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噩夢如幻
皓月神殿。
雲端上，懸浮而立的大殿光是遠遠望去就威嚴無比，周圍寧靜的氣氛更是如此。
聳立蒼穹的大殿，每一個都波瀾壯闊，一排排的整齊的模樣放眼望去格外震撼，不愧是傳說中的五大神殿之一。
在五大神殿中，皓月神殿的綜合實力頗為靠前，主要是因為殿內供奉著的星神，托它的福皓月神殿的勢力在不斷擴張，十幾年前被殿主親手殺死的數萬神殿高手，僅是過去沒多久就再次培養而出，可見能力之大。
此時，威嚴的大殿內空氣十分寂靜，夜星辰坐在那裏眼神盯著床榻上沉睡的絕美女子，無時無刻都未曾移開過。
她是天焱神殿的殿主，如今卻是躺在皓月神殿的床上，更重要的是除了夜星辰之下，大殿裏裏外外空無一人。
毫無疑問，這是夜星辰吩咐下去的命令，禁止任何人靠近這裏影響她休息。
本來，時隔幾十年來到麵前這個熟悉的家，他本該是滿懷激動的走遍每一個角落，但現在的他卻沒有半點心思去想這些，隻想靜等著鳳蝶醒來。
從劍星神閣回來之後，天焱神殿的三位長老原來打算帶走她，畢竟天焱神殿是她的家，到了那裏想必會恢複的更快一些。不過夜星辰自然沒有答應，他倒是覺得自己在的地方才最為適合，這樣隻要醒來就能看到他的麵孔，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恢複的更快吧，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至於自己救出的那些熟人，他第一時間就讓魏堔帶過去讓其好好修養，正好皓月神殿裏有的是快速恢複的丹藥，又有著神域最為頂尖的醫師在，過了幾日定會醒來且保證能夠痊愈。
除了這些人，還有自己的爺爺夜殤以及冰雪殿主天若穎，這二人傷的倒並不算太重，主要後麵的戰鬥壓根沒他們什麽事了，基本就是鳳蝶與獸神單挑，因此僅僅過了幾個時辰就恢複了大半，後者告別返回了冰雪神殿內。
比較特殊的當屬那位笤落真人了。
本來吧，無論是他還是爺爺夜殤都想把他留下來，人也幫了他們不少忙，多多少少也得給予報酬加以保護才是，可他本人卻是無一列外的全部拒絕。
後來，他直接抱拳聲稱想回浮塵山看看，爺孫二人沒辦法也隻能任由他去了。
不得不說，這位笤落真人當真是位神人，與傳聞中的想象中基本一致，這也讓夜星辰等人對他產生了不少好感。
隻要是幫助自己的，那麽在他眼中就都是朋友，今後無論怎麽樣都不會袖手旁觀，這裏老師和爺爺一起教過他的道理，至今都全部銘記在心。
良久，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好不容易回來，夜小王爺就沒什麽話要說？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能有什麽話可說。”
夜星辰無奈搖頭，他現在隻想等著鳳蝶迎來，今後再也不能讓她受傷了，現在的那一幕幾乎送走了他半條命。
他明白，在感情上東方鳳蝶對他是死心塌地的，至死也離不開自己的名字。
就像她最後說的那句，哪怕落入深淵你我永不分離。
永不分離。
明明是句很簡單的話語，卻讓他這個大男人淚水奪眶而出，還好剩下的最後的理性，趁亂離開了那淪為廢墟的戰場，也就是曾經的劍星神閣。
無疑，現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什麽劍星神閣了，最後的碰撞所爆發出來的力量眨眼間就將它整個吞沒，連整個西域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小小的劍星神閣呢？
老實話，親眼目睹它被夷為平地內心深處還是很痛，畢竟自己也在那裏成長的數年，隻能書命運終究是殘酷的。
索性希望永不滅，所有人都沒有死，且全部被他給救出來送到皓月神殿療傷。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按理來說那裏至少有一半的人早已死去，可熟悉的氣息怎麽可能認不出，每張麵孔都是那麽的熟悉。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明白獸神所說的計劃，隻能大膽猜測或許那些憑空消失的人類並沒有全部死去。
原因不知道，不然就不止是猜測那麽簡單了，反正隻是隱隱有股感覺，那些人皆是被囚禁在了某個地方，最終會成為獸神計劃中的一部分。
聞言，皓月哼了哼道“別愁眉苦臉的了，不是跟你說了這女人隻是體力透支暫時昏迷，你怎麽跟沒了魂兒一樣？”
“見不到她醒來，我也不放心啊。”夜星辰回應道。
“切。”
皓月很是無語，以前咋沒見他那麽著急過？難不成是因為最後關頭被那女人打動了？
嗯，這麽說的話倒也不是說不過去，論深情程度這女人的確算是最深的那個了，起碼在它看來是遠勝過夜星辰的其他女人，甚至包括蘇靈雪在內。
不知過了多久，夜星辰依舊坐在那裏守著，雖然自回來到現在他都沒有休息過，但一想到鳳蝶很快就會醒過來，整個人似乎都精神了很多。
片刻後，腦海中的皓月忍不住道“喂，就算是守著她醒你也說句話啊，跟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不覺得很嚇人嗎？”
“啊？”
夜星辰愣了愣，旋即無奈輕歎口氣道“皓月，我知道你這家夥在擔心我，其實我除了有點累之外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接觸了十幾年，他又怎會聽不出皓月的話中之意呢？
