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心思都在爺爺身上，沒有注意到從樓梯口那匆匆跑下來的林雲染。
司機動作很快，黎飛抱著爺爺上了車，林雲染站在別墅門口掙紮了半晌，最後還是目送車子疾馳離開。
老爺子就是因為她的存在才和黎飛有了爭執，才被氣倒的，她還往老爺子麵前湊，豈不是要活活氣死個人？
她呆呆的杵在門口，秋天的風一陣比一陣冷，嗖嗖的從她身上吹過，她都沒有任何感覺。
“林小姐，回屋吧，外麵冷。”保姆出來看到她，輕聲喚了一句。
林雲染回過神，拖著像罐了鉛的雙腿，緩緩的挪進屋裏。
保姆做了一些飯菜，瓜子和小葵都醒了，也都來到了樓下。
他們嘴上沒說，腦袋轉來轉去，顯然在找人。
找的是誰，不言而喻。
“叔叔有事出去了。”林雲染出聲給二個孩子解釋完，招呼他們去廚房：“我們先吃飯吧。”
晚上黎飛本來想帶他們去餐廳吃飯的，被她給阻止了。雖然黎飛有錢，不在乎怎麽花，但她想到昂貴的門票和午餐，還是不好意思讓他再破費。
“這麽晚了叔叔還有事啊。”小葵坐到餐桌前，兩隻小手托著下巴，臉上有失落也有心疼：“叔叔可真辛苦。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晚飯。”
林雲染遞筷子的手微微頓了下，幾秒鍾後，淡淡的道：“應該會吃的。”
二個小孩子玩了一天，消耗了好多精力，睡了一覺精神多了，肚子也餓的咕咕叫，拿過筷子認真吃飯。
林雲染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嘴邊，一點胃口都沒有。
也不知道黎飛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老爺子有沒有安然無恙。
半晌，她放下了筷子，暗暗歎了一口氣，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媽媽，你怎麽不吃飯？”瓜子發現她的異常，關心的詢問。
“我還不是很餓，你們先吃。”林雲染安撫了下孩子，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打開聯係人那欄看了看。
過了一會兒，她又看了下手機，以為過去了很久，實則還不到五分鍾。
等寶寶們吃過飯，她估計時間差不多了，走到客廳僻靜的角落按下一串手機號。
不一會兒，手機就被接通。
一道男中音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林小姐，晚上好。”
“劉哥，晚上好。”林雲染打過招呼才問：“你們到醫院了吧？”
劉哥就是送黎飛和黎老爺子去醫院的司機，也是經常送孩子們去學校的那個人。
“嗯，早就到了。”
林雲染又問：“老爺子情況怎麽樣？”
劉哥如實回道：“送進急診室了，現在還沒出來。”
“醫生或者護士有沒有透漏過什麽信息？”
“老爺子好像是受刺激過度引發了中風。”
林雲染聞言，心髒緊了緊，抿著唇半晌沒有說話。
“林小姐……”
司機等了半天沒等到林雲染一句話，剛張開口，與此同時，林雲染的問題也來了：“黎少呢？”
“他在急診室外麵等著呢。”
司機的話落，林雲染沉思了下又道：“劉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林小姐客氣了不是，有什麽事您交代。”
這司機可不傻，剛才黎飛在車裏跟林雲染說要照顧她一輩子，他就看出一些苗頭了。
“你們晚上都沒吃飯，老爺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來。我想請你去買點吃的喝的，你們都補充補充。”
黎飛在醫院裏守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家，司機不可能離開的。
劉司機也是個明白人，知道林雲染最擔心的還是黎飛。
“行，我去買。”他頓了頓，又道：“其實，這個時候您親自跟黎少說這話，他應該會更高興一些。”
“不了，你別告訴他我來過電話。”林雲染又跟司機道過謝，又拜托了他一件事：“有什麽情況，你想給我打電話，可以隨時給我打。”
“好，有什麽情況，我隨時跟您匯報。”
“多謝了。”
最後又謝過司機，林雲染這才掛斷電話。
她招呼孩子們去洗漱，然後上床睡覺，等他們真的睡去了，都已經晚上十點多。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躺倒床上。
手機就放在枕頭邊，她一會兒拿起來看看電量是否充足，一會兒又撥打了10086查詢了下話費還有沒有，一會兒又翻出通話記錄，盯著屏幕上“劉哥”那二個字後麵的數字，三番二次想按下，又三番二次的放棄。
就這樣折騰到半夜十二點，她一點困意都沒有。
黑暗中，屏幕忽然亮了，傳來滴的一聲。
林雲染猛地抓過手機，是一條短信進來了。
劉司機給她發的。
【老爺子是輕微中風，經過治療後，暫時沒事了。】
劉司機怕她睡著了，於是就發了短信。如果她睡覺了，短信響一下也不會影響她睡覺，如果沒睡著，正好看到短信，估計可以安心去睡了。
林雲染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一放下，肚子反倒咕咕的叫了起來，知道餓了。
【我知道了，多謝劉哥。你還要在醫院陪著黎少嗎？】
