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找工作

  一遝紅彤彤的百元鈔票握在手裏，一共七十多張，沉甸甸的。對於汪夢遠而言，這可算是碩大的成果，比去年暑假在菜市場忙碌兩個月賺的還要多。喜悅之情無法言表，像饑餓轆轆的狼捕獲到豐腴的羊，樂滋滋的。


  “暑假時間過得真快，多虧有你幫忙，不然會累壞他們幾個服務員！”張阿姨麵帶微笑，語言中裹挾著不舍之意對汪夢遠說道。


  “阿姨，見笑啦，我都沒有幫上什麽忙，還給你添麻煩啦。”汪夢遠笑著，客套地說。


  汪夢遠暗暗竊喜，有些飯店會不給工資，或者以遲到早退，損壞餐具，客戶差評等，甚至莫須有的原因死扣工資，到手的錢可謂是冰山一角，多慶幸自己遇到有良心的老板。


  “開學後就上大二了，以後寒暑都要過來幫幫阿姨，店門隨時為你開放。”張阿姨接著說道。


  “好的，會來的。”他隨口回了一聲。


  跟服務員和廚師們道別後，提著一個袋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旺祥店。袋子裏裝的不僅是他的衣服，還有母親愛吃的陝西涼皮和肉夾饃，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用自己的血汗錢為母親買的禮物。母親偶爾的一句話駐紮在汪夢遠的記憶裏，這個店的涼皮是她吃過最可口的，清涼可口，回味無窮。


  走到了人流不息的大廳，兩個月前的場景浮現在汪夢遠的眼前。緊跟著母親的步伐，挨家挨戶地尋找招暑假工的消息，一副貼著招聘信息的牌子，明晃晃地吸引著他們，按天算錢，一天140元，聯想到一天這麽多的錢，工作兩個月後，那將是滿足他一年的生活費還綽綽有餘，欣喜若狂。


  在母親的帶領下，朝店內走去，在燈光的映射下，店名牛其家三個字光彩奪目，路過的行人忍不住瞟上幾眼。秋葵牛肉飯、馬芝牛肉麵、咖喱牛肉飯和溫泉蛋牛肉飯等招牌菜圖畫懸掛在牆壁上，僅僅這些葷素相匹配的圖片，可以讓人垂涎欲滴。店麵的裝飾具有日式的風格，牆麵的布局溫馨暖人。


  看到他們兩個人進來，一位身材纖細高挑、皮膚柔嫩的服務員麵帶笑容三步並做二步地走過來。知道來麵試工作的，彬彬有禮地將他們帶到經理麵前。此刻，經理正在全神貫注於核算一天的收入，服務員上前跟她稟明了事情。麵無表情的臉上瞬間綻放花似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把汪夢遠上下打量一番，直截了當說，這孩子看著身強力壯，能勝任後廚的工作。看著他疑惑的表情，她補充道，幫幫廚師拿盤子，擇擇菜，洗洗盤子等雜活，還有一天工作12小時。若是覺得可以，今天就可以把合同簽了。母親簡練地回複，我們先回去考慮一下，從她的眼裏，看得出是位閱曆極深的婦女。


  “暑假已經開始3天了，有些學校放假特別早，有大批的學生已經站在輕鬆的崗位上。而，現在能找到工作就該謝天謝地，何況工資挺高的，那麽就在牛其家上班吧？”汪夢遠以商量的語氣征求母親的意見。


  “依我十幾年的工作來看，後廚打雜的很累，你會受不了，那可不是一兩天的事。”她帶著自豪的語氣回複道。


  “媽，咱們都找了兩天了，隻有旺祥店的前廳服務員，佳佳超市收銀員和牛其家的大雜員還可以，其他的還真幹不了，如馬路旁邊修花員，這個天幹上兩個月，非烤成黑豬不可；菜市場送菜員，在密閉不透風的大棚跑出跑進，不敢繼續設想下去。”


  “也是，那就去旺祥店吧，工資雖然不高，老板娘和藹可愛，前廳服務員都是年齡相仿的少女少男，容易接觸。”在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母親看來，暑假能否賺得盆滿缽滿不是重點，無非想讓他體會一下上學的來之不易和生活的艱辛困苦，在學校要發奮圖強和努力拚搏，不要蹉跎歲月，進去社會能從事體麵的工作。不能像她一樣，十幾年來外出務工，隻會配配菜、收拾碗筷勺子和保潔衛生。


  “那，隻能這樣啦，我們再去找她吧，把工作定下來，明天就可以上班啦。”失落感像心髒泵出的血液流淌到每個器官，每個細胞。找工作都來來回回折騰兩天，跟在學校的遐想迥然不同，原以為社會輕鬆好賺錢的工作多比繁星，然而，現實恍如魔鬼的手扇了自己一記耳光，疼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