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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竊賊

  虞可娉聽他講完這些,想起當日翁仁對朱家的描述,不禁問道:“宋莊主,你在鹹平鄉下住時,可曾識得兩人叫做翁仁和陸廣的?”


  宋自通追思道:“此二人是誰?我卻並無印象。”


  虞可娉道:“這二人和宋莊主年歲相仿,據說當年曾在朱家做過長工。”


  宋自通笑道:“想是鄉間的一般閑漢,若當麵見著,隻怕能夠認出,名字卻不記得。”


  虞可娉道:“我曾聽翁仁說,朱家當時戒備森嚴,便是他們做工的,也沒見過朱家的家眷弟子。江湖上故老相傳,朱七絕曾收有數名弟子,但除了大徒弟鍾達力、二徒弟宮達書偶有行走江湖、被人識得外,其餘弟子平日均足不出戶,武林中極少有人識得,是以當日滅門之時,也不知他有幾名弟子成了漏網之魚。他們既然不在江湖上闖蕩,武林中人不認得他們,那也情有可原,但莫非連鄉裏鄉親也都不曉得朱七絕有幾名弟子、長什麽模樣?宋莊主當年和朱家比鄰而居,不知可否見過他們?”


  宋自通搖頭道:“沒有。朱家雖在鹹平,但畢竟是江湖人家,和鄉裏並無過多來往,先父會畫幾筆丹青、會念幾首歪詩,才得以和朱七絕相識,十來年間也不過見過幾次而已。是以朱家的事,我們鹹平鄉下的鄉民隻有比武林人士知道的更少。”


  虞可娉道:“看來江湖傳言並非空穴來風,朱家搞得如此神秘,隻怕朱七絕真的和兩國朝廷有所往來,卻不知此人究竟心向哪國。”


  宋自通道:“朱家慘遭滅門,江湖上都說是朱七絕勾結金人,又與奸相秦檜串通,害死了嶽武穆。實則嶽武穆明明是被高宗皇帝下旨處死,朱七絕一介平民,又住在北國,他有多大能為,能讓天子賜罪朝廷大員?我雖不清楚他的為人,但瞧來他卻不像是這種是非不分的奸惡之人。”


  嚴久齡道:“我大哥和江湖上那些凡夫俗子畢竟不同,他是親見過朱七絕的,大哥說的話,想來定然不會錯。”


  婁之英道:“江湖上以訛傳訛所在多有,不過數十年來朱七絕惡名在外,想來自有道理,這些是非曲直咱們也無從分辨,娉妹,眼下這血案你卻怎麽看?”


  虞可娉搖頭道:“犯案的若是武學高手,那麽追尋起來可難的多了。這人若真是朱氏遺徒,那麽他來紫翠莊犯案究竟所為者何?倘若是有人假借朱七絕名義行凶,那必是特地來和宋家為難報複了,但宋莊主都猜想不出仇人是誰,咱們就更加不知。這件案子我可真是一點頭緒也無。”


  婁之英自識得她來,見她屢破奇案,卻是第一次聽她犯難,不由得一愣。宋自通笑了笑,說道:“這案子線索太少,又無人目擊當夜情狀,老夫思索了數日,也想不出會是何人來我家尋仇。非是老夫自誇,我那徒兒李跳功夫不弱,但當日他是胸口正麵被人用摧心掌一掌震死的,江湖宵小老夫怕也得罪過一些,可功夫到此地步的人,天下間寥寥無幾,這些人裏卻無人和老夫有仇,看來來此行凶的,隻怕真是朱家滅門時逃生掉的一名弟子。”


  虞可娉眼簾低垂,卻沒答話。嚴久齡道:“大哥,婁兄弟,咱們興起說了這陣子話,不知不覺卻已過了二更啦,我們仨趕了一天的路,大夥想必都累了,今日不如就此歇了,要破案子來日方長,婁兄弟和虞小姐左右無事,便在莊裏多待些時日也是無妨。”


  宋自通道:“不錯。這件凶案疑點多多,當須好好參詳,老夫今日盡是怠慢客人,還望二位多有擔待,咱們這便回主宅歇息。”


  四人剛要離了演武院,忽聽西側傳來一聲慘呼,宋自通臉色微變,道:“是老夫的書房!”腳底微一使力,展開輕功向西首奔去。婁之英見生了變故,和虞、嚴二人相視點頭,三人拋下掌燈仆從,抹黑跟著宋自通而去。


  等奔到書房門口,卻見一名下人渾身鮮血撲到在地,燈籠滾在地上時明時暗,映在那下人身上,顯得好不詭異,四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宋自通剛想推門進去查探,突然一條黑影從窗中竄出,端的迅捷無比。宋自通應變神速,轉身一彈,向那黑影背心抓落,他身為四大莊之一的莊主,武功非同小可,已實算江湖一流,這一抓極少有人能夠避開,哪知那黑影足尖微微點地,又向前探出一尺,堪堪躲過了這一神抓。


  宋自通“咦”了一聲,眼見那人輕功卓絕,又竄出了三丈,再奔幾步,便可翻上牆頭出了莊院,那時黑暗中四野茫茫,要抓他可不易了,忙也跟著追出,可即已落了數丈,又如何能在須臾間追上?

