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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書房

  蕭夢急道:“怎會如此!讓我自己來看!”言罷去到山陰處,站在周殊麵前,葛威與趙元申依舊仿擬當年郡主和衛東來奔走的道路跑過,蕭夢“咦”了一聲,道:“怎地……斷無這個道理。啊,是了,師兄,你當日卻非站在此處,當要再往左首去一些。”


  周殊重又站好,葛趙二人再行跑過,蕭夢本擬這次能看個清楚,豈料目之所及更加糟糕,隻能看到四隻鞋底,連人腿也見不著了,心中愈發覺得不可思議,喃喃地道:“怎麽會?當日我明明見到.……難道師兄……可他確是站在此處啊.……”


  衛喜道:“你倆對麵而站,你視線受阻,如何能看清跑過的是不是吾兒!”


  蕭夢明明記得當初清晰看到衛東來從眼前經過,但如今卻隻依稀看到兩條人腿,這人是誰無論如何也分辨不出,而花苑是衛喜窮六年光景精心籌劃布建,自是和王府一模一樣,所見情形卻和當時天差地別,個中緣由怎也想不通透,不禁喃喃自語道:“當日明明瞧的真切,怎地眼下卻不同了?”


  虞可娉問道:“蕭女俠,你們呈供時,可已知道了凶嫌是誰?”


  蕭夢隨口答道:“當日凶犯被盛大人捕獲當場啊,我們自然早知道了。”


  虞可娉道:“那就是了。其實當日和眼下情形類似,蕭女俠也不過是見到凶嫌的模糊背影,但因盛大人當場將衛公子抓獲,後來諸公也眾口一辭,是以蕭女俠先入為主,打從心裏認定跑過的人便是衛公子,連作證時也一口咬定,隻是蕭女俠自己也不覺察罷了。”


  蕭夢道:“果真.……果真如此麽?我怎會……怎會……”說到此處,自己也吃不準當年看到的是否是衛東來了。


  衛喜歎道:“造孽!造孽!你二人當初在庭院私會怕人知曉,便編造謊言,後來無法自圓其說,以致愈扯愈遠,終是做了假證害死吾兒!”周殊和蕭夢被他一語切中要害,都羞於爭辯,一齊低下頭去。


  盛春林道:“就算蕭女俠當時沒有看清,卻不能斷言跑過的便不是衛東來,那也不過在兩可之間罷了,而我當日將其捕獲當場卻是千真萬確,半點也不摻假。衛掌櫃,下麵便由我來陳述證詞,免得大夥在這多費晨光。”


  衛喜搖頭道:“不行!須得按當年供詞順序陳說!眼下該輪到董大人與安婆婆來講。”


  盛春林見他如此固執,倒也怕惹怒了他大夥跟著一齊吃虧,拱一拱手道:“好,好,你愛怎地便怎地。”


  衛喜道:“董大人,卷宗上說,你和安婆婆當晚在花苑書房飲茶,曾相繼見過郡主和吾兒,我可說的沒錯?”


  董學圖道:“不錯,的確如此。”


  虞可娉奇道:“董大人一介文官,怎會和安婆婆共處書房飲茶?莫非二位有舊?”


  董學圖道:“嗯,我二人本是舊識,這次在王府重逢,我聽聞她夫君令郎月前不幸過世,便想借花獻佛,在花苑書房品茗寬慰。”


  虞可娉道:“如此說來,之前董大人說沒住在文苑,是因不喜對詩雲雲,想來都是說辭罷。二位如此情深意重,隻怕不止是舊識這麽簡單。”


  董學圖苦笑道:“老夫一把年歲,又有什麽不能說了?何況我二人光明磊落,也不怕旁人閑話。不錯,老夫年少時,的確和安夫人有情,我二人一個血氣方剛,一個正值妙齡,又都在餘杭長大,互相垂青傾慕,那也沒什麽奇怪。隻是安夫人娘家是當地豪傑,頗有財勢,而我則家道中落,安老爺自瞧不上我這個一貧如洗的讀書小子,後來把女兒和飛虎門的頂門弟子對了親,我心灰意冷下發憤圖強,曆經困苦終於考取到功名,更被當朝相爺看重,招我做了女婿。自此我為官出仕,她相夫教子,二十幾年來我倆再也未見過一麵。那次王爺壽宴,我驚聞安夫人家中慘遭劇變,念著大家相識一場,便在花苑書房出言寬慰,除此之外再無別情。”


  葛威道:“啊,原來董大人與安婆婆也和周大俠師兄妹一樣,當晚借機私會來著。”


  周殊怒道:“你說甚麽!”


