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直想卻從未實踐過的事(4)
左再拍了拍大麥寶,大麥寶邁開腿,在室外的大馬場飛奔了兩圈,接著又速度很慢地跑了一圈,最後,大麥寶重複了一遍最開始的謝幕動作。
今天的大麥寶並沒有翩翩起舞,但是來到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滿足,因為大麥寶顯然知道,這麽多人,都是為她而來的。
霍昕然下馬之後,左再才給她介紹小耐:“這是Newman,董事長的侄子。”
左再介紹的時候,重音是放在了董事長三個字上,這樣霍昕然就能知道小耐是馬主了。
然後左再又對小耐說:“霍昕然,我網友的妹妹。”
打完招呼,左再讓霍昕然記得去找工作人員拿她早上帶過來的作業之後,就和小耐帶著大麥寶離開了李穀馬術中心。
大麥寶要怎麽回到家裏呢?騎著走?車來車往的,也太不把大麥寶的安全當回事了吧?
大麥寶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房車”的,司機已經在馬場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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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麥寶在家裏的榮休儀式結束,左再都沒有看到程冽。
大麥寶是左再和小耐的寶,並不是程冽的寶,程冽愛車不愛馬。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程冽自己心裏從來都很清楚。
大麥寶之前在歐洲各地比賽的時候,程冽經常都會去看,隻是,他去的目的是盯著小麥寶而不是大麥寶。
大麥寶今天的退役儀式是在家裏舉行的,所以程冽並不需要擔心左再的安全問題,而且他今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左再一整天沒有看到程冽,她有點莫名地心慌。
自從來了歐洲,左再就一直粘著程冽,她特別不想程冽離開自己的視線。退役儀式結束之後,左再就牽著大麥寶,在家門口來回散步,等程冽回來。
大麥寶明天就要回Blue-Hors了,她的“男朋友”已經在那裏等了她好久了,如果可以,左再恨不得今天晚上和大麥寶睡在一處。
左再不舍得和大麥寶說再見,就算是到程逢春家門口等程冽回來,她也要和大麥寶一起。
左再經常國內國外,來來回回,她原本早就已經習慣了麵對離別。
左再一直等到天快暗的時候,才看到程冽的開著他的“小老婆”出現在院子裏。
還好,有大麥寶陪著,不然左再也不知道自己等了這麽久,會想些什麽。
見到程冽下車,左再就跑過去抱住了程冽。
“怎麽沒去吃飯?”程冽問左再,這會兒是程逢春家的飯點。家裏那麽多廚師,飯點從來都是很準時的,程冽本來也是趕回來陪左再吃晚飯的。
“我自然是等冽哥哥你回來了一起吃啊~”左再用帶點撒嬌的語氣,笑著看著程冽說。
…………………………
吃完飯,程冽終於下定決心,要和左再聊聊那件他一直想卻從未實踐過的事。
“小麥寶。”程冽喊左再。
“冽哥哥,你喊小麥寶喊上癮了是不是?有事沒事都在喊。”左再笑著回應,她笑得溫暖。那笑容,仿佛能融化北極的冰川。
“是啊,早就上癮了,我要多喊兩聲。”程冽笑著回應。
“小麥寶。”程冽真的又喊了一聲。
“嗯。”左再盯著程冽的臉看。
“我一畢業就進了我爸的香料公司,我還沒上手,處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你運國旗,你運來的國旗數量,真是讓人驚歎。”程冽的聲音很好聽,像溪流滌蕩人心。
“哪有呀,你們都說是我運的國旗,可是我連國旗都沒有見到過,我最多也就是出了個餿主意。”國旗那件事情,左再從來沒有覺得是自己完成的,就算是,她也從來都沒有覺得那是一件大事。
“如果這都叫餿主意,那我覺得世界上就沒有什麽好主意了,說起來你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被我騙來倫敦的。”程冽笑得很好看。
那一年,程冽讓左再到倫敦請他吃飯,純粹是禁不住小耐的一再請求,後來發生的這一切,並不在程冽的計劃之內。
“我是被你騙來的嗎?”左再笑著問。
她的冽哥哥是不會騙她的,這麽多年,都不曾有過。即便是在小的時候,在她特別執著錢的時候,她請程冽吃飯,也是心甘情願的。
隻是,左再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因此留在倫敦,在這裏念書,又在這裏開始做調香師。
“嗯,就是被我騙來的。”程冽摸了摸左再的頭。
“小麥寶。”程冽真的是叫上癮了。
“嗯哼,在的,在的~”左再滿臉喜悅地回應。
“我和你說說那件我一直想,卻從未實踐過的事情好不好?”程冽問左再。
“當然好啦。”左再回答。
“我大學的時候,是學建築設計的,我從小就想當一個建築師。畢業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做香料,都快忘記了自己的理想了。我的同學Nathan,就是你上次在TG見過的那個,打算離開現在的公司,自己開一家建築師事務所,我讓他來倫敦,我想和他一起試一試。”程冽看著左再,眼神和語氣都極盡溫柔。
左再沒有說話,她盯著程冽看了一會兒。
程冽又繼續開口:“我想要實現自己的理想,所以,可不可以請上海windle的CEO幫我把董事長的活兒也幹了。”
左再看著程冽,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眼眶凝聚,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個字:“好。”
左再低頭,抱著程冽。
一個字都沒有再說。她把自己的頭埋在程冽的懷裏,淚流滿麵。
或許左再還不懂愛情的真諦,但她並沒有情感障礙。
左再溫暖、細心而又敏感。第一次見到霍昕然,都能想到霍昕然是為什麽不高興。
左再和程冽相處了這麽多年,程冽的喜怒哀樂,她又怎麽可能毫無察覺?
如果說,左一和她說起和程冽相處的問題的時候,左再是真的還沒有搞明白狀況的話,那彤彤再次和她提起的時候,左再回答的每一句話,都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等左再找不到新的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的時候,就直接拒絕和彤彤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也給騙了。
左再覺得,如果自己都可以相信,那冽哥哥也一定是會相信的。
可是,冽哥哥的傷心和難過,她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在她沒有辦法麵對的時候,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她可以抱著冽哥哥哭。可冽哥哥又要怎麽辦呢?
還能有誰,比左再更了解程冽呢?
這一路,從奧地利到倫敦,程冽的心裏有多麽難過,左再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甚至比程冽自己還要清楚。
左再感覺到程冽的身體在顫抖。
左再依然沒有抬頭,她隻是把程冽抱得更緊了。
左再知道冽哥哥也哭了。所以她一定不可以抬頭看。
沒有人哭出聲音,沒有一絲聲響。兩個顫抖的人,就這麽緊緊地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