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方已經下令將這些人全部剿殺,東方蒼和端木秋一死,群龍無首,這些人頓時亂成一團,雖然長老堂的人武功高強,但架不住獨孤方人多,被那君士兵一擁而上,頓時招架不住。
“向密道退回總壇!”長老堂的人裏有人大喝道,長老堂的人如夢初醒,頓時就要往密道方向退。
“要攔麽?”獨孤方看著寧如秋問。
“不必了,赫奕現在已經帶人將長老堂總壇全部剿滅,地道那頭現在應該已經被炸塌了,他們就算退,也無處可退,等他們進了地道,直接炸了地道將他們活埋!”寧如秋冷冷道,滿臉肅殺。
“好。”獨孤方立刻傳令下去,他看著寧如秋的側臉。她靜靜站在他身旁看著眼前的殺戮,眼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跟站在她身旁的劉淑妃那茫然的雙眼形成鮮明的對比。忽然他就覺得一陣寒意。
這個女人太過可怕,她在找到鳳祺沐的時候,就已經將計劃定到了最後,這盤局裏所有人,無論自願與否都不得不按著她的劇本把戲唱完。
短短幾個月,她卻做到了他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除掉了黃家,除掉了黃太妃和獨孤晴,還除掉了心計極深野心勃勃的林賢妃,現在又把東方蒼的計劃徹底毀掉。
而現在國主已死,他將按照計劃登基,但是想到天宏國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在,他忽然就有些覺得無力,有這樣一個對手在,他還能有什麽做為。
現在,她就站在他身旁,毫無防備,他要不要——獨孤方握緊了手中的刀,手心都是汗,殺了她!
“攝政王。”寧如秋忽然出聲,轉過頭來看著他,微微一笑,“你會是個好國主的。”
她看穿了麽?獨孤方放鬆了握緊手柄的手,他不知道寧如秋剛剛對他說話是因為真的這麽想,還是因為她看穿了他的殺意。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獨孤方就是認定了後者,他覺得自己一定被看穿了,他有些惶恐不安,如果寧如秋知道自己想過要殺她,那她會怎麽對付自己?
不行,這件事了之後,他要趕快讓她離開月臨國。
“攝政王,我有一事相求。”寧如秋輕聲道。
“你說。”獨孤方強逼自己鎮定下來。
“淑妃劉淑嫻已死在這場宮變之中,從此月臨再無淑妃,再無劉淑嫻。”寧如秋緩緩地說,她感覺到劉淑妃怔了一下,然後握緊了她的手,從手心裏傳來的是謝意。
“我明白了。”獨孤方頓時知道了寧如秋的意思。
“秋兒!”司霆燁終於從包圍裏殺了出來,手裏還拿著那個母盅,他手一催動內力將整個紅盅震成粉末,連裏麵的盅蟲一起毀了。
“唔——”寧如秋頓時覺得左腮一痛,一隻小蟲掉了出來,在地上掙紮兩下,就死了。
“燁王妃,你的臉!”劉淑妃知道寧如秋被易容這樣事,但是當著自己的麵看著寧如秋突然變成另一個樣子,她還是嚇了一跳,放開寧如秋的手,退後了一步。
“秋兒。”司霆燁看著寧如秋這張一年多不見,卻深深刻在記憶裏的臉,心中一陣激蕩,上前一步,緊緊將寧如秋擁進懷裏。
“恢複了麽?”寧如秋自己沒有多大感覺,這裏現在又沒有鏡子,她隻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卻也什麽都摸不出來。
“嗯。”司霆燁輕輕應道,“不管你是什麽樣子,我都一樣愛你。”
寧如秋一笑,倚在他的懷裏道,“我們走吧,攝政王一個人應該也沒有問題。”
“好。”
說完,寧如秋和司霆燁帶著劉淑妃竟是不管獨孤方有何言語,直接就走了。
“師傅,救我!”
才走幾步,鳳祺沐就哭著撲著追上來纏住寧如秋。
“你幹什麽?”司霆燁皺眉不爽道,他向來討厭男人纏著寧如秋,即使是鳳祺沐也一樣。
“他又要揍我!”鳳祺沐一指身後緩緩飄過來的青月。
真的是用飄的,鳳祺沐對於青月那詭異的武功怕到不行,上次被打得半個月起不來,還被人趁虛而入,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你活該。”寧如秋看了一眼麵無表情飄著追過來的青月,直截了當道,“我請青月幫忙的時候,已經把你給賣了,以後他就算在我麵前把你打成狗,我也不能幫一下。”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你的徒弟我!”鳳祺沐欲哭無淚地慘叫。
“誰讓你那麽笨,被人控製了,還要我和青月來救你。”寧如秋不屑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說完,她一拉司霆燁,帶著劉淑妃用輕功跑得飛快,把那皇宮裏的殺戮和鳳祺沐的慘叫都拋諸身後。
月臨國,天順三年九月,國師東方蒼勾結賢妃林飛蓮謀害國主,林飛蓮誤食毒藥而死。東方蒼伏誅,其之一黨盡數誅連。攝政王獨孤方登基,改年號為元和,立皇子獨孤子崇為太子。與天宏、南疆兩國立下盟約,三十年不相犯。
司霆燁坐在回天宏國的馬車裏,看著對麵鼻青臉腫的鳳祺沐沒好氣道,“為什麽你非得跟我們乘同一輛馬車?”
