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酒不醉人人自醉
兩個月後，毓峰門。
桑若呆在自己房裏，麵目無情的繡著一副畫。從已經繡好的絲線可以看出，桑若在繡著曾經的回憶。
紫綠色的竹林裏，有一個小男孩正搬著一張木凳，他的前麵，還有兩個同樣搬著凳子的男子，而小男孩後麵，還跟著幾個女子，隻是其中一個隻繡出了半數輪廓。
一針一線皆飽含回憶和思念，繡著繡著，桑若忽然難過道：“玥玥，你到底在哪裏呢？為何音訊全無……”
坐在旁邊發愣的桑吉聽了，悶聲道：“音訊全無不代表她出事了，你不要整天都這麽唉聲歎氣的。”
桑若抬起頭，責備的看著自己的弟弟，道：“難道你就不關心玥玥嗎？”
桑吉撇過臉，“你換個角度想一想，她現在已經被全天下說成一個罪人了，我們毓峰門更是朝夕不停的搜捕她，聽說明日教也在找她。她毫無音訊的話，恰恰說明她很安全。”
桑若認為桑吉的話有些道理，但臉上還是抑製不住的憂色，“這個道理我也懂，可是這麽久不見，說不擔心那怎麽可能？這天底下，會有什麽地方是安全呢？”
桑吉回答不上，房間裏，陷入了沉默。
外麵雪花紛揚，萬物沉靜，隻是偶有積雪從樹枝上掉落的聲音。
忽而，一聲細微的開門聲響起。
“好像是玄覺師祖那邊的聲音，他都好久沒出過門了，這個時候會去哪？”桑吉好奇起來。
“我總覺得會有些事情，弟弟，走！我們去看看！”桑若放下針線，拉著桑吉就往外走。
看著玄覺往重德殿那邊飛去了，桑若不假思索的拉著桑吉就跟過去。
“飛慢點，要是發現我們在跟蹤就不好了！”桑吉提醒著。
桑若桑吉飛得很慢，在玄覺已經進了大殿中後，他倆才緩慢的落地。
“姐，你想幹什麽？莫非你想偷聽不成？”
桑若沒有反駁，“我總覺得今天能聽出些事來。因為我注意到了，玄覺師祖今天特別嚴肅。噓，待會兒別說話了，跟我過來。”
桑若帶著桑吉繞到大殿後方的牆後，然後拿出了一樣小法寶——兩枚成對的水藍色貝殼。
“這不是師父的小玩意嗎？！”桑吉壓低聲音，驚訝的說道。
桑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將半麵貝殼壓在牆上，另一麵則放在自己的耳邊裏麵正好有聲音傳來。
桑吉貼近桑若，靜心聽著裏麵的聲音。
“找了兩個月，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這怎麽可能？”說話的是玄青。
“一個人怎會憑空消失？你說是吧，玄一師弟？”這回說話，是玄覺，聲音裏明顯帶著質問。
停頓了一會兒，蕭逸澤說：“若有半絲消息，我定當第一個前去。”
“咳，那個……”玄陽適時的插了進來，“會不會真如坊間傳言，她……真的去了明日教？”
“不會。”蕭逸澤肯定的反駁道。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依魈厲的性情，紅玥若在他的手中，他定不會如此安靜。而事實就是他們明日教一如既往的扮演著潛伏者。我覺得，他們應該也在找紅玥。”玄青不同意玄陽的說法。
玄非在聽了大家的語論後，道：“安插在木安鎮的明日教教徒增多了，從這點跡象來看，他們像是在進行監視。若紅玥在他們手上，他們應該不會如此。”
玄覺：“說了許多，那今日還是一無所獲？”
玄非：“今日召集大家，主要是想告訴你們關於明日教總教的事。”
玄陽：“總教找到了？！”
玄非：“是，此事我需要與萬妖盟協商詳談，但不便在信中說明。所以，我決定親自去趟萬妖盟，將掌門重任暫交逸澤手中。”
蕭逸澤：“此事我去便可。”
玄非：“我知道你是副盟主，此事你也有權去處理，可我這個毓峰掌門總是失責，再不做點什麽，我心裏總有異樣。”
蕭逸澤：“師兄何談失責？”
玄非：“此事就這麽定了。我不在的期間，毓峰門就麻煩大家照應了。”
裏麵的聲音不再有其它了。
桑若失望的取下貝殼，聽了這麽多，還是沒有確切消息，該是欣喜還是失望？
突然，有兩隻手分別搭在了桑若和桑吉的肩膀上，嚇得兩人捂緊嘴巴扭過了頭，一看來的是青夕，才鬆了口氣。
青夕用手勢示意桑若他們跟著她，來到一個無人處，青夕方道：“你們兩個居然敢偷聽五聖的談話？”
桑若絲毫不覺得不對，反而惆悵的說：“青夕姐姐，你覺得玥玥現在會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嗎？她以後該怎麽辦？我們能做些什麽才能幫到她，才能回到從前呢！？”
