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切都結束了
關珵驍的離開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知了對他的感情從最初的惱怒到漸漸接受事實,變得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他真的離開了,不隻是這個寒假,還是整個C大,整個C城,似乎最後成了整個中國都沒有了他的蹤跡。他的轉學誰都不知道理由,和當初的不告而別一樣莫名其妙。
而關於他的記憶永遠留在知了體內,漸漸凝固成為一個潛伏的病灶,會在一定時間溢滿鮮血,以至於心房還是會忍不住緊縮。
知了恢複了一個人來品味的孤獨和寂寞。越來越習慣,也越來越投入到這場不到死亡永不收場的獨角戲來,唯一的觀眾——生活,從來不是一個好的觀看者,更像一個吹毛求疵的導演,用一個個現實來指手畫腳,隨意改著故事的結局。
漸漸的,知了都忘了“悲痛欲絕”四個字是如何用情感拚湊的,連續不斷地感受痛楚讓她已經沒有對比,什麽是痛,什麽是舒適。
那個伴隨了她18年的男人化作了一個小小的“孝”字,被知了別在袖子上,那枚黑黑的章似乎還飄蕩父親的烈酒香,刺激著她的嗅覺和淚腺,手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情。
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在這一刻留給知了的,隻剩下對他的思念,他對自己的好被無限放大,成為知了獨自療傷的溫存。還有他留給自己的那筆可觀的錢,她的酒鬼父親傻到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她的安定,肇事車主用30萬結束了那個男人的後半生,也同時給了知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生活。
知了覺得可悲,他們這種窮人的宿命,難道隻是用卑微的命去換30萬?肇事車主爽快地付給知了賠款,並再三強調,自己不再受責,是她的父親“不小心”鑽到他的車下,然後被血肉模糊地拖了10米 。知了無法回答為什麽好好在家養病的父親會跑到高速公路撞上一輛奧迪,她也無法回答,他對自己的愛是不是一輩子都還不起,就像當初自己詛咒,他對自己的傷害永遠抹不去一樣。
她似乎從此變成了孤家寡人,生活頓時倉皇得讓她措不及防。知了有時會想,是不是遇到關珵驍已經用盡她所有的好運氣,以至於他的離開讓自己付出的代價如此巨大。
這些事是過去了,但她的生活不會變樣,今後她依然要和生活苟且,直到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完全報廢為止。
時間過得像水一樣,把記憶裏的關珵驍和父親泡得越來越模糊,模糊到有一天知了發覺,自己好似忘卻了他們的臉。
“知了,我要去俄羅斯了,本科和研究生都要在那裏讀了。”章誠找到自己,並且還特意告別,這讓知了完全一驚。
“哦,是麽?那恭喜你了。”這樣的回複官方禮貌,但不會再有一絲溫度。
“其實,我也可以不走的,北京的外交部可以在畢業之後給我提供工作……”
“哦,那也很好啊。”知了微笑,她不知道章誠這樣和她說,到底又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後和我去北京的話,我可以不出國。”章誠突然很認真地看著她。
“章誠,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去不去北京和你出國有什麽關係?”知了有些不自在。
“知了,你知道我的意思。”這話點到為止,彼此間都敏感得要命。
“章誠,你知道我們回不去了。”知了簡單地回複著,為他們各自都保留最後一點體麵。
“知了,你決定了嗎?”章誠屏住呼吸,他略帶厚顏地笑笑,“知了,你還想著那個人,可是隻有我在你身邊。”
可這一句最後通牒卻並沒有換來知了思維的混亂,相反,是她在給章誠下最後通牒,“不管我想不想那個人,我們都結束了。”知了從未想象過自己會在章誠麵前保持足夠的冷靜,她一時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不愛章誠的,亦或者,什麽時候愛上那個人的。
“好,既然這樣,我還強求什麽,是我自作多情了。”章誠苦笑,從再次靠近她後,自己就應該明白,她的冷靜決絕本就應該讓自己窒息,他們的愛情,本就是自己幻想的產物,回憶和現實總不會交匯的。章誠的心頭又是一番苦澀,關珵驍這次勝券在握,即使他現在城門打開,自己也攻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