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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身負惡名

  陳萼決定,不能被菩薩牽著鼻子走,人家道行深厚,法力高深,跟著菩薩的節奏他玩不起,最好的辦法就是她打她的,我打我的,以自己即有的方式去壞了佛門的水陸法會。


  次日一早,陳萼尋了個由頭獨自出府,向城外的涇河走去。


  要想壞了水陸法會,涉及到兩個關鍵人物,一個是李世民。


  李世民因涇河龍王之死,被龍王的鬼魄騷擾,睡不安寢,佛門抓住機會把李世民的魂魄拘去地府,恐嚇他信佛,這才有了水陸法會的舉辦,與唐僧西行取經。


  另一個是涇河龍王。


  正是因涇河龍王的死,才構成了後續的一係列事件。


  相對於幹涉李世民,直接去找涇河龍王,提醒他小心一點更容易些。


  隻是其中牽涉到李世民的壽元,貞觀十三年是李世民的大限,如果涇河龍王不死,李世民就沒有機會去地府延壽,自己救下涇河龍王,會不會等於變相的害了李世民?


  要知道,李世民是中天紫薇大帝轉世,生死間的牽扯非常大的,指不定中個頭彩,又或者惹來滔天大禍。


  陳萼放緩了腳步,暗暗思忖。


  中天紫薇大帝來人間是為了建立太平盛世,撈取功德,如今大唐國泰民安,正是盛世,應該說目標已經達成,留在人間還有什麽意義?無非是平白沾染因果。


  比如說,欠佛門延壽二十年的人情。


  紫薇大帝會在乎凡人之身多活二十年麽?

  陳萼深吸了口氣,加快了步伐,這顯然是一場豪賭,要麽讓紫薇大帝欠自己一份人情,要麽將他得罪狠了!


  不過相對於自己四麵楚歌的處境,他認為值得賭,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已經得罪了佛門和玉帝,再多一個紫薇大帝又有何妨?

  可一旦幫上了正忙,好處就難以計算了。


  很快來到河邊,陳萼尋了個荒僻處,取出避水珠,徑直步入河裏。


  “來者何人,速速止步!”


  剛到龍宮門口,兩名蝦兵就用叉子指著陳萼,厲聲喝道。


  陳萼拱手道:“太子詹事陳萼,有事拜見你家龍王,煩請通報一下。”


  “哦?你稍等!”


  一名蝦兵入內通報,不片刻,把陳萼帶了進去。


  涇河論起規模,遠不如洪河,河龍王的地位也不如江龍王,不過涇河龍王的龍宮要比洪江龍王奢侈的多。


  宮室金碧輝煌,錦幕重重,牆壁鑲滿著諸如寶石、金銀等人間至寶,一名打扮得體的白衣秀士端坐於寶座上。


  “你就是太子詹事陳萼?求見本王是為何事呐?”


  涇河龍王大大咧咧道。


  陳萼暗暗搖了搖頭,這老龍論起涵養氣度,比之洪江龍王差的遠,還目中無人,難怪會不把天條當回事,而且他自己因觸犯天條被殺,還去怪李世民沒能救他,如此是非黑白不分,如果不是牽扯到佛門,都懶的理會他。


  “龍王問你話呢!”


  見陳萼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龜丞相喝問。


  陳萼拱了拱手:“大唐太子詹事陳萼拜見龍王,今日冒昧前來,實是為龍王解災去厄。”


  “哈哈~~”


  涇河龍王一怔之後,狂笑道:“陳狀元,我在龍宮逍遙快活,哪有什麽災厄?”


  龜丞相從旁道:“這種人太多了,故作語不驚人死不休,指不定就是來騙您錢財呢!”


  陳萼哼了聲:“陳某堂堂正三品官,怎會貪圖你的錢財?”


  “那你說,本王有何災厄?”


  涇河龍王想想也是,於是沉聲問道。


  陳萼淡淡道:“身首兩分之災!”


  “大膽!”


  涇河龍王大怒:“陳萼,若非看你是大唐官員,信不信本龍立刻將你剝皮抽筋,做成下酒菜?”


  陳萼憐憫的歎道:“龍王難道就不想問一下自己有何災難?”


  龜丞相輕蔑的笑道:“龍王,根本不需要問,他肯定說,隻要照說我說的做,就能如何如何,他們人類這套把戲太尋常啦!”


