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承冷血
如姑姑將一碗冷粥拿了出來，沈知雨有一些奇怪地看著她，小桃紅拿起了一湯匙粥嚐了一口便蹙起了眉頭：“裏麵放了元魚肉。”
沈知雨聽到這東西便不由得擰緊了眉頭：“這元魚肉乃是孕婦禁食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淑妃的粥中？”
如姑姑慢悠悠地說：“元魚肉補虛，去血熱，性涼，孕婦禁食。可是這樣一碗粥卻得了淑妃的喜愛，竟然一連七天都不斷食。”
沈知雨笑了：“淑妃當年還在閨中之時就有兩個綽號，一個是芙蕖君，一個便是食娘子。她最擅長的就是藥膳，要說她嚐不出來這東西是什麽材料做的那真就是天方夜譚了。”
如姑姑見沈知雨悟出了關鍵，不過她還是說出了讓人失望的話語：“不，淑妃有機會逃脫的，孕婦的唇舌在孕期會變化隻要稍稍掩蓋住這元肉的味道她就嚐不出來。畢竟誰都知道這懷孕了口味都會變異的，再加上淑妃最近不是嚐著酸的都說是澀的麽？”
沈知雨輕笑一聲，小桃紅則麵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後宮之中母憑子貴，若是淑妃生下這孩子，哪怕不能登頂後位也能穩住地位為何淑妃要如此做？”
沈知雨見小桃紅心頭不忍也不由得歎息，小桃紅因是下九流出身，未免孕子早早地就斷了子嗣可是對孩子卻十分地看重，冷不丁出現一個淑妃這樣的人物難怪她心頭不舒服。
如姑姑見小桃紅心頭不快便解釋道：“這後宮中不能有廢物，一個孱弱的孩子一點兒用都沒有。”
沈知雨疑惑地看著如姑姑，如姑姑不緊不慢地說：“姑娘真以為先皇隻有三個兒子麽？”
沈知雨的眼中露出了疑惑，如姑姑的話實在是難以理解。如姑姑笑了笑將昔年往事一一道來：“當年楊氏並不是沒有孩子，恰恰相反楊氏有四子一女，不過盡皆暴斃。”
這一個事情沈知雨從未聽說過，她的眼中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如姑姑見沈知雨這般好奇便將昔年往事一一道來，原來當年先皇宮璟為了穩固自身地位拉攏楊氏，與皇後還是很恩愛的，皇後的承寵也是最多的。
四子一女，當時先皇之子盡皆皇後所出可是這一大好情況就在先皇登基之後消隱無蹤。光遠初年，京城就爆發了一場天花，楊氏之子因為一場天花全都死了，僅剩一女也落下了病根子不過半年那公主就沒有了。
沈知雨聽到這個消息是震驚的，她忍不住問：“就算如此，又與孱弱的孩子有什麽關係？”
如姑姑笑了：“為帝者最先要有的就是一個身強力壯的身子，如果這個前提都沒有怎麽處理家國大事？因此先皇下令，孱弱者不得為帝，雖然這沒有當庭宣布，但是卻烙刻在皇室宗親的心中。”
沈知雨這才明白為何何淑妃做出如此決定，她身子不好懷上的孩子多半也是先天不足的，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不會有繼承權，那麽這樣一個對她全無好處的孩子何淑妃自然是會舍棄的。
小桃紅聽著這一段往事心頭疑惑更重了：“四個孩子，怎麽全死了？就算是天花怎麽也能保住一個吧？”小桃紅知道這幼兒容易夭折，可是一次性全死沒了也太慘了。何況事情發生在登基之後，當時二王爺和如今的宮長夜都已出世了，怎麽這兩個沒事反而是最尊貴的皇後之子出事了？
如姑姑搖了搖頭：“這往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自從那一場天花後皇後就一蹶不振了，陛下下的命令又讓她難以接受，兩人是日日都吵，關係也成了冰塊了。”