青夕落寞的看著陰暗的天空，道：“我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隻有祈禱和相信了。我總有種感覺，玥兒她選擇逃離毓峰，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等做完了，她就會回來了……”
聽似無根無據的話語，但那其中深切的關懷和堅信不疑的情感，在這漫漫冬雪中，成為了唯一的暖色。
蕭逸澤回到竹雲澗，默然的走到書房，從那一排排的酒杯中，獨獨取下那隻潔白的龍齒杯。
一注清酒倒入杯中，纖長的手指執起，輕湊鼻尖，一陣陣醇香的酒香撲鼻而來，應是讓人聞之垂涎，但蕭逸澤的眸色，確是那樣黯然。
酒杯中的酒水微微搖晃，蕭逸澤似乎看到酒水中泛起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個讓他難以釋懷的粉色身影。
蕭逸澤忽然“啪”的一下放下酒杯，不禁覺得自嘲的笑了笑，酒未過喉卻先醉……
“怎的一人在此喝悶酒？”玄非淺笑著走了進來，“我能討一杯否？”
“架子上有許多杯子，你自己挑吧。”蕭逸澤輕淡的說著。
玄非沒去看那些杯子，而是直接拿過酒壺，就往嘴裏倒了起來，完了後，有些嫌棄的一抹嘴角，道：
“什麽時候喜歡喝這種劣酒了？”
“無妨，並無差別。”
玄非不太明白那句話的意思，看著蕭逸澤並無酒醉卻微酣的樣子，搖頭道：“你好像變了。”
蕭逸澤沒有接過話，而是問道：“師兄來此，可不是單單來找我喝酒的吧？”
玄非點頭，“你有事瞞著我。前些日子我無暇找你問清，不知現在，你又可否向我說明？”
“你猜出來了，所以才要親自去萬妖盟？”
“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就不說了。”玄非不知想到了什麽，溫和的笑了笑。
“她不一定會告訴你。”蕭逸澤仰頭，一口飲下美酒，道。
“那我也需要知道理由。好了，我就是突然想單獨來看看你，我就不多耽誤時間了。這枚掌門令先交給你保管，我走了。”
玄非起身，往萬妖盟而去。竹雲澗中，蕭逸澤一杯複一杯的喝著，隻因他心中的焦躁無法停息。
幾杯酒下去後，蕭逸澤走到外麵，依偎著廊柱，幽深的目光停留在那邊空蕩蕩的廊道處。
“師父，師父！”
腦海裏突然響起那熟悉的聲音，蕭逸澤訝異的往聲音那邊走去，轉過角，入眼的，依舊是空蕩冷清的廊道。
蕭逸澤一手蓋上雙眼，輕輕靠在一旁。這一次，應該真的是酒喝多了吧……
玄非到達萬妖盟後，守在盟主殿外的侍衛見了，驚訝的打量著玄非。
玄非被看得很不自在，問：“怎麽，我身上有東西？”
“啊不不不……我們，我們太久沒見玄非掌門，有些失禮了。盟主她肯定很高興，您裏邊請！”
玄非被熱情的迎進了殿中，裏麵的青丘千雪正低頭看著情報，頭也不抬的問：
“何事？”
“是我。”
聽到聲音後，青丘千雪“唰”的抬起頭，眉頭輕蹙，道：“洛玉誠？！”
玄非看著似喜似怒的青丘千雪，笑道：“也就隻有你敢在我麵前直呼我名了。”
“什麽狂風爛雪把你給吹來了？”青丘千雪輕挑細眉道。
玄非熟絡的走到一邊坐下，“千雪，我們先來談談正事，然後再聊你想聊的吧。”
青丘千雪繞到玄非麵前，絲毫不怯色的抬起玄非的下巴，道：“正事？不知是哪方麵的正事？”
玄非輕輕捏著青丘千雪的手，將它放在自己手心上，道：“就是紅玥的事。”
青丘千雪抽出自己的手，坐到旁邊，一副驕傲的樣子，道：“怎麽的？來治我罪？”
“不，我隻是想問問，你可知道她在哪裏？”
“不知。”
“那能告訴我，你這麽做的理由嗎？”
“無可奉告。不過……”青丘千雪拖著腮，極具魅惑力的看著玄非，“你若是答應服侍我幾日，我倒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告訴你。”
“這……”玄非臉一熱，側頭看著自己的膝蓋，想了會兒，才說，“可以吧……不過還有一事，我派出去搜查紅玥的弟子，無意中竟發現了疑似明日教總教所在的地方。”
“什麽？！”青丘千雪一下子站起來，走了兩步，“好，此事優先。你快詳細說來。”
極北之地，冰寒之意更濃，鵝毛大雪整整下了一日一夜，山洞外的積雪已經堆到掩埋了一半洞口。
紅玥在這段時日裏每天都耗費不少腦力，可令她煩躁不已的是，她竟再無進展！
那神玉結界她已摸得差不多了，甚至可以閉著眼睛畫出陣法，可是她就是找不到突破口，一個可以解開結界的突破口。
看著那張圖紙，紅玥總覺得，那上麵還少了什麽，可是她幾次多番的探入神殿，依然無新的發現……
這該如何是好，再找不出一個開口，就算再給她三個月，她還是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