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不能觸碰的底線
我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機,說不清楚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一開始我有點慌,總覺得自己幹了這麽出格的事,剛才路旭東還能那麽語氣溫和的跟我說話,這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說真的,我在忐忑之餘,又有種痛快的歡欣。
我躺在沙發上想了好一會,真恨不得有個時光機器可以讓時光倒流,好讓我回去聽聽我昨晚到底罵了路旭東什麽,也順便看看那個不慫的自己。
罵路旭東而且還拒接他電話哎,這要放在清醒的時候,我就得攢多少勇氣才能辦到?
就這麽琢磨了一會,我奇妙地覺得心情好了不少,路旭東的性取向、路嫚兮的嘲諷、連晉成的虛情假意,以及我媽對我隱瞞的彩禮的事,仿佛通通都變得無關緊要,連頭也好像沒那麽痛了,倒是肚子真心餓得慌。
葉聖音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半躺在沙上吃零食,她劈頭蓋臉就給我諷刺了一通:“行啊你,長膽子啦,自己一個人跑去酒吧喝得醉醺醺不說,還懂得勾搭男人了,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我被她說得十分心虛,且又想不起來昨晚的電話裏有沒有跟她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所以老老實實地由著她教訓。
“我不就是這幾天忙了點沒能顧上你嗎,你可真是膽大得讓我歎為觀止,打個電話問你在哪呢你都能能我掐了兩次電話,昨晚害我折騰到淩晨快兩點才睡,早上一大早又到公司開會開到現在,我累得真恨不得把你掐死!”
葉聖音罵了我一通,終於回到正題上:“說吧,你和路旭東怎麽了?”
她一副“我雖然這會也很疲憊但我願意好好給你當樹洞”的聲音,我忍不住又覺得心裏暖暖的,“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那啥……”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瞞住路旭東是同/性/戀的事實。
我怕葉聖音會勸我離婚,我不想離婚,先別說路旭東會不會同意,我媽肯定跳出來反對,她收了人家那麽多彩禮,她要不同意,我自己也沒那麽多錢還給路旭東。
而且就路嫚兮那天晚上話裏的意思,即使她是很藐視我,但那意思卻分明是叫我好好待在這段婚姻關係裏,別瞎想著胡鬧離婚。
於是我歎了口氣,有點沮喪地對葉聖音說:“之前不是一直在琢磨路旭東為什麽會跟我相親結婚嘛,前天晚上他承認了,他娶我確實有別的目的。”
“然後呢?你別告訴我你就為這點破事跑去買醉!”葉聖音略微提高聲音,十分不悅:“就是白癡也知道他當初跟你結婚是有目的的,上次不還跟你講過嗎?哦,他有目的你就由著他啦?就不懂得把他拿下把這段婚姻好好坐實?”
她一本正經地說完,又緊接著清了清喉嚨問:“那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就是氣他老爸咯!”我覺得我這也不算撒謊,頓了頓,又加了句:“他對我也真的沒什麽旁的心思,平常照顧著我點吧,都是覺得他既然娶了我就不能讓我太委屈!”
“那挺好呀,這證明他富有責任心!”葉聖音很樂觀:“而且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他是為了氣他爸才娶你的嘛,你這都多久了心理準備都是白做了嗎?再說男女之間有沒有心思那都是靠培養的,他沒心思你有心思就夠了呀,山不轉水轉,不是都說日久生情嗎?他現在能因為責任怕你受委屈,將來就可能因為感情不舍得讓你受委屈!”
我對她這種盲目的樂觀實在很懷疑,要真能日久生情,她至於守著一份單相思這麽多年還沒把對方感動?
不過我才沒膽這麽回她,這是葉聖音的死穴,輕易不能觸碰的底線。
“我倒是想把婚姻坐實,可……”我欲言又止,實在不願意再提那天晚上的糗事。
葉聖音很有默契地理解了我的暗示,她認真地分析道:“你其實應該慶幸,他不是那方麵不行。不過說起來到了那種時候還能把持住自己,你家路旭東也算是個新時代的奇葩了,簡直柳下惠再世呀……”
她拖長了聲音感慨了一下,又停了停,沉吟片刻才繼續說:“我覺得吧,他像那種禁欲係的男人,可能因為覺得你不是他的菜,所以懶得動你!所以瑟瑟啊,革命尚未成功,你還需多加努力!”
