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傅寒川盯著屏幕上那一個“滾”字
蘇湘以為,傅寒川這幾天之所以沒有過來,是為她考試考慮,不來打擾她,但是當她考試完一個星期後也沒有看到他的人,蘇湘就嗬嗬了。
天色將晚,華燈早已亮起。
不亮的天色裏,她看著旁邊的一輛車子裏坐著的一男一女。那個女孩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也不是傅寒川眾多緋聞中的任何一張麵孔。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晚禮服,頭發鬆鬆的綰著,看起來很有少女氣息,斯斯文文的,與那些或明豔或禦姐範的名媛不同,帶著一股書卷氣。
傅寒川抿著薄唇,一絲不苟的大背頭,純手工製作的西服襯得他更加的貴氣,他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慵懶望著前方,仿佛一切盡在他的眼下。
這大概又是奔赴某個宴會去了。
蘇湘的嘴唇輕扯了下,扭轉了下方向盤,向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他們的世界不同,她在婚中,然而半身已在世外。
喬深看到蘇湘的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麵坐著的男人,屁股上像是粘了釘子似的動了動。
太太是不是看到了?
傅寒川看見那輛紅色的Minioper了,那車牌他也認識。
男人不動如山,眸光一轉便側開了去,淡淡的開口道:“已經綠燈了,還不開車?”
“呃,是的,先生。”
喬深立即收回心神,駕著賓利越過斑馬線,筆直的朝前開過去。
車子在一家酒店的門口停了下來,今晚是祁家的宴會。
祁家雖然低調,但是在北城的地位舉足輕重,酒店門口豪車雲集,不少商場上的大佬已經進去了。
常妍透過車窗,從酒店門口往裏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紅地毯從停車場一直鋪到了酒店的大廳裏,一看就知道今晚的宴會級別就不低。
她捏了捏手指,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他的表情淡淡的,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著什麽。
她做過一些功課,知道傅寒川的身邊有過不少女伴,而現在,這個女伴終於是她了。
常妍微微低頭,唇角翹起一抹笑,將喜悅藏在這一抹淺笑裏。
喬深先下車過來打開車門:“常小姐請小心。”
他的手掌放在車頂,常妍點了下頭,微一彎腰,從車裏麵走了出來,另一側,傅寒川也下了車,掖了掖兩側的西服,清越的目光看過來,不帶半點溫度。
他繞過半個車頭停住腳步,常妍走過去,將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臂彎裏,傅寒川感覺到手臂上的重量,抬腳往前走去。
喬深摸了摸頭發,也跟了上去。
祁令揚站在酒水邊,漫不經心的品了一口酒,一抬頭看到傅寒川攜著一個新女伴出現在了大眾的視野裏。
他微眯了下眼睛,眸光中閃過一道興味。
常家的那位千金啊……
祁令揚輕扯了下嘴唇,拿著酒杯走到了角落裏,後背抵著牆,像是局外人似的看著場中央那些大人物們寒暄暢聊。
今晚宴會的主辦方是祁家,他這個二公子,隻不過象征性的露一下麵,出場人是祁家的大家長,還有他大哥。
杜若涵作為祁家的長媳這次也出席了宴會,她的手搭在祁令聰的臂彎,顯得心不在焉。
她已顯出了身子,貼身的禮服微微鼓起,一露麵必然要被人問候一番,笑得她臉都僵了。
祁令聰的手扶在她的腰間,低頭看了她一眼:“是不是累了?”
杜若涵點了下頭:“有點。”
“再堅持一下,一會兒帶你去吃點東西。”
杜若涵反感這種掛著假笑的場合,但也不得不陪著他走下去。
又跟幾個大人物照過麵,祁令聰攜帶著她,走到了傅寒川跟前。
兩個都是北城叱吒風雲的人物,兩人一照麵,都掛著笑交握了下手。
祁令聰的目光落在常妍身上,笑著問候:“這位是常小姐吧,剛才聽你大哥大嫂提起過你。”
以常家人的名望,祁家舉行宴會,定然也是在邀請之列的。
祁令聰的目光往大廳的另一側瞧了一眼,那邊常奕夫婦正在跟人說話,察覺到這邊的目光,看過來點了下頭。
常妍微微笑著說道:“我也常聽大哥提起祁先生……”
這邊說著場麵話,杜若涵淡淡的瞧著常妍,縱然麵前的女孩再怎麽嬌俏可愛,心裏也喜歡不起來。
看她小女兒的情態,看起來也是為傅寒川迷得神魂顛倒了。
蘇湘吃了那麽多的苦,終於等到傅家承認她了,可一場變故,就把她給否定了,現在有家歸不得。傅家倒是迫不及待的又開始物色起新的傅太太。
杜若涵替蘇湘不值,陸薇琪的事,又不是她招惹來的,完全是因為傅寒川而起,為什麽受到懲罰的卻是她?