這一趟，不止是其他人全部身受重傷，身為皓月小王爺的他也同樣如此，隻是因為鳳蝶的原因根本沒想過去休息，剛要閉上眼睛又強逼著自己睜開，對於身上的傷勢更是毫不在意。
他一直都很累，想承認卻也想等到鳳蝶醒來，隻有這樣他才會真正安心。
每每望向那傾世的麵頰，他就會想起先前的一幕，她為了替自己報仇拿出了多少底牌，又承受了多少攻擊。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這個大男人很沒用，到了生死關頭隻能靠女人舍命護住，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機會，最終犧牲更大的還是成了別人。
半響，皓月又哼道“本聖器才沒有關心你呢，你這家夥滿腦子除了女人還是女人，這裏可是你離開了十幾年的皓月神殿，真的沒有什麽話想說？”
“真沒有。”
夜星辰苦笑搖頭，如果按照他原來的想法，實力達到足以證明自己之時回來定會與現在不同，但現在的他，非但實力沒有達到心中的要求，而且還是如同敗軍之將一樣逃過來的。
都這樣了，還有什麽臉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
他是變強了不假，但與心中所想還是差了很多很多，根本不足以證明自己。
所以他才會說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了，任何事情都往不一樣的情況發展起來，總而言之事情終究發生的太過突然。
獸神再次降臨世間，八大獸王緊隨其後，在這樣的壓力下他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更別說變得更加強大，甚至讓它們全部死於自己之手。
這顯然不可能，現在之所以活的好好的也是因為鳳蝶的原因，靜靜等她醒來又沒什麽，自己的話沒什麽好休息的，反正這裏是皓月神殿，身為小王爺想要什麽隨手就能拿到手。
隻是，十幾年未體驗這種生活有些不大習慣。
離開皓月神殿後他覺得自己至少過去幾十年乃至幾百年才會從新踏足這片故土，因為那個時候他必然有了證明自己的資格，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人，他夜星辰哪怕不是什麽皓月神殿小王爺，依然是個天才。
事實證明他的確是個天才，且做到了並未夭折，一步步走向更高的境界。
乾坤巔峰不是他的終點，可神域的情況卻比想象中要糟糕，因此也被直接影響。
唉，再怎麽說凡人終究無法去預知未來，就像現在誰又能想到聖獸會重現世間呢？
見他依舊搖頭，皓月又道“不就是一個女人嘛，有本聖器在你擔心什麽。”
“你不懂。”
夜星辰不想跟它解釋，人類的感情它也沒辦法去理解，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它也和聖獸一樣，思想與人類完全不同
或許，它們的智慧遠在人類之上，但有些東西除了人類很少有生物會擁有。
“切。”
皓月也沒有再問下去，因為問了這家夥也不會說，已經不止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懂就不懂唄反正也不影響自己。
隻是有些疑惑，為什麽人類明明可以走，卻偏偏那麽喜歡去送死呢？
它不理解，頂多認為這是人類的愚蠢思想。
…………………………………
夜。
皓月神殿金光籠罩，由於這裏是專門設計的特殊空間並不會受到外界幹擾，也因此就算外麵已如夜這裏依然不會有影響，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對於普通人類而言，這裏便是那所謂的天堂。
沒有秩序與黑暗，就仿佛一切都在神明的指使下運作著，充滿了和諧的氣氛。
但他們都清楚，這份和諧終究會被打破，聖獸的力量早晚會幹涉到神殿的領域，到時候也避免不了一場大戰。
幽靜的大殿巍然矗立，周圍沒有任何東西敢靠近。
夜星辰坐在那裏，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麻木，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依舊不見她醒來，說實話心中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反倒是皓月那家夥，時不時蹦出來跟他瞎扯一二，大致意思就是讓他沒有必要擔心，身為天焱神殿殿主身體素質自然了得，這點傷算不得什麽。
當然，就算他從未懷疑過皓月那家夥說的話，但對待這件事那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床榻上的女子稍微有一點動靜他都會連忙站起身仔細查看，雖然最後發現那隻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時間繼續流逝，當他差點堅持不住要閉上眼睛睡下之時，突然察覺到女子玉指微動了一下，盡管隻是那麽輕輕的一下卻還是讓夜星辰瞬間驚醒。
“鳳蝶！”
他呼喚了一聲，甚至都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麵龐之上滿是驚喜之意。
緊接著，他看到床榻上的絕美女子嬌軀輕顫起來，看那表情似乎是在經曆一場噩夢，這讓他既著急又無可奈何。
隻能去握住她的纖纖玉手，祈禱她不會出什麽事，噩夢這種東西不是人類能夠左右的，若是將其強製叫醒，很有可能會給她帶來難以恢複的創傷。
