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憐心好轉
第二百九十六章 憐心好轉
鄭國斌推了推喝醉了的陳建民,露出一絲意義不明的微笑,他輕喚了兩聲,發現陳建民並未有何反應,便吩咐下人將他抬進屋子裏伺候著,自己卻離開了。
坐在車裏,鄭國斌原本嚴肅的臉上卻露出嘲諷的笑容,而這笑容慢慢擴散,竟變成了大笑。
沒想到這陳建民平時那麽草包,如今遇到菲菲的事情如此堅決。也是,找到了妹妹卻不能團聚,簡直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隻是自己又何嚐不是難過?如果當初把江少華直接打壓到泥土裏,如今菲菲就早已是自己的壓寨夫人了吧?
他用食指彎起勾了勾鼻梁。
不知何時,他有了這個習慣。他心裏煩躁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摸一下鼻子,似乎能夠為他清理思緒。
隻是這次,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打消陳建民帶菲菲走的念頭。
最後,鄭國斌做了個決定,靜觀其變。
如果江少華是清白的,他不介意用他再牽製菲菲一段時間。可如果江少華不是清白的,他一定要讓江少華付出代價。至於陳建民,如果他隻要帶菲菲離開,他不介意殺了他!
無論如何,菲菲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程宅。
我坐在憐心床邊,看著這丫頭因為發燒持續不退而泛紅的臉,心中不知有多焦急。
“大夫,憐心到底是怎麽了?”我看著大夫收起了看診聽脈的手,趕緊問道。
大夫見我如此著急,露出慈祥的笑容,安慰我說道:“沒事的,程小姐放心。這女娃娃不過是被蟲子咬了一下,有些感染了。如今她體內正與這外侵病毒抗爭,所以才會出現燥熱的現象。我給她開上幾副藥,隻要這兩日服下便沒事了。”
我聽到大夫這麽說,心裏才放心下來,千恩萬謝地叫雀屏將大夫送了出去,又奉上一大筆看診費。
老大夫道了謝便走出去寫藥方了。
我看著憐心急促地呼吸著,心裏實在是擔心。
雀屏拿了藥方回來稟報了一聲便去抓藥了。我吩咐她去程硯秋的藥鋪裏抓藥。倒不是因為自家人不收錢,而是程硯秋看診的藥材都是好的,而且自家藥鋪,也放心。
雀屏領了命就出去了。
到了晚上,雀屏將熬好的藥位喂憐心喝下,而我也寸步不離地看著她。
程硯秋此時已經回來,打算與我分享一下一天的趣事,可發現我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憐心,便走過來小聲說道:“菲菲,聽說你在這守了一天?”
我回頭看了一眼程硯秋,點了點頭。
程硯秋沒說話,而是拿了個圓凳,坐在我旁邊,像是變魔術一樣地拿出一個小盒子,他打開後,裏麵是黃色的餅幹,但是香氣十足。
我從回來到現在還沒顧得上吃飯,所以聞到這東西,突然變得饑腸轆轆。
“這是什麽餅幹?”我問道。
程硯秋見我似乎餓了,便笑嗬嗬地說道:“這是我在法租界買的餅幹,叫黃油餅幹,吃起來很香,所以我和齊雅買了些給你帶了回來,又讓她帶回去一些。”
說完他便將盒子遞給我,從旁邊的茶壺裏給我倒了一杯花茶,說道:“菲菲,你坐到這裏來吃,憐心的床原本就不大,你坐在那裏她即便是躺著也不舒服。不如坐在這裏,邊吃東西便看著。”
我聽到他這麽說,看了看床沿,才發現其實憐心的床很小,我確實占了一部分位置。所以便趕緊站了起來,看了看手中的餅幹,決定先到一旁充饑。
過了沒多久,我趴在桌子上正休息著,隻聽床上的人兒嚶嚀一聲幽幽轉醒了。我聽到聲音後趕緊醒了過來,抬頭一看,缺瓶不知什麽時候進來,已經走到床邊了。
我也趕緊走了過去,隻見憐心原本蒼白的臉蛋恢複了血色,虛晃的眼神也變得聚焦,她定睛看著我和雀屏,沙啞著聲音說道:“小姐……我這是怎麽了?”
我見她意識恢複了一些,便笑著說道:“你醒啦?沒事的,你就是被小蟲子咬了一口,已經沒事兒了。”
雀屏也點點頭,繼續說道:“憐心,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
之前一直高燒的憐心一定特別難受,現在終於不發燒了。可渾身卻像灌鉛了一樣沉。憐心虛弱地搖搖頭,說道:“我不難受,就是有些餓了……”
原本還有些擔心的我,聽到她這麽說,心裏也踏實下來,趕緊說道:“雀屏,快去廚房把之前吩咐煮好的人參雞湯粥拿過來給憐心吃。”
雀屏‘哎’了一聲便趕緊出去拿了。
憐心一聽說要把這麽貴重的粥給她喝,她死活不願意,還說隻要給她些白粥就好,可我一下子就拒絕了。
“憐心,你就別推辭啦。這麽多年你們兩個對我的照顧,豈止這區區幾碗粥?你就乖乖聽話,等你好了,還要繼續服侍我呢,對不對?”
憐心從小到大,生病時候都沒有像小姐一樣的人對她這麽好。如今我說了這些,她卻感動的不得了。哭著點點頭。
我為她擦了擦淚,笑著說她是傻丫頭。她也笑了笑,握著我的手,虛弱地說道:“小姐,憐心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跟著小姐。真的。”
“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等好了還要替我看著店鋪呢。這幾日因為你不在,生意淡了好多,等你好了你可要加倍努力哦!”我故意說道。
憐心是個重感情的好孩子,聽到我這麽說,心裏竟生出一絲愧疚感,趕緊點點頭,沙啞著嗓子說道:“我一定趕快好記起來。”
我點點頭。
雀屏回來了。我想要將碗接過來喂憐心,可是這兩個丫頭都不同意,雀屏拿著碗不鬆手,說道:“小姐,既然憐心醒了,你就忙去吧,這裏有我呢。我喂她就可以了。”
“是啊,小姐,原本憐心生病就不能伺候小姐了,怎麽能讓小姐反過來伺候我?這要是叫人知道了,會嘲笑小姐的。”
我見兩個丫頭堅持,便也沒在搶奪。
“好吧,那雀屏你這兩天就哪裏都不要去了。就在這裏好好照顧她,這幾日店鋪裏你也不用去了。等到憐心完全好了為止。”
雀屏點點頭,我便笑著出去了。
走到院子裏,坐在椅子上,看著那顆大樹,突然覺得人生也不過如此。
如今已經快要入冬,榕樹的葉子已經基本上全部掉落下來。這葉子爺爺都不讓收走,而是說要全部堆在樹根部分,等著化作春泥,變成養分又回到大樹中。
那我們呢?我們在去世以後,是不是也要被這大地腐化,被大地吸收後變成這大樹中的一部分呢?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這是爺爺教我的詩句。
“在想什麽呢?”不知何時,程硯秋坐在了我旁邊,問道。
我看著榕樹,並沒有轉頭看他,而是說道:“硯秋,你教我學習吧,字我已經認得差不多了。可是詩詞歌賦我都還不怎麽會,會給爺爺丟臉的。”
程硯秋不知道為何我突然要學習詩詞,問了半天以後才知道我想要多學習知識。
“菲菲,你怎麽突然有這種想法?”程硯秋問道。
我挪開看著榕樹的眼睛,看著程硯秋,鄭重地說道:“你知道麽?其實在我的心裏,我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