祁令聰跟常妍寒暄完,目光轉向了傅寒川,微笑著道:“傅先生帶著常小姐出席宴會,倒叫人意外,是否好事將近?”
常家的小姐不經常出現在公眾場合,出席宴會,一般也是以一家人的方式出現,可現在,她是以傅寒川女伴的身份出現,通常這是豪門間釋放某種訊號。
杜若涵想著蘇湘,忽然開口對著傅寒川道:“聽說傅家的年會上,傅先生帶著傅太太出席了,我還以為今天有幸可以跟傅太太見見麵,跟她討教一下育兒經驗,有些可惜了。”
說完她低頭撫著微凸的肚子,將不滿掩埋在這一低頭裏。
杜若涵文文弱弱,公眾場合也極少開口,冷不丁的說了句帶刺的話,祁令聰微蹙了下眉,低頭看了她一眼,大手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
杜若涵知道自己忍不住才說出口,說了這句後便不說了,但是氣氛已經被她冷了下來。
常妍一張臉漲的通紅,杜若涵的這句話,無異於在提醒著她的第三者身份,傅寒川是有太太的。
可是,不是說他們已經離婚了嗎?
那離婚聲明還是傅太太親自公布的。
常奕攜著妻子走過來,正好聽到了杜若涵的那句話,常奕皺了下眉,跟憂心的妻子交換了下目光,臉色沉了下去。
這傅寒川是有妻子的,那小妹還一頭熱做什麽。
畢竟還是在宴會中,傅寒川看了一眼杜若涵,微微笑著道:“我太太不太喜歡參加宴會,便沒有讓她過來。祁太太要想跟人討教育兒經驗,我想這裏的太太們,都很願意跟你交流交流。”
杜若涵扯了扯唇角,虛虛的笑了下。
傅家對蘇湘是什麽態度,全世界都知道。蘇湘明明是被禁止參加宴會!
祁令聰兩邊都看了看,身後常奕夫妻也走了出來,他微一挑眉,相信這對夫妻都聽到了,便說了幾句圓場的話,帶著杜若涵離開了。
祁令聰帶著杜若涵走到了角落的休息區,扶著她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又拿了一顆抱枕墊在她的身後。
他看著低著頭的小女人,輕吸了口氣後道:“我先給你去拿點吃的,不要亂跑。”
杜若涵點了下頭,待祁令聰離開後,她從手包裏拿出手機,給蘇湘發消息。
竹涵空心:湘湘,你現在在哪裏?
此時,蘇湘的車在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安全倒車完畢,手機震動了下,她拿起來看了眼,便回複了過去。
酥糖不香:超市呢。
杜若涵看著回複,眉頭輕輕的蹙著,這邊傅寒川帶著別的女人衣香鬢影,就快要昭告天下了,蘇湘在超市,還什麽都不知道。
竹涵空心:那你知道今天傅寒川有宴會嗎?
蘇湘看著新發過來的消息,她還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為了這個。
傅寒川參加的宴會無數,她早已經見怪不怪,麻木之於,心中有些悶痛罷了。
若非要說有什麽感受,她也說不清。
以前她是住在豪門高樓的傅太太,現在是市井滿身煙火氣的傅太太。
住在高樓裏的傅太太得不到承認,市井之中的傅太太像是情人。
很滑稽,也說不清道不明。
酥糖不香:知道,看到了。
杜若涵對著這條看起來滿不在乎的信息,她不知道蘇湘這會兒是什麽心情,但是她為她難過。
好不容易熬到了證明清白的那一天,卻不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反而是烏雲遮月。
傅家,也夠無情無義,但這也隻不過是豪門中的一個縮影罷了,誰不是在熬著?
杜若涵握著手機,仰頭看了天花板一眼,正要陪蘇湘再聊幾句,前麵一道人影忽然擋住了她的光線。
杜若涵看著麵前的男人:“傅先生有事?”
傅寒川涼涼的注視著杜若涵:“剛才看祁太太好像對我的太太很感興趣?”
剛才杜若涵的語氣,像是在為蘇湘打抱不平,他走過來的時候,一瞥眼間,看到了杜若涵還沒黑屏的手機,那個叫酥糖不香的女人恰好他也認識。
酥糖不香——蘇湘!
