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雲湧動
第二十八章 暗雲湧動
我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水灑在外麵,手忙腳亂的拿起抹布擦掉:“你一個人去不就行了?等會他起來,估計會吵著要見我。”
江少華抬眸看過來:“他昨晚一直沒睡好,一時半會是不會醒過來的,這種事情我交給下人不放心,我先帶你去一趟藥鋪,以後這種事情,你都要親力親為。”
說是帶我出去,原來是想讓我認路。
我嗯了一聲,喝了口茶後說道:“那咱們走吧。”
出門的時候是江少華開著車載我出來的,洋車在道路之上呼嘯而過,一路無阻,很快就來到了藥堂門前。
藥堂門口有畫糖人擺攤子,旁邊還圍著大人小孩,也有小孩子因為大人不肯滿足自己的需求而淚光閃爍。
畫糖人動作無比流利暢快,一刻鍾不到,畫糖人就用早已熬製好的糖稀畫出各種栩栩如生的家禽野獸花草樹木。
江少華手裏拿著藥箱,修長的大腿邁入門檻。
看到有客人進來,藥堂裏小夥熱情的走來,詫異道:“二少,您怎麽親自過來了?歡迎歡迎!這點小事讓府裏的下人過來吱一聲不就成了。”他一頓馬屁拍完扭頭衝裏屋喊道:“老板,是二爺!二爺來了。”
正在櫃台上打算盤高瘦的中年男人,抬起頭來,鼻梁上還架著很玲瓏的眼鏡,眼角爬滿了皺紋,兩鬢斑白,眉宇之間有幾分忠厚慈愛:“今天怎麽得空過來?”
江少華領著我直接走到了大夫跟前,熟絡的開口:“給阿城抓藥,大夫開了一張新藥方,莊老你給看看,有沒有問題。”
莊大夫蒼老的手接過來,眯著眼鏡費力的看字,半晌才點頭說道:“沒錯,分量配藥都對的上,是張大夫出的方子吧?”
江少華淺笑道:“莊老好眼力啊。”
莊大夫笑道:“幾十年的交情了,用藥的比例,我一看就知道是。”他抓藥的動作行如流水,同時還不忘了跟江少華談笑風生,幾句寒暄過後給江少華抓了幾大包藥,臨走時還是習慣性地叮囑我們用藥的方法跟劑量,還有煎藥的期間長短。
走出藥堂,我便跟著江少華上了車,並沒有按原路返回而且直直地將車往前開走。望著路邊叫賣的小販跟琳琅滿目的商品,我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便找了個話題問道:“阿城的病已經看了好幾個大夫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好?”
“這是變數,誰也無法預料。記憶喪失與頭顱受傷離不開關係,可能是腦部有血凝塊堵塞了腦內的記憶神經,痊愈的時間暫時沒辦法估計,畢竟受傷的部位在大腦。”江少華頓了頓,撇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反正你在大上海那邊也是工作,在這邊還包吃包住,隻要阿城能好,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那怎麽辦?我聽說全鎮有個醫術高明的高大夫,你把他請來試試看吧,聽說他……”
“高大夫去年都就去世了,我已經派人去打聽過。”他的語氣中帶著幾不可聞的無奈,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誰也不想的。
我啊了一聲,心裏湧現大片失望。
江少華嫻熟的避讓路人,看似漫不經心的詢問:“當時你是在哪裏碰到阿城的?”
“一條巷子裏,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早已頭破流血了,我把他送到診所後,他醒來就是現在這樣了,誰都不認識,但是又不讓我走。”那日的場麵在我腦海回蕩,至今還心有餘悸。
江少華不言,麵色有些晦暗不明。
我蹙眉嘟囔道:“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的,非要動手打人,真不知道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下此毒手。”
江少華猛地將刹車一踩,我的臀部瞬間脫離了座位,身體一前傾,腦袋就“嘭”地一聲砸在了車上,突如其來地被嚇了一大跳,我麵色煞白,驚慌中有些吞吐地問:“怎……怎麽了?”大有幾分責怪的意思在裏麵,隻是我不自知。
江少華麵如沉水,過了片刻,一字一句沉聲吐出:“他們要對付的不是阿城,是江家。”
我不知作何答應,暗自把剩下那堆沒說出口的話往肚子裏咽了下去,名門望族大多有著自己的秘密與波折,滲透生活跟事業上,不是我這個層次的人能體會跟揣測的。
汽車剛好就停在一條美食街旁,車窗未合,一股股濃鬱的燒餅的香味溜進車內,隨著空氣被吸入鼻腔,十分的甜香,我第一反應便是想到江城,他現在就像是個孩子,可能會喜歡吃燒餅,但我已經身無分文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跟江少華要錢。
“能不能給我兩塊大洋,我想買給阿城帶回去。”
江少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在口袋裏摸出兩個大洋丟給我。
手觸摸到門把的時候,我扭頭問道:“你要不要吃?我多買幾個帶回去。”
他搖頭:“快去快回。”
“好。”
我有些興奮地應下,開起了車門就往外走,直奔不遠處的燒餅攤。
賣燒餅的小販是個三十來歲的婦女,背著約莫兩歲的幼孩,孩子在背上把玩著搖鼓,而她則背著孩子左右忙活,滿麵春風地迎笑招呼客人。生意還算不錯。
三十幾歲的女人而已,但時光卻在她眼角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紋。
“老板,燒餅怎麽賣?”
“兩文一個,姑娘想要什麽味的?”
“我要三個……不,四個好了。都要肉味的。”
“好勒!你稍等一下。”
熟能生巧,她的動作格外麻利,約莫十分鍾以後,四個香噴噴的燒餅就出爐了。
她用草紙將燒餅包的嚴嚴實實的,說:“姑娘你的燒餅好了。”
我付錢,接過燒餅就走人。
我剛轉過身,就好巧不巧地看到了正拖著一身肥肉,左右懷擁著兩個衣著暴露的風塵女子麵對我前行而來的沈雷沈老爺。幾人的身後還有兩個小嘍囉跟著。
今日的沈老爺裝著仍舊光鮮亮麗,滿麵油光可鑒。
看到沈老爺時,我趕忙背過了身來,提心吊膽地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