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何謂煉獄？屠戮者也
一夜未眠，董曌坐在桌案旁，卻在清晨時倚著桌案睡著了。
清晨過來的清和子將一件袍子蓋在了董曌的身上，便轉身離開了營帳，並且讓門口的士卒不要打擾到董曌的睡眠。
就這麽時間來到了下午，大軍整頓完畢，準備朝著楊縣開拔。
董曌也從桌案上爬了起來，此刻的他腰酸背痛，站起身來抻著懶腰。
清和子再度拉開門簾走了進來，看見董曌正在活動胳膊，便開口說道：“公子，大軍準備動身了，可要去看看？”
“此時全軍士氣正值高昂，我就不必露麵了。”
董曌輕輕的搖了搖頭，坐回了榻上，繼續的說道：“隻等班師回朝之際了。”
……
楊縣隻是一座縣城，本就算不上什麽易守難攻的地方，更何況有數倍與城守的大軍圍攻。
韓馥直接下令從四個方向一起進攻，投石車與攻城車的輸出極大。
可惜這場浩浩蕩蕩的攻城戰並沒持續太久，大軍才剛剛衝到城牆下麵，四麵的大門就直接被打開，有賊寇抬著一個匣子走了出來，宣告了投降。
韓馥命人打開匣子，裏麵安靜的放著莊令的腦袋。
所以最後麵的董曌還沒來得繼續小寐一會兒，就看見了剛剛走出去的清和子又走了進來。
清和子拱手說道：“公子，楊縣賊寇獻上莊令頭顱，投降了。”
“投降了？”
董曌也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莊令已經完完全全的掌控住了手下人，看起來還是高估他了。
不過董曌還是站起身來，把衣袍穿戴整齊，沉聲說道：“我們入城去。”
“喏。”
清和子跟在董曌身後，門口的士卒也都準備好了，攜帶著天命將軍，騎上馬兒便朝著楊縣趕去。
而等到董曌趕到楊縣外麵的時候，韓馥已經派遣手下開始接管城裏的數千賊寇。
“大將軍。”
韓馥看見董曌下馬，拱手說道：“本以為是趁著軍中士氣，能酣暢淋漓的打一場，沒想到剛一開始便降了。”
董曌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可以進行收尾工作了，看起來我們很快就能回洛陽了。”
韓馥則是擺了擺手讓手下把匣子呈了上來，然後指著匣子說道：“這裏麵是賊寇投降時獻上的莊令頭顱，大將軍可要看看？”
“罷了罷了，我對人的腦袋可沒什麽興趣。”
董曌連忙的擺了擺手，然後指向了後麵的天命將軍說道：“讓天命將軍看看他的這位老友。”
一旁的士卒把匣子放在了天命將軍麵前，然後將蓋子打開，露出了裏麵的腦袋。
天命將軍的瞳孔一顫，隨即咬牙喊道：“此等廢物，不值一提。”
董曌不可否置的撇了撇嘴，然後繼續的說道：“既然如此，我想帶著這位天命將軍進城瞧瞧。”
“這……”
韓馥有些欲言又止，低聲的說道：“城中堪稱慘烈，隻怕大將軍難以接受。”
董曌不由得眉頭輕皺，連身經百戰的韓馥都能說出慘烈這種話，卻讓他心頭有些難受，還是沉聲說道：“還是瞧瞧吧，百姓是無辜的，我也需要祭奠他們。”
韓馥聞言不由得輕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喏，馥這就領著大將軍前往。”
說著，韓馥帶著董曌步行朝著楊縣走去，身後是清和子，還有被幾個士卒壓著的天命將軍。
還未進城，便能夠看到城門樓下躺著幾具屍首，都已有些幹枯了，這是楊縣的縣丞等人，剛被韓馥的手下從城門樓上放下來。
董曌停在了這幾具屍首跟前，朝著他們拱拱手鞠了一躬，然後轉過身跟著韓馥繼續朝著裏麵走去。
從城門口看向城內還算是正常，能夠看到劉備三人帶著一百人，壓著十幾個賊寇走了過來。
劉備此時麵色嚴肅，指著這十幾個人說道：“這些就是執行殺人命令的賊寇頭目，屠戮百姓，當殺之！”
關羽和張飛也忍不住拱手說道：“大將軍，兩萬多百姓啊！”
“便是我等投誠，豈可殺了我們！”
其中的一個賊寇頭目抬起頭來喝聲道：“我等除賊有功，當有賞！”
“將這些人也帶上，與我轉轉這楊縣。”
董曌麵無表情的瞥了一眼這十幾個人，然後走到了最前麵，朝著城裏走去。
劉備與關張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韓馥則是輕歎了口氣，也緩步跟在身後。
董曌隨意的走到了一戶人家門口，伸手推開了半掩著的屋門，院子裏麵有零星的血跡在地上，一路蔓延進了屋子，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董曌的腳步並未停下，他緩步走到了屋子門口，再次的伸手最來了屋門。
就是這一瞬間，董曌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緊跟著還有一種顫抖，在渾身上下無處安放。
一個中年男子趴在桌子上，背上的血跡已經幹涸。
旁邊的床上是母女二人，渾身赤裸，周圍還有血跡圍繞，根本不需要董曌走過去仔細觀看就知道是什麽原因。
董曌強行壓著渾身的顫動，然後朝著屋子裏麵的屍體拱了拱手，然後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帶著眾人走出了院子，朝著隔壁的院子繼續走去。
就這麽時辰一直來到了天色漸暗，他們一眾人幾乎把城南轉了一遍，挨家挨戶。
這麽一路走到了縣衙門口，董曌抬起頭看著門口的牌匾，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韓馥等人雖然都已經非常疲憊，但是無人開口說話，盡數表情嚴肅的跟在董曌身後。
即便有賊寇頭目走不動了，也被關羽和張飛一腳從地上踹了起來，或者拉著腿托著跟在後麵。
縣衙裏麵也與其他人家沒有什麽區別，縣丞的家人與侍女在府內的各個地方躺著，尤其是女子，大多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最終董曌停在了縣衙的院子中間，轉過頭看著一路跟著他的眾人，沉聲問道：“殺了他們有違軍紀，可是我準備在這裏讓你們殺了他，把他們的腦袋作為楊、成兩縣的祭品，各位可有異議？”
……
“殺卒者將也，殺降者罪也，殺民者非人也。”
——《光複書-天安紀本》董曌著