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趴在沙發上
“你們都覺得我什麽都應該無條件接受,從相親到結婚,到現在,哪一項不是全按著你們的意思來?怎麽,現在是連聊天的自由都沒有了嗎?”我仰頭看著他,從小到大的委屈都仿佛湧上心頭。
我憂傷得不能自已,忍著逼到眼眶的淚意,再次吸了吸鼻子,“你們不能要求我過這樣的日子還半點擔心都沒有,路旭東,我是人,不是工具,我有七情六欲,會害怕會擔心,更會惶恐不安……”
還有更多的言語來不及吼出來,就被路旭東突如其來的吻吞入腹中。
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我被唇瓣上溫潤熾熱的輾轉廝磨驚得有些怔愣。
路旭東的用力吸吮更是令我驚愕地瞪大眼睛,他閉著眼,手掌緊緊托住我的後腦勺,吻得專注且忘情。
我腦袋裏一片空白,唇舌交纏間隻覺得胸口逐漸發熱發燙。
我緩緩閉上雙眼,不再試圖去理清腦袋裏的那一片混沌,顫抖著雙手慢慢扶上他的腰身,開始笨拙的回應。
路旭東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有那麽一瞬間,我幾乎以為自己會融化在他的親吻……
但他很快從我唇上移開,托著我後腦勺的手也逐漸鬆了。
他猛然推開我,看向我的眼底有迷茫有懊惱,但更多,仿佛是嫌惡?
我不確定地望著他,想從他眼裏找到更確切的答案。
但路旭東很快就別過頭避開我的視線,聲音冷靜又清醒:“抱歉,我……”
我沉默地等著他後麵的話,他卻突然後退一步,然後迅速轉身朝玄關那奔去。
幾乎沒等我反應過來,路旭東已經摔門而去。
看著被摔上的大門,我突然很想笑,可嘴角還來不及揚起來,眼淚就爭先恐後地落了下來。
路旭東眼底的嫌惡清晰的浮現在我腦袋裏,他剛才,不過是一時意亂情迷吧?虧我竟然還沉迷其中,以為他對我至少有些許真心。
我果然是天真到了愚蠢的地步,竟然會奢想一個厭惡女人的男人會喜歡自己。
那天晚上,我在客廳裏一直坐到天色發白。路旭東一直沒有回來,不用說,也能猜到他會去哪裏。
他不小心被我的憂傷蠱惑,不小心親了我,他一定很懊惱很反感很後悔吧?
我突然覺得好沒勁。
因為是周六,加上路旭東已經出差回來,所以阿姨沒有過來。我在沙發上窩到快七點,然後才慢吞吞挪去洗漱。
不管怎麽樣,日子總還要過下去。
往包裏裝書的時候,我有點感慨萬千,以前想讀書想考學曆想了好多年,一直沒能付諸行動,除卻經濟原因,其實更多的還是自己的決心沒有足夠大。
可現在呢?想到當初那股想讓自己變得優秀,讓自己更配得上路旭東的衝動,我真是覺得諷刺。
優秀如穆潔和郭於晴,不也沒能得到路旭東的青睞?他想要的,跟我所能努力的,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
那就權當自己隻是單純的想提升自己吧。我咬著嘴唇安慰自己,然後才背著包起身往外小心翼翼地走。
打開門的時候,意外地跟正準備拿鑰匙開門的路旭東撞了個正著。
我愣了愣,很想若無其事的朝他笑一笑,但努力了很久,都隻是咬著下嘴唇怔怔地看著他。
路旭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很快又恢複如常。他清清喉嚨,朝我溫和地笑了笑:“我送你去上課!”
聲音是不容抗拒的堅定。
我順從地點頭,跟在他身後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到電梯前。
到了負一層,路旭東到底還是俯身把我抱了起來,一直抱到車前,然後才又給我放下來。
我心裏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麽滋味,隻是上車的時候,低低地跟他道了謝。
路旭東係安全帶的手頓了頓,片刻又渾然無事地笑了笑,說:“不必客氣,我應該的!”
和從前的相敬如賓不同,我覺得昨晚的尷尬,好像在我們中間隔起了一堵厚厚的牆,他躲在牆那頭,我有心攀爬過去,但實在已經筋疲力盡。
就這樣吧,我轉頭看著車窗外,努力地說服自己,這樣就好了,他有他的所愛,我有他給我的家,我再也不要貪心了,就這樣好了……
上完課,路旭東照樣過來接我,先帶我去吃了飯,然後才把我送回家。
他連門都沒進,隻說讓我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又叮囑我記得給腳擦藥,然後就走了。
他沒說去哪,連像以前那樣找找借口,騙我說去加班啊去見客戶啊,都不肯。雖然努力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我還是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心底的那股酸澀。
我忍著心裏泛濫的委屈,去衝了個涼,然後換好睡衣躲在床上試圖讓自己補覺。
一夜未眠的大腦異常清晰地反複回放路旭東昨晚那個嫌惡的眼神,我輾轉反側,始終找不對正確的入睡姿式。
床頭櫃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拿過來摁了接聽,那頭傳來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哈囉瑟瑟,我是張瑞然!”
