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匪夷所思的各種念頭
黎飛從小到大錢多的花不完，接觸的也差不多是同類人，都沒有飯後打包的習慣。
小葵看向餐桌上的剩飯剩菜，眼巴巴滿臉期待的小表情，無緣無故的，讓他的心有些刺痛。
他蹲下來，盡量和小葵平視著，溫柔的問：“小葵喜歡吃什麽？叔叔再讓廚房做一些來。”
“不啦，不啦。”小葵搖著小手，特別懂事的回道：“這些就好啦，媽媽說，浪費是可恥的。”
黎飛看著她半晌，起身，招呼服務員打包。
服務員很快弄好，把袋子遞給了他。
他一手接過來，另一隻手下意識的去牽小葵。
顧一諾手疾眼快，在他還沒牽上之前，率先插入了二人之間，左手牽住了他，右手牽住了小葵，順便給黎飛一個警告的眼神。
黎飛無聲的笑了笑，他倒是忘了這個小醋王。
小葵隻知道到自己家坐哪個公交車到哪個車站，黎飛靠導航驅車走了不久就到達了目的地。
巷子很窄，車子根本開不進去，黎飛停好車，準備送小葵。
夏天黑天晚，但臨近七點這個點，太陽也下山了。兩棟樓之間的空隙又很窄，所以巷子裏就顯得格外的黑。
“謝謝叔叔，我家就在後麵，我自己可以回去啦。”
“叔叔送送你吧。”
黎飛堅持，一諾堅持，小葵道了謝，在前麵帶路。
黎飛見她蹦蹦跳跳，毫不在意似的往前走，好像很習慣這樣黑黑的巷子，眉頭不由的皺了皺。
他和一諾跟在身後，一走進巷子，一股又濕又冷、潮乎乎的臭味就鑽入了鼻息。
別說一諾了，黎飛長這麽大，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出了巷子，就是一棟發黃發黑顯得破破爛爛的小樓，小樓的牆體上畫了一個大圓圈，圓圈裏寫著一個“拆”字。
附近都沒有路燈，隻有一樓超市露出點點燈光。
小樓前麵有一個垃圾桶，裏麵的垃圾都滿的冒了出來，掉在地上亂七八糟的，還有流浪狗在亂翻著。
三人剛走到樓道口，一個小小的黑影忽然竄了出來，黎飛和一諾都嚇了一跳。
小葵倒是高興的叫了一聲：“哥哥。”
很快的黑影出現在微弱的燈光下，是一個個頭比小葵稍微高一點點的男孩。
男孩的臉上，是不該屬於他這個年齡的酷酷的冷冷的表情。
他看過來，眼神裏都是防備和警惕。
黎飛明知道，小孩子對於陌生人，抱有這樣的狀態才對，可，奇怪的，他還是不喜歡男孩這麽抗拒自己，就像林雲染一樣。
他瞬間醒回神，微微搖了下頭，瘋了瘋了，他怎麽又想到了林雲染。
看到小葵會聯想到林雲染，看到小葵的哥哥，應該是叫瓜子吧，他居然又聯想到了林雲染。
短短幾天而已，才見過幾麵而已，這個女人，在他心底刻印下的痕跡，仿佛比他意識到的要深的多。
瓜子上前牽過自己的妹妹的手，不滿的問：“你不是說給朋友送個東西就回來嗎，怎麽去了這麽久？”
“哥哥，這是一諾，我的好朋友。”小葵笑笑著，眉眼彎彎，哥哥語氣不好她也不在意，有模有樣的幫一諾和哥哥互相介紹。
一諾一聽說他是小葵姐姐的哥哥，立即也叫了一聲：“哥哥。”
說著，不等瓜子回應，他又拉過身邊高大挺大的男人，也學小葵介紹著，“這是阿飛。”
瓜子對大人防備心很強，他仰頭看了看阿飛，握著妹妹的手緊了緊，薄唇微抿，沒有說話。
黎飛趁機打量了下他，小家夥長得還挺好看，眼睛和妹妹一樣大，同樣有一對歐式雙眼皮，鼻子挺挺的，唇和妹妹就不一樣了，小葵是微嘟的櫻桃小口，他的唇就顯得有點薄，不過正好適合男孩子。
“哥哥，剛才叔叔請我吃好吃的，還送我回來。”小葵敏銳的察覺出哥哥不喜歡黎飛，立即替阿飛說好話。
“叔叔也請你吃好吃的。”黎飛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麵對這麽一個表情冷酷，似乎很難討好的男孩，他忽然有點後悔帶來的是剩下來打包好的食物。
要是他不喜歡怎麽辦？
這個疑問剛從腦海裏冒出來，腦袋裏隨即又響起一道聲音，不喜歡就不喜歡唄，幹嘛非要討好他啊。
是啊，幹嘛非要討好他啊？剛剛，他潛意識裏怎麽冒出這麽奇怪的念頭。
黎飛暗暗決定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昨晚折騰半宿，後半夜林雲染離開後，他莫名的煩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沒睡好。
可能就因為這樣，自己今天的行為和想法，都這麽匪夷所思吧。
瓜子沒有伸手去接這個袋子，過了幾秒鍾，小葵率先有了行動。
她拎過袋子，裏麵裝的東西對於六歲的她而言還有點多，她拎著，胳膊往下垂了垂。
“謝謝叔叔。”她再次道謝，聲音甜甜的。