還禁欲係男人,言情小說不要看得太多!他就是個臭斷袖!我撇撇嘴,堪堪忍住這句話,然後有點羞澀地回答她:“好吧好吧,我會努力的。”
我當然要努力,路旭東娶我回家是為了給他的同/性/戀身份當擋箭牌,可我嫁給他完全是為了跟他培養感情好好建立一個家庭,既然婚是不好離的,我當然要打起精神把這段婚姻經營起來。
我覺得一定是昨晚的醉酒打開了我身上的某個開關,所以才能在知道我罵過路旭東之後不是懦弱地想著這可怎麽辦,反而還士氣高昂的想著怎麽再接再勵。
拿我當擋箭牌?嗬嗬,老虎不發貓就當我是病威好欺負的嗎,我是叫瑟瑟可我真不是瑟瑟發抖的那一個,狗急還跳牆呢,我就不信了,我還不能讓路旭東知道知道什麽是擋賤牌!
憋著這麽一口要反擊的怒氣,我在徹底酒醒之後開始研究各種把路旭東掰直的方法。
我先用各種諸如“老公是個GAY,我要怎麽辦”、“結婚了才知道他是GAY”、“婚後突然發現老公有男朋友”等等之類的關鍵詞擺渡了一番。
網上各種說法都有,但並沒有我想找的可以具體借鑒執行的方式方法。
於是在瀏覽了一堆大同小異的內容之後,我停留在這麽一條回複上:“如果你愛他的話,那你做為妻子,就應該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愛讓他變成直男,重新過上幸福的生活,要相信愛的力量,嚐試過了如果他還改不了,還有那樣的心思,那麽為了你自己,你就果斷堅強地離婚吧!”
相較那些說什麽同妻杯具啊、形婚可憐啊之類無關痛癢的話,這個回複顯然要有意義多了。
我覺得我對路旭東的感情勉勉強強夠得上稱為愛,但這夠不夠把他掰直我就不知道了。
指不定等我盡完最大的努力,他還是覺得他那位相好的比較能夠給他幸福……當然,就算最後我掰不直他,那我也不能真當個千年大包子,如他所以願的給他和他相好的當擋箭牌。
我對著網頁咬咬牙,暗下決心:我怎麽也得想個招把他倆攪散!
路旭東回來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報的那個輔導班是每個周六上午半天課,所以星期天我也沒什麽節目。
我一大早就起床把家裏拾掇了一番,又跑出去買了點菜,回來後我又看了一會肥皂劇,然後才聽到門外傳來的鑰匙聲。
我站了起來,雙手下意識地在身上搓了搓。說實話,我有點緊張,雖然這幾天我想了挺多的,可那都是紙上談兵,這會要來真的了,想不忐忑都不行。
路旭東進門的時候,神色淡淡的,還彎著嘴角泰然自若地跟我笑了笑。
我實在不能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我都做了幾天心理建設了,這乍然看到他都還會馬上聯想到那天晚上,忍了好久才終於擠出個笑臉:“你吃過飯了嗎?”
話音一落我就後悔了,這上趕著討好他的嫌疑也太明顯了。
果然,換好鞋的路旭東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他很快又舒展開來,語氣溫和如春風撲麵:“瑟瑟,你不用有心理壓力,我說過,你不用忍氣吞聲委屈求全。”
我臉上的笑僵了僵,腹誹著“這種瞎話也就你能說出來了”,但還是怯怯地笑了笑,試圖辯解道:“我沒有……”
路旭東從容不迫地看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就把手裏的包放到沙發上,然後又轉身去洗手間洗了個手。
等他出來的間隙,我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包看了看,那就是個黑色的男式手提包,比一般的公文包再略大一些,此刻略有些鼓,想必裝著他出差時的換洗衣服。
可那天晚上路嫚兮不是提著個大行李箱走的?我摸著下巴疑惑了一會,隨即好像明白了點什麽,心尖尖上的那點火氣就騰地冒出火花來。
路旭東出來之後就又準備來拿包,大概準備把裏麵東西歸一下位。
我攔住他,一臉認真地說:“要不然我們還是再說說清楚吧!”
他十分意外,“嗯?”
“就是……那件事。”我憋紅了臉,手心攥得緊緊的,也不敢看他,低著頭背書一樣地把我這兩天醞釀好的話講給他聽:“你姐那天晚上都跟我說了,雖然我一開始是挺生氣的,但這兩天我又仔細想了想,覺得你姐說的那些也都很有道理,結婚這麽久,你也確實挺照顧我的,我就,我就不計較你的這些事了。”
我停了停,偷偷瞄了路旭東一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等著我繼續,臉上的神情好像也挺溫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