沈知雨聽到這話隻覺得其中大有玄機，就算是這樣慘，也不至於冷落皇後啊？隻不過因為那一場天花，宮長夜反倒因此的理了，從一個無人問津的皇子一躍成為大皇子，這運氣還真是太好了。沈知雨笑問如姑姑：“原來如此，不過皇後當時正值盛年為何之後都沒有孩子呢？”
如姑姑見沈知雨問道這個問題有一些猶豫了，不過看著沈知雨腰間上那一枚玉墜子隻好如實道來：“皇後在生下大公主時身子就一直不好，經此打擊身子就更加差了，難以孕子，不過徹底斷了皇後生育之路的是一碗藥。”
沈知雨愣住了，一碗藥？難不成皇後還被人陷害了不成？如姑姑略略思索：“當時妍貴妃落了胎，皇後見她執意不從便端了一碗絕子湯過去讓妍貴妃喝下，可是那一碗藥被陛下盡數灌進了皇後嘴中。”
這一個消息讓沈知雨愣住了，她一不小心便將手中的茶盞打翻了。沈知雨吃吃一笑：“原來皇家的心狠真是遺傳的啊。”
小桃紅見沈知雨物傷其類，連忙勸道：“阿雨，那不是往事麽，我們要問的是何淑妃。”
沈知雨被小桃紅這樣一提醒連忙笑道：“對不住，跑題了。”
“無事，現在的事情難道沒有當年的影子不成？”如姑姑安慰道。
沈知雨點了點頭，隻覺得自己一惑未平一惑又起，她總覺得現在的世家與皇室的關係十分微妙，而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如果能摸清當年的事情那麽就能迎刃而解了。沈知雨：“是啊，曆史一直在重演不是麽？後宮永遠是一個輪回，隻不過勝者不一樣罷了。如姑姑，我且問你，除了這一碗元魚粥外，淑妃的飲食還有什麽問題麽？”
“沒有。”如姑姑笑道，“奴婢拿來的這一碗元魚粥是淑妃喝的粥底，裏麵全是元魚肉，一嚐便知。可淑妃本人吃的粥全是去過了佐料的，乍一看就是幹幹淨淨的白粥，嚐起來味道也很淡。”
沈知雨聽到這兒不由得歎服這何淑妃的心思機巧，這樣做粥，隻要計成了那麽就是倒黴鬼的災難，計不成那麽司膳房就成了替罪羊了。沈知雨問：“如姑姑亦是藥膳高手，精通藥理，敢問如姑姑這藥粥喝上幾日才能湊效？”
如姑姑掐著指頭算了一下時間，她笑了：“這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也遠不了了，久一點十天半個月。不過以淑妃這樣凶險的胎像，恐怕不到七天這胎兒就……”
如姑姑沒有說雄安區，不過彼此之間都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麽了。在一旁聽著的小桃紅終於忍不住了，她問：“何淑妃既然不想要孱弱的孩子，那麽她想要陷害的人又是誰呢？落胎的風險極大，說不定之後就再也沒有可能了，她這樣做圖什麽？作為了一個後妃難道不是一定要有子嗣麽？”
小桃紅可記得清楚沈知雨對她的叮囑，這在後宮一定要有一個依靠，沒有兒子女兒也行，不然是立不住的。這也是為什麽宮長夜執意要將沈知雨腹中的孩子毀掉，因為一個皇後之子給皇後帶來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
甚至於沒有回答不過如姑姑卻解釋了：“自己生不了孩子不是還可以拿別人的孩子養麽？何家家大業大的，找幾個貌美的旁支庶女送進來又不是什麽難事，到時候留子去母亦可做得幹淨利落。”
這一句話傳到小桃紅耳中，小桃紅隻覺得背後是涼颼颼的。不過如姑姑說的這樣簡單就知道這種事情恐怕是經常發生了。沈知雨見小桃紅露出害怕的神色忍不住怪到如姑姑：“你與她說這個做什麽，她會害怕的。”
如姑姑見小桃紅一臉害怕的模樣便歉疚道：“是奴婢的不對，奴婢給娘娘道歉……”
“兩位娘娘，貴妃宣您們去沉水宮。”蘇茜朝小桃紅和沈知雨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