跟祁令揚曖昧不清的女人,竟然跟蘇湘關係親密。
蘇湘那蠢女人,知道她惹上了什麽人麽?
杜若涵不知道傅寒川所想,她上下看了一眼男人道:“感興趣倒是說不上,隻是覺得傅先生還是不要三心二意的好。前段時間傅太太受了那麽大的委屈,傅先生不好好安慰著,現在又讓她受這種委屈,站在同為女人的角度,替她不值罷了。”
傅寒川嗤笑了聲,側頭看了眼正在精挑食物的祁令聰說道:“那麽祁太太對祁先生,是否足夠一心一意呢?”
杜若涵臉色一變,捏緊了手指,傅寒川笑了下便捏著酒杯離開了。
他隻是過來確認一下罷了。
傅寒川的食指中指間夾著酒杯的細腳,微涼的目光在前麵熱鬧的大廳一劃而過,走到酒店的陽台。
這邊在室外,走出去一股冷風拂麵,將他渾身的酒意驅散了些。
傅寒川將酒杯擱在前麵的橫欄上,掏出煙點燃。
橘色的煙火一閃一暗,白色的煙霧被風吹散。
他抿著薄唇,中間煙霧徐徐吐出,清越的眸光看著天上的一彎月。
月色清冷,像極了那個女人淡淡的麵容。
傅寒川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在上麵按了幾個數字。
蘇湘坐在車裏,看杜若涵沒有再發消息過來,便將手機收到了包裏,拎包下車。
電梯裏,旁邊站著一家三口,小夫妻站在小推車後麵,小寶寶坐在推車裏,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蘇湘,嘴裏咿咿呀呀的,時不時的吐泡泡。
是個小女孩,細細的黃毛戳在頭頂,看著才不滿一歲,奶胖的小臉鼓鼓的,小手撥動著蘇湘包上的流蘇。
蘇湘想起了傅贏一歲的時候。小家夥生下來並不胖,才五斤多重,頭發也老是長不長,稀稀拉拉黃黃的。
她費了很多的心思,才把孩子一點一點的養胖。
其實她懷孕的時候,挺希望是個女孩。
女孩子可以換著花樣打扮,傅贏不喜歡花裏胡哨的打扮,性格也跟傅寒川相像,不愛哭,對著別人就酷酷的。
蘇湘逗弄了會兒小寶寶,這時候就分外的想念自己的兒子。
都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傅寒川不來茶灣,她也看不到傅贏。
電梯在三樓停了下來,幾個人走出電梯,那對小夫妻推著小寶寶往前走了,蘇湘站在電梯門口,聞著麵包坊飄出來的香味。
算起來,傅贏的生日就快到了。
前兩年孩子生日,都是在傅家老宅過的,但是以她現在的狀況,是不可能過去的……
蘇湘站在麵包房的玻璃門前,看著裏麵擺設的一個個精美蛋糕,從包裏拿出了手機。
上麵正有條短信,來自傅寒川的。
他不是參加宴會去了麽,竟然還有時間給她發消息。
他說:去哪了?
蘇湘鼻子裏輕哼了一聲,都一個星期沒一句話說了,這會兒問她在哪裏做什麽。
她將手機揣回包裏,走到超市的牆角邊,拿了一輛推車從入口處進去。
她推著手推車,在一排排的貨架之間行走,把家裏要補充的生活用品都放進去。
今年她想單獨的給傅贏過生日,反正現在考完試沒有什麽別的可做,她想親自做一個蛋糕給他,便又拿出手機上網搜做蛋糕要的材料。
上麵又有了一條新的信息進來,依然是傅寒川的。
他說:花都酒店,808房,門卡前台拿。
蘇湘看著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以為是盜號了,回了一個字:滾。
然後便退出了信息模式,上網搜材料。
傅寒川盯著屏幕上那一個“滾”字,腦子裏浮現蘇湘趾高氣揚,開著她的小破車揚長而去的畫麵,一口煙嗆在肺管子裏,握著手機的手抵著唇咳了兩聲,眸光往兩側一掃,再看了眼手機屏幕。
這死女人膽子越來越肥了,是不是他人不在她眼前,她就越加的放飛自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傅寒川彈了下煙灰,叼著煙手指在鍵盤上按動,這時候,身後的門開合了下。
裴羨跟莫非同作為大家族的人,當然也在邀請之列,裴羨拍了下傅寒川的肩膀道:“人家都在裏麵攀交情,你倒躲在這裏玩微信?”
