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外患

  次日清晨,宮長煜帶著那一遝紙來到了徳太妃的小院子。徳太妃看著眼底烏青的宮長煜蹙起了眉頭:“怎麽了,妍妍又生病了?”


  “娘,您看看吧!”宮長煜沙啞著嗓子將手中的那一遝紙遞給了徳太妃。徳太妃一張張地翻閱,最後笑出聲來,那笑聲中充滿了諷刺。


  宮長煜垂下了眼睛,金甌無缺是每一個君王應該恪守的底線,可是宮長夜不僅沒有做到反而做了一個自高自大的奴才。割地八鎮,每年納貢二十萬兩黃金,布帛十萬匹,這就是所謂的君主?


  宮長煜朕不敢想了,宮璟若是地下有知會不會氣活過來?可是得到那些割地的國家是玉國,他不能多說話。


  “宮長夜,不是楊家人偏偏學到了楊家人那愚鈍無知的腦袋,難怪近年來的苛捐雜稅重了那麽多!”徳太妃怒不可遏,可是說完這話還是長歎了一聲,“多說無益,我們在這離國身份尷尬,這事還是不要管的好。”


  “就因為娘是玉國的公主麽?”宮長煜看著徳太妃問,“所以您就不想管離國之事?”


  徳太妃的目光有一些閃爍,可是還是默認地點了點頭:“沒錯,這個地方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自然要珍惜,可是玉國亦是我的母國。父皇待我不薄,你也於十五歲離開離國在父皇膝下教養多年。兩國之間的矛盾,我們不能參與。”


  宮長煜苦笑連連,沒錯,他們是一個尷尬的存在,母親是玉國先皇與離國太長公主的私生女,是記錄在玉牒上的三公主,而他呢?除了是離國的三王爺,亦是玉國的寧安侯。


  宮長煜長歎一聲:“當年父皇病逝,娘親前去赴喪,玉國為保證娘親與孩兒的安全,於北境陳兵二十萬。想來這個喪權辱國的協議就是那時候簽訂的,因為北境軍隊聽調不聽宣,宮長夜並沒有調兵北境軍的能力。”


  “所以他派了人過去談判,以割地賠款的方式賄賂了玉國。”徳太妃接了過去,“可他若是知道你舅舅當初不過是為了保障我們母子的安全,不知道會不會悔青了腸子?”


  “當時我們都以為皇位會是由宮雪墨繼承的,而父皇也答應了在最後聖旨中藏一道密旨告知新皇身份。可是誰曾想這新皇是一個篡權奪位的家夥還是一個沒腦子的家夥。”宮長煜恨恨地說,“當真是蠢貨一個。”


  徳太妃搖了搖頭,她從來不認為宮長夜是蠢貨,相反這個人很聰明,不過他想到的永遠是自己罷了。徳太妃有一些遺憾地朝皇宮方向望去,宮長夜長於婦人之手,短視精明,實在不是一個好人選啊。


  “煜兒,你可是想要換了那位?”徳太妃笑著問,“若是你想,你可以找申離。”


  “不,再看看吧,若是他還做出什麽荒唐事的話?”宮長煜搖著頭說,“內亂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


  徳太妃點了點頭,便問道:“這些東西是誰給你的?”


  “張子謙,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宮長煜的眉頭一皺道,“不過那條鮫人道他倒是想要換兒臣一個允諾,娘,你說這個老狐狸是什麽意思?”


  聽到宮長煜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徳太妃也覺得滿頭霧水,這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究竟想要做什麽?徳太妃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張子謙這個人看著就是一個鑽進錢眼兒中的貪官,而且他現在不是和宮長夜牢牢地綁紮一塊兒麽?的太肥也不敢確定,隻好歎息一聲囑咐宮長煜道:“靜觀其變吧,這張子謙的用意讓人捉摸不定啊。”


  “那這消息要按下來?”宮長煜詢問道,隻不過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了。


  “交給宮雪墨吧,那小子沒有我們這麽多的顧忌。”徳太妃無奈道。


  “好的,娘親!”宮長煜見徳太妃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便笑著答應了。


  宮長煜辦事不像他說話那樣耿直,恰恰想法,這人手段都是潤物無聲的,雖說是要給宮雪墨一個消息可是過了三四天將消息慢慢透出來讓人以為那是他們自己查到的。當宮雪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去找了沈知雨。他衝進了沈知雨的佛堂,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差點將沈知雨嚇破了膽。


  沈知雨喘勻了氣,麵上還有一些驚魂未定的模樣:“這是怎麽了?怎麽這副模樣?”


  “這些事情你可知道?”宮雪墨將一遝密報摔在了沈知雨的桌案上,那表情好似要將沈知雨給吃了。


  沈知雨有一些不明白,不過她還是拿起了那一遝密報仔細讀了起來。沈知雨看著這一些信息手都開始抖了,就連身子都有一些站不穩了。快要跌倒時她無意間打碎了那茶案上的茶具,碎裂的瓷器聲喚醒了她的理智。沈知雨定了定神,麵上驚懼地問:“這是真的?”


  “絕對假不了,你怎麽沒有與我說呢?”宮雪墨盯著沈知雨道,“這樣大的事情?你可知道若是玉國……”


  沈知雨見宮雪墨露出懷疑的目光也開始不悅了:“並非是我不說,而是這件事我自己也是一無所知的,這怎麽可能呐?”


  北境八鎮,那可是北境守關的天塹,若是丟了那麽玉國就可以直入關內腹地。沈知雨自幼長在軍營怎麽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沈知雨看著這些密報,上邊根本沒有寫那賠款是什麽時候發生的,沈知雨的麵色突然蒼白無比:“該不會是登基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吧?”


  “沒錯,你當時作為皇後,正是與宮長夜最好的時候你怎麽會一點兒風聲都不知道,還是你有意隱瞞?”宮雪墨目光死死地鎖在了沈知雨的身上,“告訴我。”


  “我真不知道,當時我被派去安撫……”沈知雨話說了一半臉色就白了,“當時他將我和父親一起支開了。”


  宮雪墨看到沈知雨這副模樣便猜出了事情的所有了,宮雪墨恨恨地錘了一下桌子:“該死的!”沈知雨這表現就說明了一切了,當時宮長夜一個人直接壓下了這些事情,而且派過去談判的人就是賀羽翔。


  沈知雨見宮雪墨這樣扭曲的神態,麵上也有一些不好:“這件事情既然壓下去了這麽久,那就說明保密性是極好的,你是怎麽查出來的?”


  宮雪墨聽到沈知雨這樣問便轉頭看著沈知雨,他蹙起了眉頭:“你認為是有人故意引我發現的?”


  “這個秘密保了五年,想來那些王公們不知道,甚至很可能連戶部都知之甚少,你說這樣保密的事情怎麽會被你撞破?”沈知雨道,“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宮雪墨聽沈知雨這樣說便將如何發現的情況說了清楚,原來宮雪墨手下的暗衛正在抓張子謙的把柄,正好順蔓摸瓜摸到了這一條線。在北境守關的軍兵每年都會檢查來往貨物,可是每逢特定的時辰有幾十匹馬車是不用檢測的直接過關了。因為是上頭吩咐的,所以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於是宮雪墨的人趁著那車輛來的時候混了進去,看到的則是鑄造好的官銀和上好的布帛,稍稍一打聽便將這髒事打聽出來了。


  “這一切都是屬實的,不管這人是何居心,可是這件事情早知道總比晚知道的好,要是事成了我們麵對的會是什麽?”宮雪墨如是說道。


  沈知雨點了點頭,不過麵上還是有一些擔憂:“就是不知道讓我們知道的人是何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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