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百口莫辯
“唐夕顏，注意你的情緒！狡辯是沒用的，你最好老實交代！”
一直沒有開口的另一名警官也抬眼看向我，比起之前凶神惡煞的那位，他的話表麵看是溫和不少，但實際上依舊一副篤定的樣子。
“我沒有做過，無法交代！”
我挺了挺背脊回答他的話。
“你沒做，難道是我做的了？！”
之前凶巴巴的那位猛的從瞪著上站了起來，手掌‘啪’一聲重重拍在桌麵上，身子猛的前傾怒視著我。
我被他忽然的舉動驚得微微向後靠了靠，卻依舊對上他一臉的憤怒。
“你、你們想做什麽？”
我緊張的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說不怕都是騙人的，進門開始心裏的鼓便沒有停過。
活了二十幾年，我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更別說經曆。
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慌也不要亂，因為我若慌了亂了，一切也就真的亂了。我還得去把彤彤帶回來的。
然而從進門開始，隻有我自己知道心裏的慌亂也懼怕，強硬的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因為我還有自己。
被他這麽一吼一鬧，所有的自控刹那裂了縫，驚恐的看著對麵的兩人。
“老實交代，免得受罪。”
另一位‘語重心長’的回答，卻並未阻止之前那位的動作。
“你跟季氏什麽關係？”
“合作關係。”
我僵著身體看著兩人，片刻後才低聲回答。
“合作？那就是這上麵寫的這樣了？你還想狡辯？！”
之前那份委托書被猛的揚起送到我的眼前。
“這並不能夠證明什麽！你們這是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
先開口的那位反問一句看向我，語氣陰沉，“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說實話！”
有的是辦法……
他的辦法是什麽辦法？
我不由自主微微一顫，索性閉嘴不言。
我不清楚他們審訊的方式和原則是什麽，但兩人的目的那麽明顯，一進門就直奔目的而去。
很顯然兩人早有準備或者說是預謀。
我不能上當，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極有可能被當做認罪。
思慮之後，我索性閉上嘴，不再開口。
我什麽都不說，他總不至於能夠偽造出我認罪的證據來。
我的沉默很快便引來凶神惡煞的那位的不滿。
“不說話是吧？！”
猛然一腳，麵前的審訊桌被他踢得一陣晃動，朝我麵前推了不少，險些撞到我的身上。
“阿靖！”
另外一人趕緊起身攔住他，在他耳邊不知嘀咕了幾句什麽，他才停了下來，但我卻已經被他忽然的動作驚得心裏一顫，從凳子上彈跳了起來，驚恐的看著兩人，渾身無法抑製的顫抖。
“坐下！”
一聲怒吼，我還未反應過來，便又被重重的摁回了位置上。
“唐夕顏，我告訴你，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沉默也解決不了問題，這裏是警局，比你硬氣的人多了去了，我們有的是辦法然你開口。所以，你最好知道什麽說什麽，不要有半絲隱瞞，因為就算你不交代，我們一樣可以查個水落石出，但自己交代和我們查出來的，結果就不太一樣了。你最好想你的孩子，想想你的家人。”
一直裝好人的那位坐在我的對麵，語重心長的和我交代。
目的還是隻有一個，讓我開口，承認他們想要我承認的一切。
“那你們就去查吧！我無話可說。”
攥緊拳頭，堅定的回答他的話。
孩子，家人。
正因為彤彤和爸媽，我更不能和他們多說，誰知道他們挖了什麽坑等著我，說得多，錯得多。這兩個人一直這麽篤定，說不定早就拿了簡燁的好處，替他洗脫罪名。
要麽就是受了季白洛的指使，那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我自己挖下的坑。
“我要見你們梁局。”
沒等他說話，我抬起頭來看向他堅定的開口。
這是我現在能夠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也是我心裏最後唯一的一點期望。
季白洛跟這個事情無關，而他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或者是我對他還有些利用價值……
“你想見梁局？鐵證如山，你見誰也沒用！”
“我警告你，少跟我開口閉口梁局，梁局是你能夠隨便見的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毫不客氣將我的話堵了回來，因為我的不配合，兩人商量片刻後，一人出去打了電話請示，決定將我從新帶回之前的地方，先關一陣再說。
“你們憑什麽！”
我急急的問，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手機和包就被他們拿走，再被帶到那個地方，我想要離開，就更沒有辦法了。
“現在知道慌了？晚了！想想清楚，想清楚了再來交代。”
不由分說，兩人推著我便直接離開。