【嗯，黎少要等天亮後再走，我在這裏陪著他。】
【劉哥辛苦了。晚上天亮，你們要注意防寒啊。】
她發完這條短信，才起身去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麵。
麵煮好，她坐到餐桌前，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半夜十二點，整個別墅都陷入了沉睡中。林雲染來廚房煮麵，一切動作都是小心又小心，生怕弄出一點大動靜。
這道突兀的手機鈴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深怕吵醒別人，林雲染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黎飛的名字。
她隻猶豫了一秒，就按下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你還沒睡。”
黎飛一開口，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林雲染猜想，多半是劉哥跟他說了什麽。
她不想對他表現出關心，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情況，這才向劉哥打探，還暗示他不用跟黎飛說。
結果這劉哥也挺逗的，後腳就把她給賣了。
“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望著冒著熱氣的麵條，沒有動一筷子。
“怎麽，擔心我？”
黎飛的低沉的聲音裏，透出淡淡疲憊。
林雲染一顆心揪得緊緊的，什麽也沒有說。
“雲染……”
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連姓都省略了，“陪我說說話，好嗎？”
三秒鍾後，林雲染嬌柔的聲音響起：“好。”
“我啊，從小就沒有爸媽管。他們都在國外，把我一個人扔在國內，是爺爺一把手把我帶大的。”
黎飛站在醫院的樓頂，吹著冷風，緩緩的說：“爺爺很嚴厲，對我寄予很多希望，所以我的童年，並不是很快樂。在學校，我必須科科得滿分，放學後，要學各種東西，鋼琴啊畫畫啊遊泳啊跆拳道啊……”
人人都羨慕他的出身好，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吃的喝的穿的住的用的，樣樣比別人好。
但誰又知道，出生在黎家這種底蘊深厚的豪門，身上背負的膽子又有多重。
“真的，直到我上大學之前，我每天都過的好累。但是我很感謝爺爺，是他造就了今天的我。”
黎飛歎了一口氣，長大後的他，偶爾會叛逆，但在爺爺麵前，他不太敢放肆。
直到爺爺突然病倒，他抱著爺爺，察覺到爺爺很輕的時候，才意識到，爺爺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座不會倒下，可以任由他依靠的大山。
他回想最近，這才發現，自己頂撞爺爺的次數是比以前多了好多。
他不怪林雲染影響了他的情緒，他怪自己沒有早點認清自己的心，讓自己總是處在狂躁的狀態下，怪自己沒有處理好所有事。
“黎飛……”一直靜靜聽他說話沒有開口的女人忽然發聲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決定？需要我離開了嗎？”
她的聲音挺起來很平靜。
卻也隻有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持著手機的手，抖得有多厲害。
她早做好離開的準備不是嗎？
為什麽突然意識到這一刻來了的時候，卻這樣控製不住的情緒了？
隻因為壘在心周圍的一層又一層的高牆轟塌了，沒有任何低檔風雨的作用了？
牆倒了，還可以再壘起來不是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她在他的心裏，一直沒有占據多大的位置。他想摒棄她的時候，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這又如何？
她能承受的，能！
可是，一抽一抽的心，真疼啊，疼的她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雲染……”黎飛聽到她用這麽平靜的聲音隨隨便便就說出分別的話，心都絞成一團，生生作痛。
他隻不過感歎一句感謝爺爺，她的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分別。
她是有多想離開他啊。
這麽迫切的，想借著這次的事離開。
說真的，若是他現在放手，對他和她，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爺爺會開心，她可以擺脫他，他也不會因為愛而不得而難受痛苦。
看她和姓韓的那個樣子，也不像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樣子，說不定啊，瓜子和小葵真就是他的孩子，他們一家四口等著解除誤會或者突破困難，高高興興的團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