“我都已經這麽慘了,你收留我一下會死啊?”鳳祺沐指著自己被青月打得看不出原樣的臉,看向寧如秋可憐兮兮道,“再說了,是師傅讓我坐這輛車的。”
“滾邊去,別把你那豬頭一樣的臉拿到我麵前晃,看得惡心!”司霆燁嫌惡地看了鳳祺沐一眼道。
“小氣,不就是嫌我妨礙了你跟師傅麽。”鳳祺沐隻好把自己往角落挪了挪,他已經被青月打得很慘了,不想再招惹司霆燁。
“秋兒,你真的要把劉淑妃帶回天宏國?”司霆燁皺眉看著一直都不說話的寧如秋問,“你完全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想去哪裏去哪裏,幹嗎非帶回天宏國。”
“我怕獨孤方不會放過她。”寧如秋淡淡道。
“怎麽會,她又沒做什麽讓獨孤方非殺她不可的事情。”司霆燁失笑,忽然臉色一變,“難道,她懷孕是真的?”
寧如秋點點頭,司霆燁又問道。“孩子是東方蒼的?”
“對。”寧如秋笑起來,“而東方蒼身上流的是獨孤皇室的血,所以這個孩子如果是個男孩,那以後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你想對獨孤方做什麽?”司霆燁不解道,之前他們與獨孤方合作的挺好,他不明白寧如秋為什麽還要留一手。
“他若是安安份份的話,我自然什麽也不會做,但他若是對子崇不好,或者動了別的什麽心思,那我可就不敢保證了。”寧如秋冷冷道,子崇身上還有著盅毒和劇毒,因為這兩種毒相互克製,所以寧如秋一種都不能幫他解。
而且子崇的母盅還沒找到,不過有寧如秋留下的藥,隻要沒有人拿著母盅跑到月臨國皇宮去強性催動,子崇一輩子都不會有事。
但是這終究是一個風險,寧如秋其實並不讚成子崇當太子,子崇太純淨了,不適合皇宮這種染血的地方。可是獨孤方簡直就像是在向她表明什麽一般,急急地立了子崇為太子,卻不知道那並不是寧如秋想要的。
獨孤方成了國主,以後還會有其他的皇子,太子之位隻會讓子崇成為眾矢之的。為了保子崇,所以寧如秋決定要對獨孤方留上一手。、況且,她可沒有忘記在皇宮東直門內,獨孤方那突然爆發出來的殺意。若非現在月臨國不適合大亂,她也沒有餘力管那麽多閑事,她也許會殺了獨孤方也說不定。
希望獨孤方以後能安安份份的,不要讓她用上劉淑嫻的孩子。
寧如秋想起她之前問劉淑妃的話,“你為什麽要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他是無辜的。”劉淑妃對著她笑了一下,麵色蒼白,“蒼曾經也是無辜的,我救了他第一次,卻沒有救成第二次,所以他才會變成那樣。”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東方蒼的時候,從來不知道男孩子也可以漂亮成那樣,那時他總是跟在她身後,叫著她姐姐。
“你愛他麽?”寧如秋問。
“我不知道。”劉淑妃苦笑了一下,但是如果那時候東方蒼答應帶她走,她一定會全心全意地跟他過一輩子的。
“那你還愛李克麽?”
“不愛了。”從李克跪下下求她進宮的時候,她就不愛了。她不欠他的,也不欠劉家的,現在她自由了,她要為這個孩子活下去。
她和東方蒼之間交雜著愛恨,愛得太濃,恨得太狠,以至於渾濁不清,已經分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但是她的生命裏,真正走過的男人卻隻是東方蒼一個而已。
“如果有一天,這個孩子知道是你殺了他的父親,你會怎麽做?”寧如秋皺眉道,她不是什麽大善人,幫仇人養孩子這事,她還真不想幹,誰知道這孩子長大了,萬一想不開要替東方蒼報仇,她還要宰了他,浪費他吃了那麽多年的糧食。
“他不會知道的,我永遠也不會讓他知道的。”劉淑妃笑笑,“很多時候,無知是福。”
“到了天宏國,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的。”寧如秋歎了口氣,“我會幫你把這個孩子養大的。”
“多謝。”劉淑妃輕撫腹部。
“但是你應該明白,永遠都不能讓獨孤方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不然,他不會放過你們的。”寧如秋叮嚀道。
“我懂。”劉淑妃微笑,她身上有一種恬靜的氣息,難怪東方蒼會愛她,她太無爭,她和子崇一樣,都不適合那個皇宮。
“秋兒,不要想太多。”司霆燁把寧如秋摟進懷裏,歎氣道。
“師傅,青月他們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吧。”角落裏鳳祺沐弱弱地問了一句。
“怎麽,你這麽快又想他了?”寧如秋笑道。
“不,不,不,我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見到青月一次被打一次,他可受不了,而且他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過,這個青月真是他命中的克星。
“青月和赫奕他們已經回南疆了,這一次也算是為天池公主報了仇,對南疆王也有了交待。”寧如秋看著鳳祺沐那豬頭一樣的臉笑,“隻是別忘記了你答應了青月什麽。”
“綠荼的仇,我遲早會報的。”鳳祺沐恨恨道。
寧如秋莞爾一笑,不再說話。
顛簸的馬車,一路北上,向著天宏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