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116章心如死灰（二）
“你說……什麽？”
年輕總裁就好似地獄修羅般的嗓音，在病房裏響起，饒是他早已不是當年的小醫生，如今也算是在業界小有名氣，成功躋身專家行列，但此刻他看著總裁陰沉的臉，不自覺地心裏就害怕。
“總裁，宋小姐本來身體就不是特別好，而且以前她似乎已經有意外流產的經曆，現在她再次受孕，本來就非常不容易，但是加上昨天輸了這麽多的血，恐怕孩子……”
說到後麵，醫生的嗓音是越來越低，因為他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總裁，正在蓄積著怒氣。
“她懷孕了，為什麽昨天抽血化驗的時候沒有檢測出來？”
突然，司徒磊緊拽著那醫生的領子，幾乎是惡狠狠地說。
“回……回總裁的話，當時情況緊急，我們都著急做交叉配血試驗，而且宋小姐體製特殊，她當時的血色素也沒什麽異常，所以……所以我們就……”
醫生說到這裏，也不禁擦了擦汗水，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明這一切。行醫十多年，他自問沒出現過什麽誤診情況，可是昨天的事情也確實是他們的疏忽。
司徒磊此時的心情早已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了，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他再次開口問道：“你說她有意外流產的經曆？”
醫生見狀，這次是連汗水也顧不得去擦了，立馬回答道：“是的，從檢查報告上來看，宋小姐先前有過一次意外流產的經曆，是以導致她的子宮壁較一般人的要薄許多，加上昨天輸血過多，她現在實在是不適合要孩子。”
“大概是多久以前？”
司徒磊想了想，問道。其實答案他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但他就是想明確聽到。而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腿肚子一直在打顫，似乎立馬就要倒下一般。
司徒磊抬起頭，看著對麵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他都對她做了什麽？
“五年前。”
醫生的話剛說出口，就聽得病室裏哐當一聲，原本放在茶幾上的茶杯，此時不偏不倚地倒在地板上，粉身碎骨的身體，似乎是在控訴著人們的粗魯。
宋智恩聽見響聲，艱難的披著衣服從裏麵走出來，就看到司徒磊兩手撐在桌子上，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沒有他半點風範。
他看著她，她亦是看著他。
隻是此時此刻宋智恩的眼睛裏，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愛，她神色冷漠地看著司徒磊，就好似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司徒磊被這樣的眼神刺痛了，他幾乎不敢相信宋智恩這是在看他。剛剛想要邁出去的步伐，卻是那般無力地停留在原地。
“諼諼？”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莫雙雙走了進來，便看到這樣的場景。
宋智恩看到莫雙雙來了，這才勉強綻開一個微笑，卻是顯得她整個人是這般地無力：“雙雙，你來啦！”
雖然不了解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現在見宋智恩整個人虛弱地夠可以，她趕緊上前攙扶住她。
“幫我我把東西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宋智恩半倚靠在莫雙雙的肩頭，兩人走進房間後，宋智恩指著床上的衣物說道。
“你不準走！”
司徒磊也看出些門路了，他趕緊上前一把抓住宋智恩的手，說道。隻是在接觸到宋智恩冰冷的眸子時，他的氣勢便明顯弱了許多。
“不要走！”
最後，司徒磊幾乎是半抱著宋智恩，害怕她反抗傷到自己，他甚至不敢抱得太緊。
隻是司徒磊現在所做的這些，在宋智恩看來，不過是亡羊補牢。她不是小孩子，打一拳又給一顆糖果，早已不適合她。
況且，這次司徒磊的拳頭是狠狠地敲在了宋智恩的心口，直敲得她心神俱裂，若不是遠在美國的奶奶還需要救治，她很可能就這麽倒下了。
宋智恩看著地上光滑潔白的地磚，清楚地倒影出她蒼白的臉龐。
她不禁冷笑，原來她竟是這般的堅強，這樣都死不了。
“放開。”
宋智恩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說。見司徒磊依舊抱著她，半點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宋智恩幹脆低頭，拚盡全力，一口咬住他的手。
這一口好似要把那日所受的全部委屈全都發泄出來，是以宋智恩並沒有顧及過什麽。
而司徒磊就這麽站在那裏，一手靜靜地抱著她，防止她跌下去，而另一隻手則是就這麽放在在那裏，任其宣泄。
終於，宋智恩再沒力氣了，她一把推開他，而此時莫雙雙也剛好整理好東西，兩人正要走之際，司徒磊再度出口阻攔。
“智恩，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但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可以出院。”
司徒磊說著，冷冷地看了眼一直站在一旁不敢移動半分的醫生。
醫生接收到眼色，立馬附和道：“是是是，宋小姐您現在強行出院，對您腹中的胎兒實在不是什麽好事，而且您現在早已胎位不穩了，這樣下去對您自己的身體也著實是沒有什麽好處的。”
“醫生，你不必再說了！”
見這醫生還打算說下去，宋智恩忙一把打斷，莫雙雙見狀，忙跑過來一把扶住她。
而此時，房門突然大開。
司徒夫人不知何時竟然就這麽站在門口，司徒明明與桂嫂兩個人一左一右雙雙攙扶著她。
這幾天司徒夫人似乎老了很多，整個眼窩凹陷，臉色也蒼白了不少，她掃了眼房間裏的眾人，突然轉過頭對著那醫生問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絕對保不住了是麽？”