  那黑影眼見可以逃脫,心中正暗自得意,剛要躍過牆頭,突見眼前飄來一人,這時已避無可避,隻得舉掌發力拍去,口中高叫道:“讓開!”


  阻擋黑影之人正是婁之英,原來他見此人躲避宋自通一抓時展露神技,知道這人輕身功夫極高,當下不及細想,忙展開“脫淵步”,幾個起落飛到牆根,正站在黑影行進之路上。這時見此人舉掌打來,怕他功力遠高於己,不敢與他硬磕,也回了一招老君開門,這一掌隻用了三分力,兩人四掌一觸之下,婁之英借勢向旁斜躍了出去。


  便這麽阻了一阻,宋自通已經趕到,那黑影不敢戀戰,仍想飛上牆頭逃脫,卻被宋自通一掌逼了下來,無奈之下,隻得與宋自通鬥在一處。


  婁之英適才和他接掌時,便覺此人內力平平,似乎還不如自己,這時見他與宋自通交手,心中已經了然,知道這人隻是輕功卓絕,真實功夫卻沒什麽稱道之處,遠遠不是宋自通的對手。果不其然,兩人交手不過十來個回合,宋自通大喝一聲,抓住此人右手手腕向後一扭,將他兩手反剪擒獲。


  此時巡夜的莊客家丁聽到爭鬧之聲,早已從別院跑來,宋自通吩咐莊客用牛筋繩索將此人狠狠綁了墩在地上,又命人舉燈照耀,這才看清賊人麵容,隻見他約莫四十多歲年紀,身穿一襲黑衣,一張麵皮微顯蠟黃,唇邊下顎留著三綹微髯,一雙眼睛卻是黑亮有神。宋自通仔細辨了辨,並不識得此人是誰。


  嚴久齡喝道:“你是何人,可是活的不耐煩了,敢跑到紫翠莊來行凶撒野!”


  那人雖然被擒,卻絲毫不懼不慌,微微一笑,抬起頭道:“老子今夜運氣不好,二更天已過,沒想到你們這班夜貓子卻放覺不睡,來壞老子的好事。”


  嚴久齡啐了一聲,道:“你來本莊行竊,算他娘的好事!你究竟姓甚名誰,瞧你身具武功,不像是尋常毛賊。哼!又有哪個毛賊不長眼,趕來紫翠莊偷東西?快說,你到底是誰,來本莊盜取什麽?”


  那人笑道:“我是毛賊的祖宗!要盜什麽,二位莊主自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宋自通臉上微微色變,道:“尊駕氣度不凡,想必也是武林成名人物,恕老夫眼拙,認不出尊駕,不知高姓大名可否見告?”


  那人道:“在下乃是一名飛賊草寇,你問我姓名,那正犯了本行的大忌,如何能夠說與你知?不過有一事倒可向宋莊主以實相告,在下來盜取那支玉簫,乃是受人所托,並非是我自己想要,這一點可要講說明白。”


  宋自通臉現紫色,厲聲道:“托你之人是誰?”


  那人仰天哈哈大笑,直笑的眾人頭皮發麻,這才稍稍停歇,隻聽他又說道:“宋莊主啊宋莊主,你問飛賊主雇的名姓,那比先前的忌諱還大,你連犯兩次忌諱,道我肯說麽?”


  嚴久齡喝道:“你少油嘴滑舌,我大哥問你甚麽,你便答甚麽,不然有你好受!”


  那人不接他話,自顧說道:“我探了兩晚,已確知二更過後子時之前,此處並無巡夜莊丁,緣何今夜卻有一名下人貿貿然走過,害我不得不痛下殺手,大違本心,更難得宋莊主等深夜不睡,專門候在這裏,莫不是早知我今夜要來盜簫,故意來個網中捕鳥?”


  宋自通也不知為何會有莊丁深夜打此經過,紫翠莊管家卻道:“老爺宴後陪客人到演武院閑談遲遲未回,小少爺玩的累了,直說見不到外公不去睡覺,小的無奈,這才派了阿財去喚老爺,不想竟遇上賊子遭了毒手!”


  宋自通這才明白,幸喜今夜婁虞二人來拜,才趕巧抓獲了盜賊,否則若和平日一般,自己和嚴久齡都在前院安睡,那裏離此路遠,就算聞知有賊也趕不及,以此人身法手段,非讓他得手不可。隻是紫翠莊一向布置森嚴,這人居然來此連探數日而不為人知,看來不是江湖慣盜,便是武林成名人物,可自己怎麽卻想不出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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