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埋骨之地
這是一片燒焦的土地，頭頂是赤紅如血的天空。
一座座山峰傾塌崩斷，到處都是燒焦的樹木，山腳下，一眼泉水，裏麵的水呈現出暗紅色。泉水旁邊，一根紅纓槍斜插入地下，這裏充滿了詭異與荒涼……
袁朗踩在堅實的地麵上，每一步，腳下的土地都會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
這些是厚厚的積灰，如果說竹林是一個世外桃源，這裏就是被遺棄的世界一角。
前方不遠處，一道橫跨天地的天譴，高達百丈的山體，縱橫跨度上百裏，山體的一頭逐漸變矮，變細。這不是山脈，而是一座山峰，隻是早年間被大能斬斷，在山峰的另一頭，還有半截巨大的山體，山峰就是從上麵落下來的。
袁朗心中動容，他從山體旁邊走過去，站在山體上方，俯瞰過去，到處都是碎石，有幾十米的，也有上百米的，甚至有一塊石頭比之前的巨型火人還要高，僅僅一塊石頭二十多米長。
“這裏發生過什麽？”
袁朗麵露驚容，築基巔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這是一方小世界。
眼前的景象像極了廣為流傳的世界末日，並且比世界末日還要可怕。
誰見過赤紅色的天空，誰見過十層樓那麽高的岩石。
還有腳下的山峰，如果是完整的，甚至比珠穆朗瑪峰還要高。
燒焦的地麵，堆積的厚厚灰塵，這是經曆了不知道多少年才積累出來的。
從山體上跳下來。
砰！
他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濺起了一層塵土，周圍的空氣變得有些渾濁，前方到處都是斷裂的巨石，左手邊，一座山頭被削平，聳立的山頭在時間的長流中並沒有留下什麽。
穿過亂石，前麵是一個方圓百丈的大坑。
坑底是厚厚的沙土，黑色的沙土中肉眼可見一些白色的東西。
走進了，袁朗方才看清，這些白色的不是別的，都是一節一節的白骨。
放眼望去，土坑有百丈之巨。
坑底並不平整，站在邊緣看這個坑，更像是一股大力砸出來的，隻是下麵高低起伏，遠處還有紅纓槍插入地麵，上麵掛著一杆暗紅色的大旗。
“人！”
這是旗幟上的字樣，字體極為古老，荒涼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杆旗仿佛是劃破時空，從上古之初降臨至此。
動容之後，袁朗虔誠的看著百步外的旗幟。
不自覺的走下來，來到旗幟跟前。
暗紅色的旗幟並不是它本來的模樣，上麵是幹澀的鮮血，旗幟有些破，上麵還有火燒的痕跡，右下方也缺了一角。
周圍，除了這杆旗，再也沒有比這旗杆、旗子更高的東西了。
“古戰場嗎？”
袁朗看著旗子愣愣出神。
突然，他用手一揮，下麵大量的灰塵揚天而起，灰塵遮住了視線，地麵徹底暴露出來。
旗杆下方，他腳下，一具白骨躺在地上，慘白的右手死死地抓住旗杆，紅纓槍的槍頭留在白骨體內，為了不讓旗幟倒下來，他以自身為基石，承載了這杆大旗。
這是人族的旗幟。
袁朗走過旗幟，雙手不停的揮動著，星辰之力傾灑，大量的灰塵被掀起來，狂風夾帶著灰塵遮蔽了天空，整個世界都暗淡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停了，灰塵開始緩緩飄落。
本來黑色的坑底出現一條光潔的道路，袁朗微微側目，看著身後的路。
一步一白骨，一步一生靈。
這些白骨，有人族的還有一些不是人族的。
人族的白骨居多，起初他還有心思細數，到了後來他都忘記了有多少，隻知道這上麵是白骨，下麵還是白骨。
他這一路是踩著人族先祖的遺骸從另一邊走到這一邊的。
上古戰場，埋骨之地。
輪回之說，蒼穹之眼。
他幾次想要把這裏清理幹淨，最終都忍住了。
窺一隅而知方圓，他理解了袁天罡為什麽要不擇手段去找輪回之眼，他明白了什麽是上古之戰，什麽是百族之爭。
頭頂的天空本來不是紅色的，隻是被血染紅了，被這萬千將士，萬千生靈而染紅。
突然，袁朗感覺臉上一涼。
用手擦了擦，指尖上沾著一滴血跡。
天空中竟然飄落了紅色的細雨，
“天哭嗎？”袁朗喃喃了一聲。
“百族的時代早已過去，上古已經不存！”
“隻是這恩怨該誰去了結？”
袁朗吸了吸鼻子，總有一些人選擇偏之一隅，過著靜世之好。但是請莫要忘了，現在的盛世，是先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狂風突起，天空再次變得暗淡。
視線灰蒙蒙的，一道身影快速走動著，每一步都是那麽的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下麵的英靈。
英雄或許可以不被頌揚，也無需丹青史書、流芳千古。
但是，英雄不該蒙塵，當上古不存，鬥轉星移，千載萬載之後，英雄還是英雄。
不會因為時間的變化而變化，也不會因為空間的輪換而改變。
英雄，即是永恒！
沒有了灰塵的覆蓋，剩下的就是皚皚白骨。
哢嚓！
突兀的聲音讓袁朗臉色一變，小心的挪開腳步，看到下麵碎裂的指骨，袁朗蹲下來把指骨收起來，在旁邊找到一具沒有手骨的遺骸，將手裏的指骨放了上去。
隨著灰塵掀起來，下麵不止有兵器，還有各色的旗幟。
這些旗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成，曆經萬載仍然不腐朽，隻是它們並沒有像人族的那杆大旗，屹立不倒。
把最後一具白骨找出來，看著數以萬計的遺骸，袁朗雙目濕潤。
他要在這些遺骸中，把屬於人族先祖的遺骸找出來，他不能帶他們回去，卻可以幫他們立座墳。
這戰場是屬於他們的，不管外界發生了什麽變化，哪怕滄海桑田，海枯石爛，誰也奪不去他們的地方，這裏很安詳，應該沒有人來打擾。
骸骨不好分辨，隻是一些異族的骸骨很容易辨認。
把這些異族的骸骨拿出去，他又仔細檢查了幾遍。
在旁邊的空地上，用方天畫戟挖出來十個十丈見方的深坑用作墓穴。
小心的收攏好白骨，有些白骨有損缺，他隻能在這些白骨中尋找缺失的部分。
填滿了八個墓穴，把人族先祖的遺骸收拾幹淨，他看向了旁邊的一堆白骨，“我雖不是你族之人，今日且把你們都葬了，你們的恩怨已了，後麵的，有我們後輩子孫來做，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