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隱瞞過去
震徹人心的畫麵映入她的眼簾,簡然的太陽穴不安的跳動著,望著小男孩瑟瑟發抖,苦苦求饒的模樣,她的鼻子突地發酸,眼角變得濕潤,眉目間的熟悉感,讓她得到了殘忍的肯定:“這是…薛以脈…”
視頻中男孩熟練的動作,恐懼的眼神,使她不得不想起在公寓的日子來。
成年的薛以脈懼怕看到任何人的眼神,隻要聲音稍微高漲,他便會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言語中稍不留意,他便會口中喃喃自語:媽媽,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他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顫抖…
原來,這一切的不安全感,果真是出自自己母親之手!
而他一次又一次的輕生,甚至患上了這個年紀本不該屬於他的抑鬱症,竟是拜自己母親所賜!
想到這裏,她的雙腿一軟,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
視頻中,女人尖聲道:“告訴了你多少遍,你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吃飯不要在餐桌上吃,難道你聽不懂嗎,啊?啪!”女人說著,一鞭子狠狠地抽向男孩的身上。
刺耳的聲響,使簡然的心髒跟著一揪…
這可是個孩子啊!
做母親的,怎麽忍心,她怎麽忍心啊!
淚水悄然從眼眶滑下,她捂著自己的耳朵,使自己不去聽男孩淒切的聲音…
“吃飯不在餐桌吃,要去哪裏吃…”她顫抖的喃喃道:“這可是你的兒子啊…”
“是誰在這個房間裏嗎?”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簡然一驚,她趕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眼疾手快的她,迅速將門反鎖上。
“咚咚咚…是誰在裏麵嗎?”外麵如玉的聲音再次傳來,他試圖打開房門,卻發現已經被上了鎖,好奇的敲了敲門,“是吳嬸嗎?”
“是薛以脈…”簡然驚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不能…不能讓他看見這一幕…”
這樣想著,她突然打開了房門旁邊的燈,整個房間瞬間變亮,牆上的投影終於變得黯淡,“遙控器…遙控器…”
她的眼神迅速的搜尋這條視頻的終結者,終於在窗簾後的窗台處找到了…
她猛地將視頻一關,大喘著氣,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
“吳嬸,是不是你?”這時,薛以脈再一次敲起了門:“咚咚咚…”
簡然將投影儀的帶子慌忙抽出,裝在櫃子裏,檢查完畢後,她終於開了門。
薛以脈在見到簡然的那一刻,眼睛立即亮了:“簡然,居然是你!”
本是調整完情緒的她,在見到一臉純淨又溫潤的薛以脈時,還是酸了鼻子…
這個男孩子的童年,到底是怎樣灰暗…
“簡然,你的心情不好嗎?”薛以脈見簡然神色異樣,不禁擔憂道。
“沒…”她吸了吸鼻子,從房間走出時,順便將門帶上,緊緊關閉,“你…你來過這個房間嗎?”
“你是說這個放映間嗎?”薛以脈搖了搖頭,“整個二樓是哥的位置,他最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所以我幾乎沒有來過。”
薛以峯的地盤…
簡然聽後,眉頭頓時一皺,她的眼睫微顫,突然想到吳嬸說的話:今天早晨以峯令司機早早就把以脈接回薛家別墅了,這幾天為了讓以脈適應好自家的環境,特意把所有雇傭的仆人都放了假,隻留下以脈一個人。
隻留下以脈一個人…
薛以峯身為薛騰的執掌人,他不可能會這麽大意,將這些視頻還沒關就去工作,而恰巧的是,在這一天,竟然是薛以脈回家的日子…
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大房子裏,薛以脈勢必會聽到二樓的聲響…
嗬…
簡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她的寒毛直豎,原來這一切…
全是薛以峯的安排…
他故意將所有的人都支走,目的就是為了將薛以脈引到這件放映間,讓他自己親眼看著曾經所發生的不堪畫麵…
他知道薛以脈的病情,竟然還要故意刺激他…
其心,何其隱暗…
她驚恐的環顧著周圍的一切,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發冷…
這個表麵上光鮮亮麗的薛宅,理應有著世界上最為之羨慕的親情,但在這虛偽的親情之下,卻是冰冷的算計…
母親的無情暴力將薛以脈的童年變得灰暗,而他的親生哥哥卻想要在其上麵冷漠加鹽,父親已經是不能思考的植物人,而薛以脈…
隻能孤零零的生存在這棟冰冷的房子裏,自己心中的痛苦,身體上的痛苦,旁人無從感受,隻能孤獨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簡然,你很冷嗎?”薛以脈見簡然見她麵無血色,唇色發白,全身顫顫發抖的模樣,不禁伸過手去,試探她的額頭,“很冰…”
“薛以脈…你…不想要回那片公寓了嗎?”
“我…”薛以脈沉吟片刻,糾結的神情盡入她的眼底,“你說得對,我總是要往前看的…”
“你會很不自在的,不是嗎?”簡然關切的問道。
“會克服的…”薛以脈扯了扯自己幹澀的嘴角,“正如發傳單那天,我一定要克服心裏恐懼的,不是嗎?”
“可是…”
薛以脈低下頭,“我已經知道了…”
“什麽…”簡然心中一顫。
“我的病情…”薛以脈笑著自嘲道:“原來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病…”
“你哥哥…告訴你了?”
薛以脈點點頭:“他說會找好的醫生為我治療,還會給我提供一份工作。”
“喔…”簡然抿了抿唇,看著薛以脈一臉開心的模樣,不禁問道:“你是不是很開心你哥為你設定好的計劃?”
他聽後,臉頰緋紅,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這是從小到大,哥哥給我的第一次關心…”
簡然點了點頭,還是決定將剛剛的事情隱瞞,“哦對了,是吳嬸叫我過來的,她讓我把這個給你。”
薛以脈接過簡然遞過來的外賣名片,臉上滿是柔和:“吳嬸真是為我著想…”
“你一天沒吃飯了吧?”
薛以脈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好像是的…”
“那今天一整天,你都做什麽了?”簡然好奇的問道,二樓的放映室,不可能是剛剛才開始播放的,隻有從早晨開始,待仆人們全都走光了以後,薛以峯才有可能開始播放。
那麽這一整天的時間,薛以脈都在幹嘛?難道他一整天都沒有察覺二樓的異樣嗎?
“這棟房子…對我來說還是有些陌生…”薛以脈環顧著陌生的四周,“就連這二樓,從小到大,我來的次數也都是寥寥無幾…”
“那這麽說…你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房間裏了?”
薛以脈點點頭,“隻有待在自己的房間,才感覺舒服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