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攤牌

  微風拂過漂浮著嫩綠荷葉的湖麵，玉般的湖水泛起淡淡漣漪。楊柳青青遮掩夕陽的餘暉，遠遠望去一片靜謐安好。


  抬眸望向聲音的源頭，路婉儀和清才人慢慢走了過來。雲秀正要向路婉儀問好，清妍輕輕抬起手臂阻了她。雲秀雖出身不高，卻是欽封的宜良媛。有了封號，位比嬪位。若是行禮，也是在清才人行禮之後。既然有心與她在後宮相扶，自然不能再讓她因為身世自卑自憐，任人輕賤。


  雲秀微頓一下，隨即挺直身子。清妍姐姐借勢為她立威，她自然不能退縮。隨著身子的直起，神色越發堅定。她不爭帝寵，但是也不能任人欺淩。


  “婢妾見過宸貴嬪”路婉儀和清才人規規矩矩的請了安，清妍隻是靜靜站著不發一語。兩個人保持半蹲的身子，臉色微白。隨著時間推移，頭上滲出薄薄的汗液。


  “婢妾見過宜良媛。”清才人臉色忽白忽紅，許久才抿緊唇瓣像受盡屈辱般慢慢開口。清妍聽到清才人的話，堪堪將人叫起。雲秀看著兩人起身才拂了身子，見過路婉儀。


  “兩位妹妹，當日之事已過去多時。如今才來道歉，未免太遲了些。”清妍站在路中央，她和寧靜已然不能和好又何必故作姿態。她的目標是寵妃，可不是什麽賢後。


  “姐姐真不肯原諒妹妹？妹妹也是口不擇言……”清才人捏著手裏的素色錦帕，眼中的淚將落未落。水光迷離，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清妍看著這人的做派強壓住不耐，明明是此人言語挑釁在前倒好像她在欺負人一般。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今日才來道歉，真以為她會顧忌所謂臉麵？寧家是清流不假，但是陶家才是清流之翹楚。


  “清才人若是誠心誠意道歉，剛剛雲妹妹求情時為何不語？姐妹間若是真心，自然舍命相互。宮中的真心的姐妹雖少，本宮也寧缺毋濫。這樣的小心機，還是省省的好。”


  清妍站的地方廣闊，說話亦是擲地有聲。她懶得應對虛偽的人，如此讓眾人知道他們不合也少有人拿此事設計她。


  清才人完全沒有料到昔日好說話的陶清妍居然如此不給她麵子，自己今日選在這樣公眾場合道歉就是逼陶清妍原諒自己。沒有想到，此人這般不給她麵子。明明初進宮，即使恩寵有加也萬不該如此張狂。


  “走吧，前些日子我新的了些天山雲霧翠。正好妹妹去我那逛逛，也嚐嚐那茶。妹妹若是喜歡，便常來我宮裏坐坐。”


  清才人愣在當場，路婉儀也是怔住了。清妍瞄了他們一眼便叫上雲秀離開，如此一捧一打反而讓人說不出什麽閑話了。畢竟人家沒有對所有人都苛待不是，閑話總是要說低位的人。


  路婉儀捏著手心裏粉色的帕子，眼睛微微閃爍了下。寧靜前幾天來找自己，希望自己能幫著說和。想著和陶清妍相處對自己有好處，便跟著來了。如今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麽單純。她無心害人，也不能被人當槍使。路婉儀當下扶起清才人，略略說了幾句便獨自走向水湘榭。清才人回過神望著路婉儀的背影，眼裏漸漸滲出怨毒。如果沒有陶清妍一人占兩蝶，如果沒有路珃……自己怎麽可能到現在還是一個小小的才人？如果不是她們，雲秀那個出身卑微的賤人怎麽有機會淩駕在自己的頭上……


  ……


  “你們都退下吧，不用過來伺候。木槿，你去小廚房把剛做好的棗泥山藥糕來。茶要天山雲霧翠，今天我和雲妹妹可要多聊會。”


  清妍拉著雲秀坐下，木槿含笑應聲而下。倒是弄得雲秀有些無措，好在馬上就適應了。


  “姐姐為什麽拒絕清才人？雖然我也不喜歡她，但是這樣下她麵子隻怕要對姐姐不利。”雲秀接過木槿送來的茶，看著門再次被關上才小聲問道。她雖然知道眼前人與尋常女子不同，但是還是忍不住為人擔心。


  “即使我這次違背本意接受她的道歉，也未必能讓她忘掉對我的怨恨。從蝶選那日起，我與她便是不死不休了。”清妍斂了素日張揚明媚的笑意，神色間多了幾分無奈。這樣快的和寧靜扯開關係並非她的本意，但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


  “蝶選那日的事本就是意外，雙蝶之事為姐姐添了多少麻煩。她心思不純，怎麽能怪罪姐姐。”見著清妍有些無奈的神色，雲秀輕聲寬慰著。無嫉便無怨，終究不是真心相交的人。


  “她可不這麽想，她隻會覺得是我奪了她的榮寵。雖然寧靜習慣表現害羞柔弱，實際上心高氣傲。如今連十幾年的好姐妹路珃都能拉下水，更何況我這個半路裏出來的。”清妍想到路珃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不由的說。一向心思玲瓏的路珃居然被一向不善遮掩的寧靜耍了一回，想想就有意思。隻是一副玲瓏心腸的路珃到底比寧靜高段，寧靜此舉定然惹了路珃懷疑。這對好姐妹怕是也做不久了，路珃居然能被寧靜利用可見也是個重情的。可惜了，這是寧靜的姐妹……


  清妍嘲諷出聲，雲秀心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兩人拋開寧靜今日的作為，又聊了近日的種種直到日落西山才讓木槿親自送雲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