對於司徒老太太的跳躍性思維，那醫生也不禁汗顏，但此刻他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就在一個禮拜前司徒老太太才失去了一個孫子，現在卻突然告訴她又有一個孫子了，這其中的問題可不是一點點。
“回夫人的話，理論上是很難保住的……”
見老太太的眼神越發地幽深，且他明顯感覺到房間內一股子肅殺的氣息，他連忙改口道：“但這也不是百分之百沒可能，隻要……”
說著，他看了眼猶自站在房間中央的宋智恩，心知她此刻去意已決，但還是說了出來：“隻要宋小姐能夠在這裏安心將養上半個月，我相信總會調整過來的。”
“我要離開這裏，這是我的自由！”
醫生的話剛剛說完，司徒夫人還沒有開始講話，宋智恩便說道。她怔怔地看著司徒磊，那雙向來明媚的大眼睛裏，此刻所折射出來的光芒，卻清楚明白地告訴她，此刻她的決心。
隻是，下意識地，司徒磊撇過了頭，如果母親能夠有辦法讓她留下，那麽這一刻，他願意聽母親的。
“你要走！”
而此時，在司徒明明與桂嫂的攙扶下，司徒夫人赫然已經走到宋智恩的麵前，她冷冷地看著宋智恩，說：“現在馨月被你害的還在床上躺著呢，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做母親了！”
見宋智恩麵容有所鬆動，司徒夫人吞了吞口水，又說：“我那沒出世的孫子，就是被你給害死的，宋智恩，你現在既然懷上了我們司徒家的子孫，那麽現在留下來安心養胎，幫我們司徒家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寶寶，是你的責任。”
宋智恩是念著司徒夫人是長者，她不好意思，也覺得打斷長者說話很不禮貌，但這些都不代表司徒夫人可以這般地拿捏她。
“司徒夫人，孩子在我的肚子裏，你根本無權過問他的去留，而且……”宋智恩說著，眼裏閃過一道寒光：“而且這隻是我的孩子，你們未免過於自以為是了吧！”
“你……”
司徒夫人被氣得根本說不出話來，而此時司徒磊聞言也震驚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宋智恩見狀，笑了，在美國未出道前，湯姆斯曾說過她的虎牙最是好看，到時候在舞台上一定要露出虎牙。
而此時，她是真的露出了虎牙，卻是對著司徒磊，那兩顆尖尖的牙齒，就好似是在隨時作戰的利器。
司徒夫人轉過身，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問：“磊，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
“孩子是我的！”
這時門口響起一道肯定的男聲，正是展黎東。
無懼於司徒磊陰沉的雙眼，展黎東從門口大大方方地走過來，手更是自然無比地搭在宋智恩的肩膀上。
“阿姨，智恩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展黎東再次陳述道，語氣裏是難得的不容置喙。
可是宋智恩卻也知道，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得那般鎮定。因為那雙看似輕鬆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此刻正在不斷收緊，以示他內心的緊張，
宋智恩被他這樣抓著，有些生疼，可是她卻覺得很是痛快。
“你這個無恥的女人！”
而這時，猝不及防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子，突然不顧身後護士地阻攔，跑到宋智恩的麵前，揚起手便要給宋智恩狠狠的一巴掌。
隻是幸好一旁的展黎東動作夠快，他一把拉過宋智恩護在自己的懷裏，這才避免了宋智恩再次挨耳光的宿命。
隻是那一巴掌卻堪堪地打在了展黎東的臉上，煞時展黎東白皙的麵龐便泛起一個五指印，樣子看起來甚是駭人。
方馨月瘦了很多，眼窩凹陷，顴骨突出，整個皮膚慘白慘白的，枯黃的頭發就好似是一個幽靈一般。
她見司徒磊將宋智恩護在懷裏，哭得更是傷心，大顆大顆的淚珠紛紛落下。
“宋智恩，為什麽，你害我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害我的孩子？”
“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
方馨月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著，就好似鬼魅一般的，讓人看了著實是毛骨悚然。
而此時，早已被宋智恩氣得不輕的司徒夫人則突然走到方馨月身邊，一把抱住她，跟著她一起哭道：“馨月，我可憐的孩子，是老天不長眼，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如此得逞，可憐我的阿風卻還是被她一直蒙在骨子裏。”
兩人俱是哭得傷心，一旁的桂嫂與司徒明明見狀，也忍不住跟著一起抹眼淚。
而司徒明明更是走上前，撫摸著方馨月的脊背，說：“馨月姐姐，你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千萬不要再去想這些了。”
“是真的麽？”
這時，司徒磊突然走上前，站在宋智恩與展黎東的麵前，問道。
那雙美麗的丹鳳眼，此刻充血，顯示著他這幾天來並沒有睡好。宋智恩知道，她昏睡的這些天，是他一直在自己身邊照顧著自己，可是即使這般，那又能代表什麽呢？
一旦真的有什麽事情，隻要是牽扯到她的家人，他必然會徹底地遠離自己，站到與自己對立的那一方，卻是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便這麽愀然定罪。
宋智恩略過司徒磊，看著那抱團一起哭的兩個人，突然覺得這兩個人簡直是可以去美國好萊塢拍戲了，而方馨月當年不加入影視圈還真是夠可惜的，不然好萊塢最佳女主角應該非她莫屬了。
“是！”
宋智恩聽見自己說。
突然滿室的安靜，方馨月抹了抹眼淚，看向宋智恩，那雙眼睛裏有著悲傷，卻又夾雜著絲絲得意。
“磊哥哥，我早就說過，宋智恩不過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她在玩弄你，也在玩弄展少，她……”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司徒磊的一巴掌，打得狠狠地愣在了原地。
隻是這一切，早已不關她宋智恩的事了，早在司徒磊問出口時，便已經徹底地不關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