真是陰魂不散……
我把手機從耳朵上移開,打算直接掛斷,張瑞然卻仿佛早有意料,極快速地說:“你別掛啊,你要是掛了我就直接上你家找你去,昨晚我可是看了,你們上了十五樓,我就不信我一家一家敲門過去,還會找不出你!”
這個人!我實在是無語了,手機再次放回耳畔,有氣無力地問他:“你到底想幹嘛?”
“咦,你聲音怎麽這樣?”他答非所問,“著涼了還是沒睡好?”
我是見識過他胡攪蠻纏的功力的,隻好耐著性子回答他:“昨晚沒睡好而已,你有事嗎?”
“昨晚沒睡好?”張瑞然拉長了尾音,很是自我感覺良好地問我:“不會是想我想的吧?”
想你妹啊想!我真想破口大罵,又生怕掛了電話他會真的跑來敲門,隻得咬牙忍住,“張先生,我真的很累,你……”
“叫我瑞然!”他打斷我,聲音有點冷。
我長長地籲了口氣,“好,瑞然,拜托你,我現在很累很困,我想休息,如果沒什麽事,就先掛了好嗎?”
那邊默了默,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同意,在我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了的時候,張瑞然終於開口:“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覺,我下次再給你打電話,記住啊,以後隻準喊我的名字!”
我覺得自己根本就是招惹了個瘋子!
掛了電話,正打算把張瑞然的號碼拖進黑名單,他卻先我一步發來短信:“別想著把我拉黑啊,我可是有很多號碼的,再說你應該不會希望我直接去你家吧?我可是很想去的……”
我真是氣得腦袋都疼了,直接就把手機探尋了關機扔到一邊,哪裏還有心思醞釀睡意。
路旭東是下午五點多回來的,當時我正在廚房煮麵條,水才剛剛燒開,就聽外麵的門被敲得“砰砰”作響。
我從廚房出去的時候,心裏其實是很忐忑的,以為是張瑞然那個神經病打不通我電話跑過來了,結果等我小心翼翼走到門前趴在貓眼上一看,門外居然是路旭東。
他斜靠在門框上,明明手裏拿著鑰匙,卻把門板拍得震天響,我都替他手疼!
我趕緊開了門,路旭東拍門的手沒有及時收回,重重地落在我肩膀上,手勁大得,要不是我扶著旁邊的鞋櫃,肯定能被他拍趴下。
他身上好大一股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我才扶著櫃子站穩,他整個人已經跟著他的手都撲到我身上來,我單腳哪裏能撐得起兩個人的重量,幾乎整個人都靠在後麵的櫃子才沒摔倒。
我狼狽的扶著他,騰出一隻手去關門。
門才落鎖,路旭東的另一隻手也跟著搭上我另一邊肩膀,整個人就那樣大刺刺地掛在我身上,腦袋還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他身材高大,我幾乎整個人都被他罩在懷裏,隻偏著一個頭和兩隻手還能稍微動動。
“喂,你醒醒!”我艱難地喊了他幾聲,費力地想把剛才伸出去扶他和關門的手收回來,,路旭東因為我的動作略動了動,卻隻是把他的腦袋從我左邊移到右邊,我再想把手往回縮,他就幹脆給我一搖三晃。
眼看著他就要往地上摔,我想也沒想就直接抱住了他。
費了老大的勁才把路旭東從門口弄到沙發上,我滿身是汗,癱坐在地上,抱著剛才扯到傷口的腳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剛把那陣疼痛挨過去,被我弄趴在沙發上的路旭東又嚷著要喝水。
喝喝喝,我真想給他來一瓶82年的農藥嚐嚐!
我氣呼呼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去給他倒水。
倒完水過來,看路旭東趴在那哼哼唧唧的樣子,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把杯子放在茶幾上,然後把已經醉成一坨泥的路旭東扶起來,讓他靠著沙發坐好,得虧他自己還有少許意識,知道跟著我的動作使力,否則就是兩個我估計也架不動他。
我累得氣喘籲籲,坐在他旁邊歇了口氣,才伸手把杯子來過來喂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