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 明天與意外
誰也不知道究竟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在我活到快三十歲的時候,一直身體健康的父親去世了,居然是因為心髒病突發。看過父親最後一麵後,我蹲在走廊上許久,丁蕭和唐訣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站起走過去說:“不可能,我爸從沒有心髒的問題,這絕不可能。”
丁蕭說:“這是醫生的診斷。”說著,他遞給我一張打印好了的紙,上麵龍飛鳳舞寫滿了外文。
我現在這個腦子怎麽可能看得明白這個,我說:“我不看,你拿開,我要帶我爸回去。”
丁蕭說:“你別鬧了!”
我抬眼看著這個與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哥哥,他的眼裏全是血絲,看樣子好久都沒休息,我說:“可是我就要帶他回去!我不相信!”
可是說再多的不相信,父親還是去了。
很奇怪,我沒有哭,麵對爸爸遺體的時候我隻覺得靈魂被掏空了一塊,反反複複腦海裏想的全是中學時學的課文。那一篇回憶父親的散文,竟然在我腦海裏浮現,一字一句如此清晰。
我好想哭出來,我覺得我應該哭出來,比起巨大的悲痛我更怕我這樣空蕩蕩的心。父親的後事我要親自去辦,我像個沒事的人似的忙前忙後,唐訣幾次關切的抱著我看我。
我知道他想問我要不要緊,我先開口阻止了他:“去幫幫我哥吧,還有別的什麽。”
是的,我要唐訣忙起來,沒空去管我的情緒。我更要自己忙起來,沒辦法去想關於父親的點點滴滴。
父親火化的當天,丁慧蘭從國內回來了,她一路跌跌撞撞最後隻來得及送我爸最後一程。那天是個大晴天,她站在屋外哭得像個孩子,我看著她仿佛看見了我自己。
我提出要帶父親的骨灰回國,丁慧蘭遲疑了一會,還是同意了。她是父親的法定配偶,如果她不同意,我倒真沒辦法辦到。
對於這個繼母,我心裏是感激的,我說:“您永遠是我的媽媽,這點不會改變。”
丁慧蘭像是老了十歲,她說:“看緣分吧。”
兩周後,辦理了一係列事情之後,我和唐訣帶著父親的骨灰歸國。坐在飛機上,我抱著黑色的骨灰盒,終於抑製不住淚水落下。
唐訣摟著我的肩,他說:“你看,你怎麽能當著爸爸的麵哭?不然他該不放心了,萬一以為我欺負你,那可怎麽辦?”
我知道他是想逗我笑,我手心裏一陣溫涼,早已全是汗,隻能一頭倒在唐訣的懷裏用他的大衣來掩飾我的情緒。
良久,我說:“唐訣,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唐訣將我摟得很緊,他說:“你還有我。”
回到S市,我將父親的墓選在了靠近母親的旁邊,我沒有讓他們合葬。曾經父親說過,他這輩子沒資格和她葬在一起。上一輩人的故事,也許就此安息,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心情低沉了許久,我都沒能徹底走出來,一想起父親總會忍不住難過,所以我把更多的注意力和精力放在了孩子和工作上。
那一天,我在客廳裏給兩個魚讀繪本,偶然抬頭看見唐訣在洗碗的背影,我心裏難掩的湧動,幾乎來不及思考,我說:“唐訣,我們……要不要結婚?”
唐訣回頭看著我一臉不解,我趕忙解釋:“我是說……我們要不要去重新領下證?”
唐訣笑了笑:“不用。”
我失落無比:“那好吧。”
唐訣又說:“我們都沒去離婚,哪裏需要重新領證?”
我這才恍然大悟,當初我隻簽了離婚協議就急著逃離了這裏,完全沒在意離婚證的事。我有些啞然,說:“我真是……太蠢了。”
唐訣得意洋洋:“那是,不然你以為孩子怎麽上的戶口?怎麽報名入園的?”
我扶額,我早該想到的,唐訣就算在S市財可通神,有些地方該要的資料手續還是得要的。S市這樣的大都市,居民管理很嚴格。
我說:“是我沒想到。”說著,我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原來,唐訣一直沒想過和我分開。原來,我的身邊一直有他。
歲月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我正準備在這種安穩裏慢慢治愈心傷時,唐曉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