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三天後，方天歸府。


  下午時分，南山鎮府衙，依然還是之前的議事廳，不過這次人員卻是到齊了，阿虎比方天早一天回到南山鎮。


  方天坐在主位上，阿虎等人坐在下首，燕小塵也作為南山島少有的宗師級高端戰力獲得了參加議會的資格。


  “這麽說，李家莊此事，就是那地魁所為”。高泰若有所思的說到，看著方天。


  “不錯，準確一點的說，地魁將人殺害吸取人體精氣，然後血磷蛾吸食鮮血，腐蝕身體。所以屍身就出現了高先生所看到的情形”。


  我在探查結束之時，將李家莊燒成了白地，為了防止意外又守了三天，暫時能夠確定靈異已經消除。


  方虎在旁邊坐著，聽完方天的話神情有些低落著說到：

  “未曾想到天哥此行竟然如此凶險，讓天哥深陷險地，親臨不測，是我無能”。


  對比著眾人，阿虎此刻心情是非常複雜的。


  從小到大，阿虎就一直跟在方天身邊。雖然一直喊方天為天哥兒，卻一直都是以兄長的姿態來照顧和保護著他，此時聽到方天親臨不測之地，自然有些難過，更多的是有些自責。


  方天聞言，沉默半響看著阿虎慢慢說到：“雛鷹總有一天是要展翅翱翔，阿虎哥，我不可能一直都能在你的身後”。


  林凡看著會議的氣氛有些凝重，連忙柔聲開口道：還記得府主剛來南山島，內有財政匱乏之危，外有南陽群獸虎視眈眈，正可謂內憂外患，但史書上那些中興之主，都是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挽狂瀾於即倒。


  而後說到：府主先獲靈園，每年銀入百萬。後有大將方虎掃蕩南陽，穩定四方。豈不是天命於主公乎，有何可哀可歎的呢。


  林凡嗓音輕柔，撫平了會議廳內傷感的氣息。


  方天故意放聲大笑“林先生所說正合我心，既然天命我來此南山，自當砥礪前行，奮勇向前，豈能猥瑣躲於人後，看我兄長為我搏殺”。


  在座眾人，聽後也都皆受感染，起身行禮到：我等必不負主公拳拳盛意，砥礪前行。


  一時間，廳內大笑不止，引人側目。


  倏而，阿虎向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卷書冊，遞到方天麵前神色無比鄭重的說到：府主，這是虎嘯營在南陽山一行的行軍錄，上麵有這月餘以來的行軍詳細記錄和陣亡名單。希望府主厚葬死者，賞賜兵卒。


  方天看了看書卷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沉聲到：諸君死戰在前，我豈能負之。


  少頃

  眾人分次坐好，方天對著林凡問道：林先生，第一批蟠桃靈果，怎麽樣了。


  此時第一批靈果已經成熟，並且由林凡通過九州府的銷售渠道賣出去了一部分。


  林凡略微思考便說到：本次蟠桃靈果的總收成為900枚根據府主的要求我們大概售出了500枚，同時留下來400枚作為庫存。我攜帶靈果到九州府的時候，老樊說我們的靈果品質是百年上品，蘊含雜質極少，願意溢價8成進行收購，一共得到58000兩白銀。同時我們大量收購了靈穀的秸稈，花費了3000兩，用來補充靈園靈氣。製符所需要的靈材花費7200兩，南山鎮平日所耗建材和商品，花費35000兩。


  林凡還未說完，方天就抬手製止了他，說到：我知道林先生素來博聞強記，不過我已經將南山鎮全麵托付給在做的各位，並不需要事無巨細的向我匯報。


  林凡略微愣了一下，隨後笑到，點頭應了下來。


  緊接著，方天用不容置疑口吻說到：修煉資源一事，是我們最重要的事情，以後每個月都按照每人30枚百年蟠桃靈果這個比例進行分配，包括林先生。30枚百年蟠桃靈果就是30斤，這個量哪怕是大宗師修煉都綽綽有餘，何況在做的這四位，自然是遠遠富裕多出。


  繼而說道，凡是戰死的戰士，以十倍撫恤金予之，同時父母妻兒由府內負責撥款供養，莫要讓將士們心寒。


  凡是受傷落下殘疾的戰士，以五倍撫恤金予之，安排力所能及的崗位，讓他們能安穩度過下半生。


  凡參戰歸來的將士，以雙倍獎勵與予之，放假三天。


  方天不等眾人反對便一言而定，定下了此事。接著說到，現在府內還是不夠富裕，不然不然必定舉行祭天大典，告慰戰士在天之靈。


  方虎眼睛有些發紅，片刻底下了頭，緩了一緩，抬頭大聲說到：末將代眾將士謝過府主恩典。


  隨後會議廳就討論了一下如今南山鎮的發展和虎嘯營的補充及擴編。這些方天並不是很了解，也沒插話，隻是在一旁聽著。


  一場會議開到太陽西落，直到晚飯的時間才結束。


  吃完飯，方天拒絕了阿虎的陪同，獨自來到了後院。


  夕陽落地的光線被樹蔭切割成無數的碎片，散落在地。地麵柔軟而潮濕，一眼望去全是柔軟的黃土草坪。


  方天來到一處涼亭，翻看了起來。


  很快他便看的入神。


  書卷裏麵詳細的記載了方虎和虎嘯營在南陽山的整個過程，可以看的出很有章法，記錄它的人耗費的心力不小。


  但隻看了一會，方天便不由得有些心驚肉跳。


  隻見開頭寫到。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也。


  三月初，夜宿深山，遇血翼蝠二十二隻，盡屠之。傷兵二人。


  三月三日，澗溪旁，遇鐵線蛇，身如精鐵，口含劇毒，刀劍難傷，結虎煞軍陣，盡屠之。亡四人。


  三月九日，遇鐵背通臂猿群，誘敵深入千丈，盡數坑殺，傷二十二人，亡七人。


  方天合上書卷，已經不忍在看，這一行一行的字雖然看似簡單，卻都是一條條的鮮活生命。


  怪不得阿虎當時那麽鄭重，稱呼我為府主還是他第一次。方天平複半響，繼續翻開閱讀起來。


  三月十九，雨。路遇青蒼天狼群，群狼咆哮，萬物希聲。軍陣莫能與之爭鋒，諸軍思退。


  方虎將軍言：蒼狼勢大，若不加以限製，必定威脅南山，方天府主，吾弟兄也，托兵戈大事於我，如何能退。


  隨後

  誘敵兩百餘裏至一山坡之上，血戰三日，不眠不休，不飲不食，鼓蕩之間，忘卻生死，終悟虎煞血殺陣，盡屠青蒼天狼群，方虎杵刀而立，身上受創數百餘，昏迷三日，眾人皆欲與其共死。


  方天合上書卷，怔怔發呆，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體內像突然有什麽東西激蕩翻滾，堵的他難受。


  方天想到前世方虎一身是血，仍然酣戰不休，拚死護送他逃出南山，屍身暴曬三日，亦瞪目不閉，而他最後一句話知是“天哥快走，勿要為我報仇”。


  哪怕後來方天殺上玄蛇島，午夜驚夢，那一句“天哥快走，勿要為我報仇”依然時時縈繞。


  方天無數次悔恨，悔恨自己的懦弱，悔恨未能與方虎一同赴死。


  至方虎亡後，何處覓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