良久，顫抖的嬌軀終於變得緩和了幾分，不過額頭之上依舊沾滿了香汗，那樣子看起來無比痛苦又讓人心疼。
夢。
東方鳳蝶睜開眼睛，她看到一個少年正微笑的看著她，刹那間淚水自眼眶滾滾而落，她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裏，顫抖的痛苦帶有滿滿的難以置信。
忽的，她毫不猶豫的朝少年跑去，猛的摟住他的腰將自己的嬌軀湧入他的體內，同時本就稀裏嘩啦的淚水更加沒有止盡，如同瀑布之水一般。
內心在顫抖，足足過了半響她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你……真的還活著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有些小心翼翼，因為她害怕眼前的一幕就隻是夢境，害怕此刻擁住自己的少年早已死去。
夜星辰並沒有回答，他雖站在那裏卻如同傀儡，除了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連抱住也隻是配合她。
望見這一幕，懷中的女子隱隱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她就是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索性選擇就這麽抱著他，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希望這一刻變成永恒，哪怕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過了很久，那少年像是終於得到了靈魂一般，他伸出手緩緩撫摸住女子美如花卷的麵頰，輕聲嘀咕道“鳳蝶，如果我哪天真的死了你就忘了我吧，以你的身份能找到更好的，不要因為我的原因而選擇去傻傻的送死。”
“不！”
東方鳳蝶拚命搖頭，“你怎麽可能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其實她心裏很清楚，麵前的少年或許僅僅隻是殘留的意識，因為她先前清楚的看到，那龍爪直接吞沒了他的身體。
想到這裏，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緊緊抱住麵前的少年，顫抖的出聲道“不要離開我，就這麽一直抱著我，好不好？”
“好。”
夜星辰點頭，可話音剛落又主動伸手將她的嬌軀推開，正當她驚訝之時，通天龍爪如同來自地獄的深淵緩緩襲來，少年的身影再次被吞沒。
“不！！！”
淚水奪眶而出，再次經曆這終生難忘的一幕，讓她原本就脆弱的內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整個人猶如失了魂。
“你說過會娶我的……你明明答應我不會忘了我……你明明連一個承諾都沒有兌現……”
“為什麽丟下我離開……為什麽……為什麽……”
痛苦讓她雙目逐漸無神，就好像此刻的她沒了活下去的意義，隻求能夠一死。
至少這樣，他們還能再次在黃泉路上相遇。
眼前的場景被黑暗所吞沒，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痛苦，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她難以開口，腦海中隻有微弱的聲音在環繞，那道聲音告訴她，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值得自己去眷戀了，倒不如與他一同去死，死亡並不完全是痛苦的。
滴答滴答。
淚水終於被止住，她似乎下定決心打算離開這個留下了幾百年回憶的世界。
的確，除了那個少年這裏沒有什麽可以眷戀的，神殿也好那些手底下的長老也罷，他們始終沒能融入自己的內心，真正做到這一點的隻有那個少年，那個落魄了皓月小王爺。
玉手緩緩抬起，了去生命仿佛隻在一念間。
然而，就在她欲要動手之時耳畔再次響切另一道聲音，準確的說是從外麵的聲音傳來的，那聲音很小，卻讓她整個人呆泄在原地動彈不得。
“鳳蝶。”
傳入耳中的隻有兩個字，那便是自己的名字。
雖說在盡量壓製著聲音，似是不打算去驚醒她，但那終生難忘的呼喚自己又怎能聽錯？
“怎麽會……”
顫抖的話語緩緩吐出，她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亦或者說不敢去相信那是真的。
因為，她曾親眼看到夜星辰的身體被龍爪生生吞沒，且可以肯定在那樣恐怖的攻擊下，他絕對必死無疑。
種種情緒湧入腦海，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下意識抱緊頭發出一聲呐喊
“啊！”
這個字響切了大殿，也讓坐在他身旁的夜星辰大喜過望，連忙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用押韻很久的情緒輕輕問道“鳳蝶，你怎麽樣了？”
夢被驚醒，東方鳳蝶似是意識到了什麽，隨後又有些害怕且期待的抬起頭。
那一瞬，她心中失去了部分終於找了回來。
淚如湧泉。
夜星辰看著他，淚水同樣控製不住的奪眶而出，周圍的時間和空間仿佛完全凝固，隻剩下兩顆微微顫抖的心髒。
痛苦就此土崩瓦解，取而代之是難以形容的喜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