傅寒川將手機抄進口袋裏,拿起橫欄上的酒杯轉過身來,後背抵著橫欄抿了口酒說道:“這個月裏,都見了多少回了,還能不認識?”
這商會選舉還沒開始,一場場宴會流水席似的走,新麵孔也看成了老麵孔,若不是這祁家的麵子大,他還不來呢。
裴羨慢慢的晃著酒杯,也有些百無聊賴之感。他道:“剛才看你跟祁太太聊天,怎麽,你跟她有交情?”
傅寒川不屑的道:“我跟她能有什麽交情。”
他的語氣不善,裴羨扯了扯嘴唇,將這理解為因蘇湘而引起的蝴蝶效應。
傅寒川跟杜若涵確實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關係,不過這裏麵牽扯到了祁令揚,而祁令揚又跟蘇湘關係好。
傅寒川微眯了下眼睛,視線越過玻璃直看到會場裏麵。
杜若涵跟在祁令聰的身邊,目光卻落在祁令揚的身上。
傅寒川的唇角諷刺的翹了下,捏著酒杯喝了一口。
莫非同看著傅寒川這一杯酒就要見底了。他的視線透過玻璃門,卻是看著會場的另一個方向。
常妍一臉哀怨的站在她大哥大嫂身邊。
莫非同輕咳了一聲提醒道:“你今晚可喝了不少酒,別惹出事兒來。”
常妍看傅寒川的眼神,滿眼都寫著迷戀,現在的女人有多瘋狂,他算是見識到了,誰曉得會不會再來一回三年前,哦不對,四年前的事兒。
那小啞巴還不得哭死了。
裴羨也看到了常妍,若有所思的道:“你不是不惹那種小女生的,卓雅夫人安排的?”
傅寒川淡漠的“嗯”了一聲,將剩下的一些酒液一口喝了,現在傅氏情況未明,該忍下來的還是要忍。
傅寒川的拇指搓了搓指骨,裴羨看了他一眼道:“說起來,蘇湘跟你那會兒,好像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吧?”
蘇湘那時候二十歲,蘇家深居簡出的二小姐,無人知曉,一出現就成了轟動。
而現在的這個常小姐,才上大二,差不多也是十九二十的年紀,低調的幾乎沒有人見過她,今晚才隨著傅寒川出現在人前。
傅寒川最不願想的就是四年前,一張俊臉沉了下來。
裴羨道:“剛才那些人,都在討論你們,傅、常兩家要聯姻的風聲都傳出來了。”
相信這也應該是卓雅夫人要達到的目的,才這麽安排。
傅寒川揉著額頭,諷笑著道:“知道剛才那位祁太太說了什麽嗎?”
“什麽?”
“問我怎麽沒有帶傅太太前來。外界都以為我跟蘇湘離了婚,常家的人聽到那句話,以他們的地位,就算有想法,也該打退堂鼓了吧。”
裴羨眸光一閃,說道:“難怪你會去跟杜若涵聊天。”
忽的,他眉頭一皺,又道:“可是這杜若涵沒道理說這話啊?”
傅寒川扯了扯嘴唇,沒把蘇湘跟杜若涵有牽扯的事情說出來。
他將空酒杯放在了橫欄上道:“你們兩個,放著自己的女伴不陪,跑到這裏來跟我吹冷風?”
喬影今晚值班,沒陪著裴羨前來,對於臨時應瑒的女伴,裴羨不熱衷便也作罷。
他看向莫非同,倒是這個家夥,他不是一向愛湊熱鬧。
莫非同單手搭在橫欄上,心情不佳的樣子,他道:“今晚的女伴不好看,不想對著她。”
裴羨對傅寒川使了個眼色道:“莫家不想再看著他胡作非為,繼續墮落下去,給他那個那個了。”
裴羨沒明著說給他安排相親,今晚他跟傅寒川的境遇差不多,被硬塞的對象。
傅寒川明了,拍了拍莫非同的肩膀。
這時候,莫非同忽然對著裏麵的祁令揚呶了呶嘴,陰陽怪氣的說道:“奇怪了,你說這祁令揚也三十多了吧,祁家怎麽不給他安排個老婆?”