“謝謝。”瓜子本來不想道謝的，但是想到媽媽教過他要講禮貌，這才冷冷的扔下二個字，然後拿過妹妹手裏的東西，叫小葵一起上樓。
小葵衝一諾和黎飛揮揮手，說著再見，這才蹬蹬蹬的跟上哥哥的腳步。
兩個人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洞洞的樓道裏。
對著小葵的哥哥，一諾剛才還麵帶淺淺的微笑，這會兩個人不在了，他的神色就沉了下來。
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黎飛揉揉他的頭，見他怏怏的耷拉著腦袋，關心的問：“怎麽了？”
“我什麽時候能長大大，能和小葵姐姐結婚呢？”一諾愁惱的眉頭都皺緊了，“阿飛，非得長大結婚了，才能和女盆友住一起嗎？”
估計溫暖就是這麽告訴他的，黎飛可不敢拆台。
“是啊，男孩和女孩隻有長大了，結婚了，才能住一起。”
“小葵姐姐住在這個地方，我好心疼啊。唉，好想快點長大，這樣小葵姐姐就會住進我家了。”
顧一諾邊往回走，邊歎氣。黎飛一開始看他愁眉苦臉的還挺好笑，這會兒，反倒覺得也挺心疼小葵住在這種地方了。
住在拆遷房裏，沒有大人看管的孩子，似乎連幼兒園都沒有上過……
她長大後，會變成什麽樣？能配的上一諾嗎？
黎飛忽然覺得自己想的太遠了，小孩子間的喜歡啊結婚啊，都是模仿大人的，好玩而已，今天你喜歡我，明天我喜歡她，感情也是像天氣一樣，說變就變，要不就幾天就忘，哪用的著想那麽遠。
回家後，一定要好好睡一覺，省得一天都心不在焉，總在胡思亂想。
兩人走出了巷子，他打開副駕駛座的門，一諾乖乖的坐了進去，還給自己綁好了安全帶。
黎飛見狀，關上車門，從車頭前方繞到駕駛座這邊，剛拉開車門，忽然，眼角餘光裏閃過一個人影。
他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日有所思，夜裏就出現了幻覺。
可，轉過頭再仔細一看，果然，前麵緩緩走過來的女人，不是林雲染這個臭脾氣的倔女人，還能有誰!
放在車門上的手就不動了。
他定定的站在車旁，看著林雲染一點點走近。
這邊臨街，有路燈不說，街道邊的店鋪裏射出的燈光，也比小葵他們家那棟門前的亮多了。
林雲染的神色就清晰的印在了黎飛的視網膜上。
她微微低著頭，看起來那麽累，那麽的垂頭喪氣，步伐沉重，就像雙腳走了一天的路一樣失去了力氣，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勁。
纖瘦的身影，被路燈拉出的黑影，都比別人的瘦。
“阿飛……”顧一諾坐在車裏等了半天，發現舅舅動也不動的站在車門旁，一直看著前麵。
小家夥還挺聰明，知道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前麵好幾個人，他看看舅舅，再看看行人，好不容易分辨出舅舅看的人是誰。
是一個長得還挺漂亮的阿姨，和小葵有一點點像呢。
舅舅知道爭不過他，所以就喜歡上和小葵長得像的女孩？
想到很有錢，又是大人的舅舅，搶女人搶不過自己，顧一諾又有點小得意，靜靜的坐在座位上，也不打擾舅舅看女人了。
林雲染越走越近，黎飛麵無表情，內心卻不是一般的糾結。
和她打聲招呼，還是裝作沒看到就這麽走人？
在昨天之前，他若是偶然遇到林雲染，他壓根就不會掙紮猶豫，想怎樣就怎樣。
然而，經過一夜，特別是，此刻，他的腦海裏現出那個夢，那個夢裏女孩說恨他的夢，他的雙腳就像罐了鉛似的，哪怕大腦下了指令，還是穩穩的紮在地上不肯動一步。
倒是林雲染正好抬頭，不經意的看到了他。
四目相對，目光在空中相碰。
林雲染眉心皺了皺，下一刻，她就移開了視線，腳步不由自主的也加快了幾分。
黎飛瞬間意識到她又要躲開自己，一個健步，條件反射般的，立即追了上去。
明明都看見他了，非裝沒看見！他是臭雞蛋嗎，竟然被嫌惡如此。
林雲染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風聲，心尖一抖，手腕就被抓住了，滾燙的掌心，有力的桎梏，讓她的心跳更快了一些。
她掙紮著甩了甩胳膊，手腕上的力道變得更重。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隻好停下腳步，轉回身。
因為拒絕過太多次，氣憤過太多次，最後都是無用功，她好累，現在想對男人擺臭臉，都沒力氣擺了，隻剩下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