  “……”


  陳萼竟無言以對。


  “龍王,龍王!”


  這時,一名巡河的夜叉匆匆奔了進來。


  “什麽事?”


  涇河龍王問道。


  夜叉急道:“壞事了,壞事了,臣巡水去到河邊,隻聽得兩個漁樵攀話,那漁翁說:長安城裏西門街上,有個賣卦先生,算得最準,每日送他鯉魚一尾,他就袖傳一課,教他百下百著,若依此等算準,豈不將水族盡情打了?何以壯觀水府,何以躍浪翻波輔助大王威力?”


  “大膽,本王去斬了他!”


  涇河龍王大怒,提了劍就要去誅殺這算卦的。


  陳萼心裏一跳,這事來的還真快啊,要是讓涇河龍王見了袁守誠,鐵定受不了激,在降雨上動手腳,最終觸犯天條被魏征殺死,自己得阻止。


  “且慢!”


  陳萼攔住道。


  “呃?”


  涇河龍王不悅的看過去。


  陳萼道:“龍王先莫動怒,待我去勸說一番,讓他二人不來涇河打魚便是,龍王又何必手上沾了血腥殺戮?”


  “嗯~~”


  涇河龍王想想也是,揮手道:“陳狀元且去試一試,本王靜候佳音!”


  陳萼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出了龍宮,陳萼沿著河岸尋找,果然見著兩個漁夫,他知道這兩人一個叫李定,一個叫張稍,都是不登科的進士,於是喚道:“可是張兄和李兄?”


  “閣下是……”


  二人同時望來。


  陳萼拱手道:“在下太子詹事陳萼,探得二位賢名,特來請兩位先生出山,與我共同輔佐太子,如何?”


  “是你?”


  李定目中現出訝色,擺擺手道:“那爭名的,因名喪體,奪利的,為利亡身,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去,算起來,還不如我們水秀山青來的逍遙自在。”


  張稍也不耐道:“我倆自食其力,不假外求,陳狀元莫要再勸!”


  說著,就伸手收網,那網中,數百條魚兒撲騰亂跳,不禁哈哈笑道:“先生果然百課百中,哈哈,又可以換酒喝啦!”


  陳萼眼睛眯了眯,便道:“張兄自稱不假外求,可這魚兒天生地養,本是逍遙自在,今日卻被張兄一網打盡,遭那刮鱗剖腹之苦,水煮火烤之災,張兄可曾想過自己的逍遙是建立在魚兒的痛苦之上,這難道就是張兄所求的逍遙?”


  李定現出了怒容,哼道:“我們打魚為生,不求人,關你什麽事?”


  陳萼道:“你倆明明是有本事的人,卻不為國效命,不為民謀福,是為不忠,將一身本領埋沒於荒土,罔顧父母師長的期望,是為不孝,為求自身逍遙,害死魚兒無數,是為不仁,又詭稱自食其力,實則畏難而退,是為不義,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竟還有臉大言不慚?”


  “放肆!”


  張稍大怒:“天生地養難道就不能任由我倆索取?我們不偷又不搶,怎麽到了你的嘴裏如此不堪?難道是你有異於常人的經曆讓你心智扭曲?“


  李定冷笑道:“你的妻子被人霸占十八年,你的孩子僅懷孕三月就生了出來,嗬,你甘之如飴,倒是好涵養啊,難怪外麵人都稱你綠帽陳呢!”


  張稍也不屑道:“他嶽父是殷開山,堂堂當朝宰相,還不是舍不得那份名祿,戴個綠帽怎麽了?能換來功名富貴,大把人願意戴,咱們和這綠帽陳沒什麽好說的,收了魚兒就走!”


  陳萼心裏瞬間湧起了滔天的怒火,他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居然如此惡劣,不過他不怨張稍和李定,因為自己在別人眼中就是這樣的經曆。


  罪孽禍首,還是菩薩給自己和溫嬌強加的人生。


  佛門啊佛門,你太過份了!


  搶去自己的兒子,還要敗壞自己的名聲,最後讓自己旁觀者清,承受這份沒法分辨的屈辱和痛苦!


  陳萼怔怔站著,李定和張稍離去都沒留意。


  “遭了!”


  突然他想到,自己在外麵被人辱罵,那溫嬌呢,會不會也被罵作不守婦道?


  自己得趕緊回家,提醒溫嬌別出門!


  陳萼顧不得再去龍宮,撒腿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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