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豆蔻
依稀記得是十三歲那年,我對唐訣的怒意上升到了一個臨界點。我是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十五歲的男孩子會讓人討厭至此!
他會帶著一臉不屑然後用欠揍的語氣說:“你就是餘家的那個小丫頭?也不怎麽樣嘛!”
那時候的唐訣剛剛上初三,滿臉青澀卻擋不住的俊秀,經常惹的學校裏一群女孩子為他尖叫。其實嚴格來說,唐家就數唐訣長得最差了,他上麵還有個大他四歲的哥哥唐曉,那才是真正的人間尤物。每次去唐家的時候,我都會盯著唐曉看半天,後來他出去念大學了,這個福利就沒有了,為此我還惋惜了好久。
每當我偷偷看唐曉的時候,唐訣就會在旁邊嘲諷我:“看什麽看,那不是你配得上的。”
我“呸”了一聲:“你喜歡你大哥也沒用啊,你是他弟弟。”
天可憐見,那時候的我就是這麽汙。純情少年唐訣顯然沒有我這麽厚的臉皮,他一張白淨的俊臉漲的通紅:“不知羞。”
看漂亮的事物是人的本能,誰叫你長得不如你大哥?我在心裏說。
事實證明了,有時候人不能太囂張,你往往在自己最得意的時候就會遭遇最尷尬的局麵。那年暑假的一天,我跟著父母去唐家做客,難得有機會看唐曉,我樂壞了。正在我偷看得起勁時,另一邊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唐訣卻紅著臉拉著我的袖子,把我往旁邊拽。
“你幹嘛?”我不解。
唐訣隻曉得把我往衛生間拽,然後他站在衛生間門外關上門,支支吾吾了半天隻說了一句話:“你褲子髒了。”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理解這是什麽意思……可當我看見褲子上一灘血紅時,臉紅的比唐訣還厲害。
這可怎麽辦?我一下慌了手腳。
剛剛步入青春期的我多少知道這是什麽,但是誰能告訴我,為什麽這種特殊意義的事要發生在唐家?為什麽又好死不死的被唐訣看見了?我那天居然還穿的是一條白色的褲子!我坐在廁所裏,想死的心都有了……
父母還在樓上和唐訣老爸談事,我總不能就穿著這樣的褲子上去喊他們吧?可我也不能一直躲在衛生間裏呀!真是左右為難,丟人丟大了。
我就這麽在衛生間裏呆坐了差不多有一堂課的時間,腦袋都快想痛了,還是沒有一個能徹底解決的辦法。
門外的唐訣又回來了,他敲敲門:“你開下,我有東西給你。”
我悶著不吭聲,實在不想看見唐訣的臉。
唐訣又等了一會,見我不開門,他說:“那我丟門口,你快點拿進去,你爸媽快下樓了。”他說完丟下了什麽東西,然後轉身離開。
我遲疑了兩分鍾,起身打開門。門外是一隻紫色的袋子,我進來打開一看,是一件新買的連衣裙,還有一包姨媽巾……
天知道那個年紀的唐訣是怎麽買到的!連衣裙的款式明顯不是我這個年紀能穿的,而且偏大。我也顧不上這些細節了,手忙腳亂的換下髒衣服穿上裙子,又換好姨媽巾。剛剛做好這一切,就聽見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我把髒衣服和用剩下的姨媽巾塞進那隻紫色的袋子裏拎著,假裝鎮定的出來。
後來還是免不了被父母詢問,因為這樣的舉動實在太奇怪了,我和唐訣在一起經常吵架拌嘴,怎麽會突然收下他買的裙子呢?
那幾天,唐家大哥唐曉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好奇,經常看看我,又看看唐訣。
按理來說,我應該感謝唐訣。可那時候正處在青春叛逆期的我,想到的隻有一點,那就是最狼狽不堪的樣子被唐訣看見了!簡直可以用痛恨來形容當時的心情!
小腹一陣陣的疼痛,全身籠罩著一層寒意,下身一片狼藉的血紅,我被推上救護車時看見了唐訣的臉。
他怎麽會在這?
我以為那是唯一一次被唐訣看見的尷尬和無助,卻沒想過,今天還會有一次。
他的額上急出了汗,完全沒有往日的冷靜:“小笙小笙,你別怕。”
我怕?我勉強說了句:“我疼……”然後車門就關上,我看不見唐訣了,心一下子空蕩蕩的。
如果你要我回憶起這一段,那更多的都是片段般的記憶,場麵太混亂了,我連那始作俑者都忘在了腦後,想的全是我會不會死?
好吧,人在危難的一刻總是想著自己……
撕心裂肺的疼很快席卷了全身,我沒辦法想更多,全身的精力都在用來抵禦這從沒有經曆過的疼痛,很快我已經全身是汗。
孩子是保不住了……我這樣想著,瞬間心底的悲涼蔓延,痛的人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