  葛威道:“周大俠做得,緣何我等卻說不得?你們七大派平素威風慣了,但這裏地處荒島,大夥都一般無二,你又和我逞哪般強來!”原來七大派聲名顯赫,他們的門人弟子在江湖上行走,時常不把十定門這樣的小門小派放在眼裏,葛威早已心存不滿,是以一得機會,便出言譏諷揶揄,以泄多年積憤。


  董學圖道:“葛掌門說笑了,我與安夫人可是恪守本分,雖然少時有情,但大家二十多年未見,早已看淡天命,不過是老友敘舊罷了,談不上私不私會。”


  周殊急道:“我和師妹也無任何出格之事啊!怎地被你等說的,倒似我二人有甚私情一般!”


  大夥見他一副委屈的模樣,都有些哭笑不得,端木晴忍住了怒,喝道:“你少說兩句成不成!”


  虞可娉見眾人越扯越遠,忙道:“咱們莫要為了這些多費口舌,還是繼續陳說供詞為上。衛掌櫃,依你之意,大夥便齊到書房擬演當年案情如何?”


  衛喜點頭稱是,眾人轉過庭角來到書房,董學圖一指茶幾道:“當日我二人就在桌前相對而坐,也不過喝了兩盞茶功夫,便有人推門進來,原來竟是王爺的愛女郡主娘娘,那是我們在席上曾見過的。她見了我二人在此,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便施禮問安,直言王府招呼不周,我們仨扯了一陣閑話,又有人滿身酒氣走進屋來,那便是衛東來衛監生了,安夫人和郡主不識得他,我卻知道此人是麗澤書院的頭名,他老師呂先生和我交情不壞,對他一向青眼有加,幾次都說其是難得的可塑之才。於是我便問他緣何飲酒如此,且不在文苑陪著老師,又跑到這裏做甚?衛東來卻神色羞赧,也不和我回話,就在門口椅上靜靜的坐著。郡主盯著他瞧了半晌,想是見到他扭捏的模樣覺著好笑,便出言調侃了幾句,衛東來更是窘的說不出話來,郡主見這裏氣悶無趣,索性起身離去,隔了一會,衛監生也出了書房,以後的事情,我二人便不知曉了,這便是七年前當晚的經過,衛老先生,你熟讀卷宗,老夫今日所講,和當年的供詞相較,可有什麽差池?”


  衛喜點了點頭,虞可娉問道:“衛掌櫃,董大人與安婆婆的供詞便說完了?還有什麽遺漏沒有?”


  衛喜歎道:“董大人說的倒也差不太多,但卷宗所載不過是冰山一角,我曾套問過當年跟著審堂的文書,其實吾兒與郡主從未相識,隻是在花苑書房打了照麵,說了幾句閑話,但當時諸公在堂上無不認定吾兒意圖不軌,言裏言外都指明他因強奸未遂,這才憤而殺人,可是諸位明明什麽也沒瞧著,周大俠師兄妹更是做了偽供!大夥憑著道聽途說,便認定吾兒因輕薄而行凶,真是好沒道理!”


  眾人被他說的理虧,都默不作聲,唯有盛春林心中不服,但也不敢輕易頂撞於他,虞可娉道:“衛掌櫃,令郎生前可有什麽要好的女伴?”


  衛喜道:“吾兒是個木頭疙瘩,隻會埋頭讀書,於女色上尚未開竅,是以他如何會去輕薄郡主?簡直是無稽之談!”


  趙元申這時大著膽子說道:“衛兄性子寡淡、不近女色,我等學子俱都知道,但若遇上了郡主,一朝把持不住,那也算稀鬆平常。”


  虞可娉道:“此話怎講?莫非郡主生的國色天香,讓人一見之下便會想入非非?”


  趙元申看了看眾人,見大夥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剩下的一點顧忌也都拋諸腦後,說道:“咱們現在孤懸海外,還不知有沒有命回去,我也不怕多說兩句得罪王爺。郡主姿色倒有三分,這也罷了,更則她生性活潑好動,一個大家閨秀,不好好踞在王府待嫁,整天無事在臨安城裏外溜達,王爺寵她溺她,對她放任自流,旁人更不敢多嘴去管,久而久之,郡主變得有些離經叛道,於這個……於男女禮教大防上更沒什麽緊要,衛兄不諳人事,若被郡主挑逗撩撥,這個未使不會.……嘿嘿……嗬嗬……”


  衛喜道:“吾兒此前和郡主素未謀麵,怎會就這麽輕易起了邪心?”


  趙元申道:“那是你不知郡主的手段。衛掌櫃,說句不敬之言,若你年輕幾十歲,見了郡主那般模樣,也未必就這個.……這個.……嗬嗬。”


  虞可娉道:“死者已逝,你對一個姑娘家編排這等言語,可有什麽真憑實據?”


  趙元申道:“郡主的品性王府上下早就心知肚明,隻是懾於王爺威嚴,不敢談論罷了。莫說是府內,便在臨安城百姓之中,也都有所耳聞,董大人、盛大人、葛掌門,我卻不信你們一丁點兒也不曾聽過,你們倒是說啊,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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