我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被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彤彤不能繼續留在婆婆那裏了，我必須得離開，我得把彤彤帶到自己的身邊，我得找到梁局，這是唯一的辦法，或者我打一個電話給季白洛也好，是他提出簡燁詐騙了他的錢，隻要他證明我跟這件事沒關係就行。
心裏七上八下的想著，一出審訊室，我便拔腿就跑。
找到梁局，希望他看在季白洛的麵子上，至少讓我打給季白洛。
我不想找他，但我已別無選擇，我隻能賭一次，賭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我在心裏想著，腳下半點不敢怠慢。
然而，我的速度哪裏能夠快過後麵兩位訓練有術的警官，我一旁，兩人便大嗬一聲，前麵便有人將我攔住。
四五個人直接將我圍住。
“我要見梁局……”
我急急的喊，已紅了眼。
我跑不了，跑不出去，我不是想要跑，我隻是想見梁局，想讓他找一找季白洛，他是關鍵人，還有便是那四十萬，之前我是跟他達成了協議的……
我苦苦哀求大聲解釋，我真的不是要跑，我就見見梁局。
然而卻根本無用。
很快便有人衝了上來，一把將我摁倒在地。
直直的爬在冰冷的地麵上，還來不及掙紮，手臂便被人猛然扭到身後。
‘哢噠’一聲，手腕處一片冰涼，刺骨的冷，瞬間傳遍全身。
他們在做什麽……他們為什麽將我銬起來，我做了什麽，我什麽都沒做……
“帶下去！”
摁住我的警官便是剛才問話的那位，氣急又煩躁的對著身旁的兩名警員吩咐道。
兩人隨即上前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兩人一左一右捉住我的手臂。
“求求你們，讓我見見梁局，我真的不是要跑，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跑，我有證人，我有證人……”
我左右哀求，兩人卻根本不理我，推著我一路將我推進之前那間如牢房一般的小屋子。
鐵門再次落鎖，這一次，我連追上去都辦不到了。
因為手被銬著，我想要踮起腳尖來巴拉著小窗都辦不到了。
為什麽要銬我，他們不是警察嗎？他們不是抓壞人的嗎？
我什麽都沒做過，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現在該怎麽辦，我現在該怎麽辦……
頹然的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滾燙的眼淚終究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為什麽都要這樣對我。
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對我從來沒有公平。
小時候誰都可以罵我是爸爸不要的孩子，罵我是怪物，我把自己封鎖起來不去聽不去看也不去想，好不容易遇到簡燁，我以為一切會有一些不一樣。
然而命運卻與我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
我以為和季白洛合作，我可以狠狠的回擊簡燁對我做的那些事，然而一切卻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他不過利用我，不過是利用，可現在，我甚至希望自己還有一點利用價值，這樣他才會想起我，才會來救我走。
我不能倒下，為了彤彤我不能倒下，但是我卻無能為力，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點辦法都沒有……
季白洛他已經拿到了他想要的，也讓許東陽安排了開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的合作，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不會再想起我了……
想起了，也沒理由再幫我，因為我已經沒有可以拿來交換的東西了。
更有可能，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安排。
前所未有的無助，絕望和恐慌一點點的將我的理智占據。
無聲的流淚變成啜泣，又變成低哭，最後哭累了，沒了眼淚，隻僵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地麵，想彤彤，想媽媽，想外婆，也想爸爸。
卻惟獨想不到自己該怎麽辦。
印鑒是真的，我和季氏的合作也是真的，簡燁如果一口咬定是我讓他這樣做的，我說什麽都是空口無憑。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我無法思考，不管我如何告訴自己要冷靜，最終都是徒勞。
我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麽長，沒人來問我，期間有人送了兩次飯過來，我沒有吃，但猜測已過了晚餐時間。
過完今晚，就要開庭了。
可我還在地上。
我近乎絕望，鐵門卻再次被打開。
我以為是送飯的，連眼也沒抬一下。
“怎麽回事？”
驀然出現的聲音，熟悉到喚醒我身上所有已經僵硬的細胞。
騰然從地上躍起，門口處逆光而站的身影，竟是那麽熟悉那麽親切。
是他，他來了，他來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