送給韓見荊的這瓶紅酒,並非普通的酒,而是梁家酒莊裏的原漿,很多銷往世界各地的紅酒都是用梁家酒窖裏的原漿配合普通發酵的葡萄酒釀製而成。
所以,他剛才那一杯的量,可是比普通紅酒一瓶的酒精量還多!
林薑馳驚訝地三步並作兩步,又重新回到臥室,卻見韓見荊早已從床上坐起來,正伸展著雙臂,套一件運動外套。
“你要出門?”她緊張地盯著牆壁上的掛鍾,又看著韓見荊緊擰的眉頭,意識到可能發生什麽事情。
“有重要的事,必須出去一趟!”韓見荊五指緊攥著衣袖,好不容易在半醉的情況下將運動服套上。
“你喝了酒!”
“我已經找了代駕,今晚不會回來!”
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他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林薑馳的心不覺下沉,下沉……
他們是夫妻,他驟然離開,一句解釋都沒有,她的眼眶微酸,也隻能眼睜睜地盯著韓見荊修長的身子彎腰坐進車子裏,代駕將車子迅速開離別墅!
她站在二樓別墅的落地窗前,掀開窗簾的一角,肆無忌憚地望著月光灑下的光芒。
自嘲地彎了彎嘴角,就算現在她說自己是韓見荊的老婆,恐怕都沒幾個人相信吧!
她這個婚,隱得連自己的母親都瞞著!
整個杉城的女人,一看見韓見荊都趨之若鶩,她卻避之不及!
而最終的結果,她不也住進韓見荊的別墅,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她驀然心痛,仿佛心口碎裂成多段,一塊塊的碎片深深紮進身體最深處,讓她痛不欲生!
下一輩,她不要再見到他!
……
代駕開著車子,光速急馳在寬敞的公路上,韓見荊中間又接到張叔的幾個電話,知道韓宅的情況不妙,催促著代駕開得再快一些。
公路兩側的景物迅速倒退,韓見荊剛才喝的原漿紅酒的酒氣,瞬間褪去。
車子停住,韓見荊從車裏走出來,迎著冷風吹吹,他仰起頭,望見今晚的月色很清冷,內心一片淒涼。
張叔緊張地站在韓宅門口,手心裏拿著紙巾,不停在擦額頭上的汗,緊張得眼眶通紅。
“少爺,你可算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呢!”張叔微微定了身,上前推開厚重的雕花木門,讓傭人把韓見荊的淡藍色運動外套接過去,引著他從旋轉雕花圍欄上二樓。
推開二樓最大一間臥室的大門,韓見荊一愣,腳下像捆綁著千斤重的東西,邁不開步。
韓淩山臉色煞白地斜臥在米白色的歐式大床上,穿著黑絲絨的睡衣,臉上毫無血色,眼淵下一片暗褐色,他看見韓見荊,驀然笑了,伸出手讓他過去。
坐在韓淩山一旁的高個子外國男子轉身回頭,韓見荊一愣,怎麽是Kevin!
“他是全科醫生。”韓淩山語調微弱地點點頭。
張叔連忙站在一旁解釋,“少爺,今晚老爺突然感覺心口憋悶,心慌得很,他點名叫Kevin來給他診療!”
韓見荊對Kevin沒什麽好印象,雖然他的一雙腿在他救治下站起來,但外國人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看不慣!
“見荊,你父親不能再過度操勞,他的心髒過勞,再加之年紀大了,也該休息休息了!”Kevin轉過頭,摘下聽診器,道:“他有心髒病前兆,若靜養無妨,若遇生氣著急,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說什麽?!”韓見荊憋悶地一把揪起Kevin的白大褂衣領,將接近一米九高的Kevin從座位上生生拎起來,怒目道:“我父親明明身體很好!”
張叔急得滿頭汗,連忙上前,及時將韓見荊拉開,暗暗壓低嗓音,將韓見荊拽到一旁,低聲道:“少爺,您不知道,最近環亞的股票動蕩,老爺白天在集團開會,經常開到深更半夜,和股東們商量怎麽處理。”
“股票動蕩?”韓見荊眉頭一凜,抓住張叔的手:“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老爺知道您最近被封閉在短道速滑訓練基地,沒讓任何人告訴你,再說,公司裏的事情您也插不上手,幫不上忙!”張叔盯著大床上的韓淩山,不覺眉頭緊蹙,“這幾天我就勸老爺,讓他別操心,誰知今晚他心痛得渾身大汗,我們隻能叫醫生來……”
Kevin已經在紙上用蹩腳的中文寫著藥方,慢慢走過來遞給張叔:“去買這幾種藥,按照我說的服藥,注意休息,少操勞!心髒上的問題多半需要靜養!”
韓見荊懊惱自己剛才的一時衝動,便低頭望向Kevin,低低道:“不知我父親的身體,要不要緊!”
Kevin傲慢地掀開眼簾,波瀾不驚道:“無礙!你該多關心關心你父親!”
張叔引著Kevin下樓,起初還有兩個男人細碎的腳步聲,漸漸的沒了聲響,韓淩山緊閉上雙眸,將被子拉到胸口處。
“爸,爸……”韓見荊坐近了,掀開被子一角,見韓淩山沒有想說話的意思,便又將被子塞回去,半扶著他的身子,讓他躺下睡覺。
等到他關閉房門,韓淩山才漸漸張開眼睛,他拉開床頭櫃下側的抽屜,拖著瘦弱的身子,顫顫巍巍地取出一疊文件,展開,戴著老花鏡,順著每一行字,仔細閱讀。
客廳的燈光通亮,張叔送走Kevin,發現韓見荊正目光凜冽地盯著他,他不寒而栗,小心翼翼地走近韓見荊。
韓見荊這樣的男人,連男人見了都會多看一眼,他周身透著高不可攀的矜貴氣質,不像生活在塵世的普通人。
此時,他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張叔,張叔心裏七上八下,終於繃不住,暗暗低下頭,道:“少爺,是我照顧老爺不周,可是您看環亞上上下下都在揣摩著,都在流傳著您退役後要繼續留在短道速滑隊,現在人心攢動,老爺也堵不住那麽多張股東的嘴啊!”
韓見荊深邃的黑瞳不經意間一瞥張叔,張叔嚇了一跳。
韓見荊到底是韓淩山的兒子,他繼承了韓家的血統,就連這冷冽充滿寒意的一眼,都讓張叔不寒而栗。
人心可畏,韓見荊自知他父親身處多變的商業帝國,是個殺人於無形的地方,他從不想涉足那個世界!
“說來聽聽,他們都曾說些什麽?”韓見荊緊抿著薄薄的雙唇,語調輕慢,冷冷地斜睨張叔。
“他們都說,少爺不回環亞接班,老爺年紀大,環亞遲早要易主!”張叔難得和韓見荊開誠布公地談公司裏的事。
“你這幾天,把公司裏的資料給我準備準備,給我送到短道速滑基地!”韓見荊淡淡道,又盯著張叔附加一句:“別告訴任何人!”
“少爺,您是想暗度陳倉,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張叔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