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遇
知了小跑著回到宿舍,急促的步子踩在濕了雨的小路上,泥點啪嗒地在她的腿上綻開了花。
知了喘著氣擰開了把手,卻對上張靜怡那說細長的鳳眼,正豔光十射地望著她,
“你這學長夠負責的呀,下這麽大的雨都不放你走?”
知了白了她一眼,對她的極度八卦表示反抗,“下雨了,我們在宿舍樓不遠的便利店躲了一陣雨而已。”
“哦……”一聲意味深長的答複,讓知了忍不住打顫,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不過,聽這聲音,倒不是出自靜怡一人之口,斜對床葉冉一起附和著,連對床高冷學霸許薇都朝著知了送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知了訕訕地笑著,裝作若無其事地忙著自己的作業,不過,連知了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自己心底裏強烈湧動著一種愉悅的快感。
接下來的日子裏,知了被章誠布置的作業搞得焦頭爛額,事務性地履行著學生的職責,每到可以休息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的音樂軟件,放肆地聽著那個熟悉的饒舌歌手不羈的音樂。
知了漸漸迷上了這個外國痞子,他的歌和他的私生活一樣混亂糾結,但也一樣的孤獨。周五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後,靜怡拉著她往操場後麵跑,知了被弄得莫名其妙,不過也隻能任由她扯著往前跑。
兩個在風中淩亂的女瘋子停在了操場後麵的一間門臉房門口,知了一臉狐疑地瞪著貴婦,不過屋子裏傳來的動感強烈的電子音樂正好回答了知了的疑問,不用說,這又是學校的舞團在排舞了。隻見靜怡故弄玄虛地朝知了眨眨眼,拉她走進屋內。
屋內聚集著很多衣著時尚的男女,大家吹著哨子,歡呼著,叫囂著。中央是一對年輕男女,似乎,在鬥舞吧,知了這樣想著。這一男一女隨著節奏扭動著身體,動作很大,也很到位,力求把每個動作做到炫目,帥氣。
女生踩著粗跟皮靴,一條熱褲,一件緊身背心完美地展現了她的身材,臉上噙著若有若無的笑,細長的鳳眼迷離地遊蕩著,卻總是聚焦在和他跳舞的男生身上,滿是魅惑,又滿是不屑。
而男生一件簡單的肥大T恤,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隨著他的街舞動作在上身不安分地滑動,不經意間露出男生健美的肌肉線條,知了注意到男生的左鎖骨上的黑色紋身,不知名的細細的圖案。
男生左眉輕輕上挑,眸子明亮含著一絲玩世不恭,不過,他的目光並沒有聚焦在身邊熱舞的女孩身上,眼神飄頗全場,更確切地是全場女生,每當男生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靜怡身上又快速離開時,靜怡揪著知了衣襟的手都會不住地收緊。
知了被嘈雜的音樂和瘋狂的呐喊弄得一陣暈眩,感覺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知了任由自己被人群推嚷著,拉著靜怡的手緊了緊。
靜怡隨著人群一起呐喊,神情和那群小女生腦殘粉無異,知了嗤鼻,雖然自己也是個剛入校園的小女生,卻又刻意地把自己和那群小女生分開來,她自己覺得“小女生”太幼稚,而往往自己又是偽成熟,為一首歌,一本言情小說,一部青梅竹馬式的電影,不爭氣的流淚。靜怡突然回頭,聲音滿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知了,你看,他就是關珵驍…”後麵的話知了沒聽清,不過可能又是貴婦無聊的讚美和崇拜。
音樂很快就結束了,熱火朝天的男女分開,知了看到關珵驍朝她們這個方向走來,貴婦激動地拉了拉知了,知了腦袋裏突然閃過一絲狡黠,附在貴婦耳邊,“別激動,他就是找出口而已。”隻見貴婦氣急敗壞地回頭瞪著知了,知了吐了吐舌頭。
男生很快穿過人群朝知了她們這個方向走來,知了不由自主地低了低頭,她有一個毛病,遇到帥哥就想躲,不是她陳知了清高,是她即使真的很愛慕一美男,她也沒膽子接近人家,即使看一看也不行。知了想著前幾天和章誠一起走的時候,自己那紅的像豬頭一樣的臉,現在都羞得她巴不得找一地縫鑽進去。
突然現場安靜了,知了愕然地抬頭,卻發現關珵驍就站在自己麵前,知了不知所措地眨眨眼,笨拙地吞著口水,不過男生很快把視線移到了知了的旁邊,而一旁的貴婦正紅著臉捧著手機,此時知了的腦子裏走過一個長長的唱詩隊伍,男童綻著天使般無邪的笑臉,天籟般的音色在她腦中盤旋,不過,他們唱的歌詞卻是,
“糗大了,丟人了,快跑啊……”
敢情這小妮子是找人要合影呢,知了尷尬地訕笑著,恨不得現在就甩開他們,一溜煙地消失。
不過關珵驍倒是一臉淡然,標準的微笑掛在臉上,好像剛才邪魅狂狷的舞者不是他本人一樣,自然地搭在貴婦肩上接受合影,被他搭著的貴婦早已漲紅了臉,像個熟透了的番石榴。知了靜靜地立在原地,想著等他們合完影趕快逃。
“美女,叫你朋友一起來合個影吧。”
漂亮的男聲響起,知了的腦袋嗡嗡作響。
“啊,好呀,知了,快過來。”靜怡神色奇怪地朝知了招手。知了咋舌,隻好硬著頭皮和他們一起合影,知了暗想,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醜極了。
很自然地按下拍照鍵,很自然地結束這讓知了別扭極了的合影。
“有空來玩啊。”關珵驍熟門熟路地客套著,
“一定的,學長。”貴婦害羞地答著,知了覺得他倆不做演員可惜了,一個是大灰狼扮無害的綿羊,一個狡黠如狐卻偏偏裝的像隻單純的小白兔。
關珵驍挑眉,看了看身後一動不動的知了,“你也是啊學妹,章誠他也經常來……”最後一句男生故意降低了音量,隻有他們3個能聽見的聲音,卻在知了腦袋裏炸開了,嗡嗡的雜音吵得知了一陣暈眩。
知了一臉狐疑地盯著關珵驍,卻見他淡淡地笑著,看不出一絲異樣的表情。旁邊的貴婦倒是炸開了鍋,那像捉到奸的得意神情,恨不得馬上找知了八卦個夠。知了的嘴唇幹的要命,沒有力氣開口,隻是點了點頭。
在他們說話的空隙,眾人早已恢複了喧鬧,對小女生找關珵驍合影簽名種種腦殘粉的行徑,都持著習慣的態度,反正這樣的橋段在他們的視線裏天天都在上演。
正當知了和靜怡和關珵驍告別的時候,屋內擠出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看上去比知了大幾歲,正是剛才和關珵驍鬥舞的女孩,女孩漂了一眼關珵驍,知了說不出那是怎麽的一眼,醋意,玩味,還是,習慣,知了不善於察言觀色,便不再多想。
女孩迅速把目光移向知了她們,臉上簇起淺笑,操著一口川普,“妹兒們常來玩撒。”說著她塞給知了和靜怡一人一張名片,知了淡淡地道了謝,仔細地看著名片,上麵的鉛字印著 “soul工作室”,名字一欄躺著一個安靜的名字,“蘇吟”。
“蘇吟”這個名字多年後出現在學校街角的咖啡屋,名字的主人恍如隔世地擺弄著杯子,酒窩裏溢著淺笑,依舊淡淡地望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