就算是不重要的次子,在豪門世家裏,也是可以用來聯姻的工具,祁令聰娶了杜若涵,就衝著這曖昧不清的關係,祁家也早該安排個女人,斷了他們的心思,免得被別人說三道四。
倒是這祁令揚,老是跑到蘇湘麵前獻什麽殷勤,還真是一點都不避諱。
傅寒川瞥了一眼祁令揚,這時候,仿佛裏麵的人有所感應似的,也往這邊看過來,兩個人男人的目光遙遙相接,彼此對望了一瞬,傅寒川別過目光,眼睛裏閃過一道冷意。
祁令揚將手中的酒一口喝幹了,將酒杯擱在一邊的桌上,眸光一掃聚在一起的常家人。
傅寒川就這麽對待蘇湘,枉費她心裏還記掛著他。
身側的拳頭根根捏起,祁令揚的眼中閃過陰寒。
“令揚?”
杜若涵走過來,看到祁令揚眼中閃過的寒意,嚇得頓住了腳步,她轉頭往陽台那邊看了眼。
剛才,她好像看到祁令揚看著陽台的方向,然後臉色就變了。
祁令揚身側的拳頭一鬆,臉色已經恢複如常。
“大嫂,什麽事?”
杜若涵想自己可能眼花了,祁令揚跟傅寒川能有什麽事。
她的胎兒養住了,祁令聰解除了她的禁令,她去過古華路,沒有再見到祁令揚跟那個女人見麵。
她走過去道:“有段時間沒有見你了。”
“嗯。”祁令揚低頭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這邊不方便抽煙,又覺得無趣,他便轉身又拿了一杯酒。
杜若涵看著他興致缺缺的樣子,看了眼他手中的酒,以為他是因為跟那個女人分手了才這般情緒低落。
她伸手將他手裏的酒杯拿了過來道:“少喝些酒,對身體不好。”
祁令揚手裏一空,看著麵前低眉說話的女人,杜若涵也是愣住了,手裏的酒杯輕晃了下。
她可以勸酒,但是她的身份,卻並不適合從他的手裏拿過酒。
傅寒川諷刺過她,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過來,可是看到他一個人孤單的站在這裏喝酒,她就忍不住。
從小,祁令聰的身邊就有那麽多的人圍繞,而他從來都是被冷落的那一個。
一樣是姓祁的,祁令揚在這種場合裏,這種冷遇,更像是一種羞辱,誰都不曾將他放在心上。
她隻想陪在他的身邊,哪怕無人看一眼,她也願意守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可為什麽就變成了她隻能遙遙看著他?
心裏一波動,漣漪跟苦澀一起泛起,杜若涵將酒杯輕輕的放在一邊的桌上。
因著心神不寧,那酒杯沒有放穩,擦著桌邊摔落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音淹沒在樂聲中,紅色的酒液血似的灑在白色大理石上,玻璃碎了一地。
附近的人被這小動靜驚到了,目光看了過來,杜若涵慌神的低下身子想要撿起那些碎片,祁令揚皺了下眉,伸手想要拉住她,但是手指還沒碰到她的手臂,就被人一下子拍開了。
祁令聰繃著臉看了祁令揚一眼,拉住杜若涵的手臂冷聲道:“這種事不是你做的。”
這是一句一語雙關的話。
他冷厲的眼掃了一側的侍應生,立即就有人跑過來收拾。
杜若涵看著侍應生蹲在地上,將大的玻璃碎片從酒液中一片片的撿起來放在托盤裏。
手臂傳來捏痛,杜若涵眉毛皺了起來,她回過神抬頭看去,就見男人低下頭,耳側冰冷至極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他道:“回去再收拾你。”
她的身體微微的顫了下,抿住了嘴唇。
祁令聰側頭看了一眼周圍若有似無的投過來的視線,看向一側站著不動的祁令揚冷聲道:“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怕不夠人看嗎?”
祁令揚淡淡一眨眼,再淡漠的說道:“大哥,隻是打碎了一個酒杯,本就沒有什麽事情,需要避諱什麽?”
“想看,就隨便人大大方方的看。”
他淡淡的一瞥周圍的人,一副百無禁忌的樣子。
不遠處,莫非同跟裴羨已經從陽台那邊回來了,本是過來拿杯酒暖暖身體,將這兄弟對峙的一幕看了個正著。
裴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莫非同,腦袋側過去一些,低聲道:“是啊,祁家怎麽就沒給安排個祁二太太?”
祁家的這些秘密不算什麽秘密,有人當著八卦看,也有人沒興趣知道。
會場裏麵的另一個角落,常妍得知傅寒川還未離婚,整個人鬱鬱寡歡都快哭了,常奕再疼這個妹妹,這回也不能再慣著她了。
要不是這裏不方便說話,他早就罵醒她了。
回頭,他還要親自給卓雅夫人致電一番,問問她是什麽意思,她把他們常家,也當成了那些攀附傅家的人,那麽不要臉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