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突如其來的溫情
世界仿佛在這一瞬間陷於巨大的安靜,唐初微徹底愣住了。
拿著手機的手一動不動,她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得到莫承南這個回答。
良久,唐初微再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麽?”
莫承南的聲音毫不猶豫,其中甚至還帶了一絲溫情的味道:“我說我信,我相信你說的話。”
因為一顆心早已經被冰封太久,所以當有一股暖流突然注入其中的時候,心的主人的第一反應才會是難以置信。
唐初微原本以為莫承南的態度依然會是像以前那麽冷漠,所以早在還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忽略的心理準備。
可是現在,莫承南卻居然說……他相信自己。
唐初微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瞬間喪失了語言功能,胸口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堵著,她隻能靜靜地聆聽著電話那頭的沉默,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良久,莫承南冷靜的聲音終於傳來:“我知道許茹辛有問題,所以當初才會允許她來莫氏集團上班,目的就是為了更方便地調查她。”
唐初微覺得自己的身形莫名晃了晃,這樣的話從莫承南的口中說出來,讓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夢幻感,這是不是說明……莫承南現在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了?
唐初微卻根本不敢確定。
“為什麽?”
唐初微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開口詢問:“你為什麽會想到要調查她?”
電話那邊的莫承南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不得不承認,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不相信你所說的關於唐蓁被害一事其中有誤會的話,但是後來,我漸漸發現許茹辛這個人的目的性太強了,她整個人身上無時無刻不透露著一種想要加害他人的氣息,而這個他人,其實指的就是你。”
唐初微聽得入迷,根本沒有發現連自己的呼吸都開始慢慢發緊了。
莫承南繼續說道:“我們結婚這麽久以來,你從來都一直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和說辭,那就是唐蓁被害的事情不是你做的,時間久了,我自然也會開始懷疑,甚至試著去推翻自己以前固有的一些想法。
尤其是,當我調查清楚很久之前在唐蓁的藥瓶裏注射過量胰島素的人並不是你,而是許茹辛的時候,那一刻我才反應過來那個女人確實是有問題的。”
唐初微聽著電話那頭莫承南的話,覺得像是在夢境裏一般,沒有人知道,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這些話會從莫承南的嘴裏說出來。
唐初微時常覺得,幸福這個東西,就像是人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會掉進萬丈深淵裏去。
“隻是——”
莫承南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
坐在病床旁邊的唐初微是麵對唐蓁,背對門口的,所以她根本沒有看見剛才半掩半開著的門已經被一雙男人的手輕輕推開了。
唐初微拿著手機的手還靜靜地停留在耳邊,但是卻已經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微微顫抖了。
整個病房裏非常安靜,但是唐初微卻也仍然沒有聽到來自身後的腳步聲,她靜靜地聽著莫承南那邊要繼續說下去的話,不願意錯過哪怕任何一個字。
“隻是從事情發生距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長達將近三年的時間了,當時的一些人證物證隨著時間的流逝或許已經不複存在,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些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讓我去把這件事情徹底調查清楚,好嗎?”
男人的話說完了。
唐初微終於反應過來了一點什麽,她的整個後背控製不住地僵硬了一下,因為,剛才說話的聲音是從她的身後傳來的,她非常確定。
唐初微慢慢放下手機,沉默了一秒鍾之後開始轉過頭往身後看去。
她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站著一個穿中長款深灰色大衣外套的男人,身形頎長,黑發黑眼黑衣,他周身上下深沉的顏色和病房裏的一片白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莫承南。
看著這樣的景象,有那麽一瞬間,唐初微有一些想哭。
但是充斥在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裏的巨大的不真實感,還是讓她控製住了自己,沒有馬上從座位上站起身,而仍然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邊。
隻是莫承南即便隔得有些遠,卻也仍然看得真真切切,坐在病床旁邊的那個人,一雙清澈漂亮的眸子裏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有些朦朧,也讓人有些心傷。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唐初微的眼睛,莫承南的心突然抖了一下。
剛才的電話還沒有掛斷,他根本沒有看手機屏幕,直接伸出手指便劃過了屏幕,整個過程當中,他的視線都一直停留在唐初微的臉上,未曾移動一絲一毫。
光滑的手機從莫承南的手心裏滑入大衣兜裏,悄無聲息,他動動腳步,朝著坐在床邊的唐初微走了過去。
他就那樣在她的麵前站定,因為是麵朝著打開的窗口,所以唐初微看得真真切切,皎白的月光從窗口透進來,直直地照在莫承南的臉上,因為陰影的關係,將他的五官尤其是眼眸襯得如同黑夜中的海一般深邃。
因為兩個人位置高低的關係,唐初微不得不微微仰頭看著莫承南,後者也正在靜靜地看著他,因為周圍環境都很黑暗的緣故,所以他整個人被襯得如同一尊靜默的雕塑一般。
良久,莫承南隻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冷嗎?”
但是他的臉上卻仍然沒有什麽表情。
唐初微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和嘴唇都在同一時間動了動,她很詫異,也在思考,思考莫承南為什麽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
現在整個人冷靜下來之後,唐初微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已經涼透了,這樣的季節裏,窗戶開著,她穿得也單薄,所以確實冷。
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唐初微就感覺到有一片似有若無的陰影兜頭罩下來了,肩膀上突然增加了一點重量,唐初微一愣,是莫承南把自己的大衣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沒有從座位上站起身,隻是抬眸看向他,心裏一瞬間湧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可是情到至深處,卻偏偏讓人難以吐口,這個道理,唐初微在故事開始的最初,心裏就早已經深深明白了,隻是這一刻,她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唐初微抬起手臂輕輕捏住像是要滑落下去的衣角,柔軟順滑的布料,有一絲暖暖的質感,終於,心裏所有複雜的感覺都隻變成了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字。
“謝謝。”
她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害怕吵醒了病床上正躺著的人,卻又像是在深沉夜晚裏,桌邊獨自盛開的一束純白色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