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草芥(上)
月沉星稀,空蕩蕩的街上除了風卷殘雲便隻剩我呼吸的聲音。 前方出現幾個人,是譚少爺和他幾個隨從正滿麵熨帖的從春風得意樓出來,身後還有幾個相好的姑娘在門口相送。 他們逍遙快活的樣子,大概白天的事已早就拋諸腦後了。 春風得意樓門口,我站了足足三個時辰,眼裏已無了半分神采,隻是借著夜色,袖中匕首的寒光卻越發尖利了起來。 譚少爺視人命如草芥,他父親譚木匠如此是非不分而眾人亦可視若無睹。 嗬嗬,我終於明白了。人這一生無論做什麽都是可以被批作用心不良。你潛心做事可以被認為太攻心機,如有何成就那就是旁門左道。如小馬今日的下場,便也是沒有什麽因果可循的。 隻能說這世上總有人沒做什麽卻還是被人欺的無安身立命之地,何解?不外是無人撐腰。 本想就此絕了爭鬥之心,老天偏偏不願放我一馬。那好,隻道我生來隻能存於勾心鬥角之下,我便認了。 然而這譚氏父子我卻非要親手除去。 自此之後,我便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運氣不錯,譚少爺一行正好朝著我的方向走來,我緊了緊手中的匕首不許不慢的向他們走去。 “知道嗎?當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 “其實我也是。” 小馬會心的眼神在我腦中一閃而過,隨後我的臉上揚起嗜血的微笑。 空蕩的街上隻剩下我們兩行人,陣陣肅殺的狂風迎麵吹來,無端端的,我的視線蒙上了一層猩紅,舌尖也似隱約嚐到了鮮血的鹹味,身體再次因為我的興奮戰栗了起來。而手中短刀似是感應到了我的興奮,也在袖中發出低沉的共鳴。 我知道它已迫不及待的渴望刺入那人的胸膛一解它久未飲血的饑渴。 而我也強烈的渴望著以他胸口溢出的鮮血來平息我眼中的狂熱。哈哈,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心髒在被剜出的那一瞬間也許還是跳動的。 風真的很大,不管哪個方向都有肆無忌憚的沙塵瘋野般四處狂舞,直至跌進每個人的眼裏,就連春風得意樓二樓常年緊閉的窗戶竟也有一扇被吹了開去,吱嘎作響。 因為風沙,豆大的淚珠接連不斷的自我眼裏湧出,隻是仇恨支撐著我的眼眶,已經將焦距鎖定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 看著他們此時全無防備的樣子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得手了。我握緊手中短刀,加快腳步…… ……眼前突然發生地這幕讓我甚至不確定眼前發生的是否是真的。 天上居然掉下來一個人!而且正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譚少爺頭頂…… 就在我經過譚少爺身邊的那一瞬,我甚至已經舉起了匕首。他竟那麽不偏不倚的砸上了譚少爺的天靈蓋。就在我動手的前一刻,就在我的身邊。 我尖叫了起來,並非驚恐,而是那人的橫空出現竟生生早我一步要去了譚少爺的性命。 剛剛他落地的那一刻我清楚聽到了骨頭破裂的聲音,這是今天我第二次聽到同樣的聲響。不同的是,我知道那人砸上的是譚少爺的顱骨。 他就這麽死了,一招即中,一擊斃命,甚至還來不及讓他深味痛楚。可能連前一刻他都沒想到自己就這麽死了吧。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那個醉漢要這個時間滑下門窗?為什麽唯獨他那扇門窗被風吹開了?隻要再晚半刻,隻是半刻我就可以下手了。為什麽?為什麽?! 還沒來得及做什麽,譚少爺的家人已團團圍了起來一把揪住那個醉酒的,而我也被生生擠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