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值班

  此刻，張發科掀開蓋子，發現雞塊所剩無幾，便徒手取來幾隻硬邦邦的雞，著手把它們大卸八塊，“啪啪”的震耳欲聾，還不忘與柏叔叔調侃，尋求點點滴滴的樂趣。


  這一時，王阿姨卻悶不作聲的把丁字狀的麵團放在木質製的梳子上，然後用大拇指揉成螺旋狀，為土雞蛋炒麻食儲備原料。


  汪夢遠將盆子從涼菜間端到就近的下水道，讓水流出來，發出清脆的“撲撲”聲，徐徐地流淌到下水道。


  “來幾天啦？適應了吧？有哥照顧，誰敢欺負你。”


  汪夢遠並沒有理睬他，將筷子的頭頭相觸放在抹布上，將它的另一端將筷子完全蓋上，反反複複的搓揉，一溜煙的工夫就擦幹了。


  “我們店，除你外，沒有誰敢欺負新員工。”柏叔叔道。


  之後，他往羊肉串上灑辣椒粉，翻轉它，香氣彌漫後廚：“小汪，沒有事，叔對你好，等一會，讓你品嚐一下叔的串兒味。”


  這番話令汪夢遠喜出望外，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居然會砸在他的頭上，同時那香噴噴的串兒散發出讓人難以抗拒的誘惑。


  汪夢遠向柏叔叔作揖，“真的感謝你，柏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叔叔。


  恐怕汪夢遠，對那話都會覺得難為情，怎麽能這樣，20歲的少男竟然為了芝麻大小的小恵去稱讚他人。


  張發科放下手中的活，雞隻剁了一半，散散碎碎的一半放置鐵盆裏，另一半躺在菜墩上，表麵煞白。


  下一秒，張發科忽然掐住汪夢遠的腰部，隨之一抖，癢感從腰部波及全身，須臾之際緩過神，汪夢遠故意扯高嗓門：“幹嗎呀，我又不是女孩，還讓你愛不釋手啦？”


  “看你多重？”


  張發科蒼白無力的辯白別人對他存有的莫名其妙的偏見。


  柏叔叔笑的前仰後翻，打趣道：“之前的兩個美女服務員不就被你嚇跑的嗎？”


  這件事發生在一個月前，有兩個位皮膚白皙、嬌俏動人的女孩，高中畢業來務工，來到了旺祥店。


  張發科稍有閑暇就找她們家裏長家裏短的聊天，她們一起工作了5天果斷辭職。


  在前廳高峰期時，服務員罕少，廚師們必須輪流出來一位協助大廳完成服務，她們自覺身段高貴，怎能甘心情願地服務顧客，把這些怨恨都撒在張發科的身上。


  “跟我毛線關係，工資低，招不到服務員是理所當然的事，你也知道我們店的服務員的工資，相對周邊的幾家，工資是最低的。”


  汪夢遠回到後廚，把擦幹的筷子和勺子裝入消毒櫃，按下啟動鍵欲離開洗碗間。


  “小汪，羊肉串好啦，來吧。”


  聽到柏叔叔的喊叫，汪夢遠差點激動的蹦跳起來。


  他接過羊肉串，一股微膻味、麻辣鮮香撲鼻而來；瞧一瞧，色澤焦黃；嚐一口，外酥內嫩、肉質可口。


  汪夢遠想不到叔居然真的給他搞一串，以為他隻是話趕話說出來的。


  汪夢遠心存感激的再次向柏叔叔說：“謝謝！”


  社會上的人都自私自利、勾心鬥角，可是來到這裏，汪夢遠的所聞所見讓他感到匪夷所思，或許他是幸運的，也有可能是他沒有觸碰到他們的切身利益。


  張發科“啊”的一聲驚叫，嚇到後廚的幾個人。


  柏叔叔打趣道：“尾巴，夾到啦？”


  張發科輕輕的拍打他的額頭：“怎麽忘記還有一份熱菜沒有做？”


  柏叔叔安慰道：“現在做來的及，看到機器出單子才不過十來分鍾。”


  張發科瞬時愁眉苦臉，嘀咕道：“現在這點還吃熱菜幹嗎，若非得吃，上午和下午過來也行。”


  張發科拿來一條鱸魚，削鱗開肚、去髒剔骨，再削成菱狀洗幹淨，在配料中浸泡一段時間，取出加入少量的作料混勻，再用粉包上，入油鍋炸幾分鍾，撈出控油擺盤，把預配的殷紅的醬澆在上麵。


  張發科大聲喊道，生怕別人不曉得他的暴戾：“趕快，上菜，顧客都該著急啦。”


  汪夢遠笑道：“顧客都催了兩次，不過被我安撫好了。”


  汪夢遠擦淨碗沿的番茄醬，十萬火急地端給顧客。


  小孩哭哭滴滴，劃破寂靜的空氣，“買步槍。”


  爸爸喝聲道：“之前不是商量好了，步槍和溜溜球隻選擇一個，給你買了溜溜球。”


  “不行，都要買。”


  從外貌推測，男孩約莫5歲，提高嗓音哭，試圖用眼淚來換取所需東西，像屠宰豬的嚎叫。


  臨近上班的時間，大廳的目光都聚集到他們身上。


  向他們走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男士直截了當的拒絕，隨即，身材魁梧的他一邊拎起小孩往店外走，一邊訓斥道：“平時，怎麽教你的，不要在公眾場所哭，會影響到別人。”


  大廳回到平靜的氣氛。


  “哭，你哭個夠才讓你進來。”男士壓製心中的憤怒。


  小男孩，不胖不瘦，屁股坐在冰涼的地麵上，一條腿壓著另一條腿，左手觸地支撐身體，右手不斷地摸眼淚，哭聲還是那麽刺耳。


  “那，你繼續哭，我和你媽吃飯去。”


  男士的腳步緩緩地挪動腳步，示意小孩他就要走啦。


  而此刻，女士卻優雅地坐在餐廳裏，津津有味地享受晚餐。


  “不要，我也吃。”


  男孩咬了咬嘴唇，鼻涕蟲在洞穴爬進爬出，偶爾跑到嘴唇，幾秒鍾就破涕而笑。


  男士抽出餐巾紙，把鼻涕清理掉，用自帶的濕紙抹掉塗抹髒兮兮的臉蛋，“爸，不可能什麽事都滿足你的，要懂得適可而止。”


  女士放下手中的筷子，仰頭看著小孩：“爸爸可沒有媽媽一樣的好脾氣。”


  小男孩於是低著頭，很低，低的都差點埋進飯碗裏，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在小碗裏。


  女士夾取一塊沙律牛排放進小男孩的碗裏，“這是你最愛吃的，多吃點。”


  男士頓時恢複笑容，“吃點蔬菜。”用筷子指指餐桌上的蔬菜，示意他自己去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